因着晚了,蒋子沾还在梧桐巷歇了一夜。
袁澄娘起来得晚些,知道蒋子沾的消息还是绿叶说的。她到是看了看他送的小包裹,打开来一看全是些新出的话本子,不由得有些欣喜。
这才到初四,张三夫人就携着女儿过来,相比一块儿上京之时,即使是刚过新年,张三夫人脸上抹着粉,还是能隐隐地瞧出来一丝憔悴之色,到叫傅氏有些儿担心。她担心归担心,到底没失礼地问出口,将张三夫人母女好生地招待了一回,也让袁澄娘也出来待客。
跟着张三夫人一块儿到来的张薇娘显得有些儿羞怯,即使是由袁澄娘陪着,也不复当时的天真,她甚至都有点儿心不在焉,望着伸手去剪水仙花儿的袁澄娘,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平平淡淡地说了句,“姐姐这里的水仙花真好看。”
袁澄娘到底不戳破她,就着她的话道:“昨天还没开呢,今晨发现全都开了花,以前没觉得这些花儿有这么香,这会儿全开了,到觉得这味儿有些绕鼻了呢。”她作势用帕子稍捂了鼻子,美眸里笑意渐露。
张薇娘被这么一说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局促道:“袁姐姐,二姐姐要嫁到卫国公府去,他们都说是你害的。”
她说话的时候低了头,说到“二姐姐”时还迅速地瞟了一眼袁澄娘。
这让紫藤没忍住,差就出声了。袁澄娘摆手制止了她,笑看着张薇娘,“那薇娘觉得这事儿与是与我有关吗?张二姑娘与我不过见过两三次面,我与她并不太熟。”
张薇娘这会儿就跟松了口气般,拿着手拍拍她并不明显的胸脯,“袁姐姐,我就知道袁姐姐并不是那样的人,二姐姐、二姐姐她……”这说着,她便差点儿湿了眼眶。
袁澄娘并不乐意讲当初在卫国公府碰到的事,“她可是在伯府里为难你跟婶娘了?”
张薇娘微瞪大了湿漉漉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惹人怜爱,“没、没有,二姐姐没有为难我与娘,只是、只是……”她讲着就格外的不好意思。
袁澄娘顿时就懂了,即使是张二姑娘没同张薇娘与张三夫人寻事,但下人们都通常是见菜下碟,这事儿素来都有,便在侯府里也有这样的事儿。下人们最会看主子脸色行事,更何况张三夫人与张薇娘又不是永定伯夫人的亲儿媳与亲孙女,总要隔了一会儿,如今永定伯夫人的亲孙女张二姑娘得了门不怎么好的亲事,自然是心里不痛快,又因着张三夫人与张薇娘与袁家三房交好,恐怕是更惹得因永定伯夫人不快。
她拉了张薇娘的手,“今儿个过来,伯夫人定是不快吧?”
张薇娘顿时就滴落了两滴泪珠,“袁姐姐,如果我爹也是伯夫人所出,我们这一房就不会过得这么艰难了吧?”
这话儿叫袁澄娘也是感同身受,袁三爷从小受的磨难,不就因着他只是个庶出之子,更惹了侯夫人的厌烦,她只得安抚道:“这不是张三叔的错。”
张薇娘听了破涕为笑,用帕子抹了抹眼角,“袁姐姐,我知这事儿与你无关,原想着早些过来见见袁姐姐,只是……”
她说着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伯夫人最近心情不太好,我与娘不好在伯夫人跟前提起拜访的话来。”
袁澄娘笑道:“我知妹妹心意就行,妹妹且放宽心,我听闻伯夫人都将伯府的事交与大夫人了,恐怕伯夫人以后不那么累了,自然……”
她的话点到为止,张薇琅到不是笨人,也一下子就听懂了,顺势说了句,“那借袁姐姐吉言。”
稍顿了一下,她又道:“袁姐姐可要去看灯会?”
袁澄娘到没想过这事儿,寻思着自己回京城以来确实没见过什么有趣的事儿,不由道:“上元节的灯会?”
张薇娘点头,“姐姐小时离京,恐是没见过京城上元节的灯会吧?可热闹了,以前娘都不让我出来看看,今年到是容出去瞧瞧,我想着我与旁的姐妹也不太说得上话,就想着袁姐姐可要一块儿去看看?”
袁澄娘实真是没见过京城的上元灯会,上辈子未嫁前都被关在小院里,嫁人后又成了深闺妇人,这辈子她年纪还小时根本就没去上元灯会,然后就跟着出了京,想起来还真是没见过京城的上元灯会。她不由道:“那好呀,我们说定了,到时我使人过去接你可好?”
张薇娘露出雀跃的笑意,但瞬间,她的笑意就有些淡了,抿了抿唇道:“还是我出来好了,再与袁姐姐会合。”
袁澄娘知她的顾虑,也就不为难与她,约定了会合的地点后,她就适当地扯开了话题。
张三夫人母女在梧桐巷里用过夕食才回去,傅氏还不放心,还使了人一路跟着她们母女的马车,也幸得京城太平,一路上平平安安。
傅氏得到下人的禀报时,明显地松了口气,回头见着笑眼盈盈的袁澄娘,不由道:“你瞧我总是容易紧张,明明没事儿,总要小心个几分。”
袁澄娘上前来,替傅氏轻柔地捏着肩头,“娘,小心些总没错,只是您也别担心太过,京城太平着呢。”
傅氏拉住她的手,笑着问起她来,“你把西院的茶花都卖给谁家了?”
袁澄娘一撅嘴儿,“不知道呢,我吩咐了他们,尽管往贱里卖,卖的越贱越好,不管谁家要,都给我卖了。”
傅氏纵容地微点向她的额头,“你呀,昨儿个你大伯娘使人过来通知你爹,可把你爹给惊得不行。”
袁澄娘吐了吐舌头,“我有朱姨太的身契呢。”
傅氏点头,“我听三爷提这事儿,当年朱姨太入了府,怎么身契没在老太太那里?”
袁澄娘压低了声道:“朱姨太当年是我何家外祖父所送入侯府,也不知怎么的,何家外祖父并未将朱姨太的身契一并儿给了,后来我娘嫁入侯府,这身契就在我娘的嫁妆盒子里,许是我外祖母所放,怕是我娘受了朱姨太的气吧?”
傅氏一听还有这样的事,不由得叹气,“别看商户人家有使不完的银子,还得靠着高门大户呢,要不然顷刻间就倒了。”
袁澄娘点头,“娘说的是。”
傅氏道:“那身契你好好儿地存着,别给老侯爷,我瞧着朱姨太到不像是本份,要真是本份人,也不会占着西院那么久,还领个什么亲戚在侯府里,简直不知所谓。她要是以后再敢恶心你,我且饶不了她!”
袁澄娘笑着应了,“娘,上元佳节,要去看灯会吗?我还从未看过灯会呢。”
傅氏一听,顿时就起了向往之意,“我与三爷说说,让我们一家子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