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去多想,就喝道,“一点规矩也不懂,嘻嘻笑笑的成何体统?”
小丫环到是半点都不怕,依旧笑嘻嘻的站在秦嬷嬷身前,扫着秦嬷嬷的去路,“秦嬷嬷怎么这口气,听着奴婢怪害怕。我们姨太太叫我过来请秦嬷嬷赏脸过去一回呢。”
秦嬷嬷向来看不惯朱姨太太,不过是个姨娘,还真当起姨太太了,偏老忠勇侯爷给着她,这府里都得称她一声朱姨太太,这称呼让侯夫人颇为不满,又拗不过老忠勇侯爷的坚持,只得在心里恨毒了朱姨太太。
侯夫人那个态度,秦嬷嬷又自恃在侯夫人面前得脸,向来不把朱姨太太放在眼里,被小丫环这么笑嘻嘻地堵一回,让她心里多少有点儿虚,还前后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注意到这边,她硬是将小丫环拖到角落,冷冷地瞪着小丫环,“朱姨太太真有事儿?”
小丫环也不挣扎,就让她往角落处拉过去,声音放轻了些,“朱姨太太是关心三爷拜师的事呢,要不秦嬷嬷好好儿地跟朱姨太太说三爷是怎么拜的师?”
秦嬷嬷这心里的事都够乱的,还被朱姨太太这么一添乱,心里更没底,“三爷去了就拜上了,我还能怎么知道的?我当初又没那么个荣幸陪着三爷一块儿去傅先生家拜师去。姨太太想知道这事儿,还不如亲自把三爷叫去问一问,岂不是便知了?”
那小丫环顿时面涨得通红,“秦嬷嬷,姨太太请你赏回脸呢。”
秦嬷嬷嘴角一撇,“不如请姨太太到老太太面前说道一回?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欢喜姨太太这么赏我这个老婆子的脸?”
“你……”小丫环脸上的笑意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手指着秦嬷嬷,半句话都凑不齐整。
秦嬷嬷深知侯夫人的性子,若是她往朱姨太太那边儿过去,依着侯夫人的性子,指定就把她一家子都给抛了,这后果太严重,她家可承受不住,“姨太太若有事,就请到老太太面前一说。”
她说完就把那小丫环一推,头也不回地走了。
岂料,她这么一推,那小丫环倒在地上就喊疼。
秦嬷嬷耳朵是听见,根本没当一回事,“个作死的,还敢在我面前装相,还装疼,能有多疼?”
只是她不知,那被她推开的小丫环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光是嘴上喊疼,这身下竟然渗出鲜艳的血色来,很快地染红了她的粉色袄裙。
待得闻声赶来的婆子们将她扶起来,这地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色,小丫环疼得小脸煞白煞白,一丝儿血色全无,嘴里一直凄厉地喊着“疼”,连那几个婆子听得都有些害怕。
分明是……
只是谁也不敢说。
消息传到朱姨太那边时,朱姨太正在让贴身的大丫鬟正用凤仙花汁给她的指甲染色,她的手指纤细,跟嫩葱般水灵,听到那小丫环被推得摔了一跤且身下出血,修得精致的柳叶眉都没皱一下,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晓得了,叫她好好儿地给养着。”
回报消息的小丫环还没敢起来,面上战战兢兢的,吞吐道,“姨、姨太太,秋晴姐、秋晴姐流了好多血,我瞧着、我瞧着……”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得来朱姨太的一记冷眼,那冷眼硬生生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都给咽了回去,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朱姨太年纪也不轻了,三十个七八岁,亏得她保养有度,瞧上去与半点风霜未经,刚好是成熟到极致的果子般,艳字当头,本就是街上卖豆腐的女儿,谁曾想让忠勇侯爷看中了,一顶小轿子抬入侯府,便成了侯府的朱姨太,便是侯夫人都没底气在她面前拿大,她就伺候忠勇侯爷,别个人,她懒得见一面。
头上梳着流云髻,有些个微松垮的样子,跟她浑身的慵懒劲儿刚好合拍,发间簪着明晃晃的纯金牡丹花样流苏钗子,花瓣间还镶着枚亮眼的红宝石;精巧的耳垂缀着纯金牡丹花样的耳坠。她一抬起手头,且不提她纤细指间的戒指,就光她如凝脂般的腕间戴着的纯金牡丹花样手镯子,这些物件儿的成色都是最上好,衬得她更加娇艳。
她抬手看着自个的手指,瞧着那上面的颜色,微微露出些许笑意来,“冬春这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我都舍不得把你送给侯爷了,瞧瞧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年纪儿,又在我身边儿知冷知热的,我还真不把你送给侯爷呢。‘
她一开口,这声调儿到是有些个百转千回的意思,如莺啼一般悦耳。
收拾着凤仙花汁的丫鬟正是冬春,芳龄一十有四,在朱姨太身边儿伺候的有几年了,小脸都长开了,十分的清丽可人,只是她听着朱姨太的话,那面色顿时就白了下来,顾不得东西还没未收拾好,就恳求道,“奴婢愿意一辈子都伺候您,求您饶奴婢一命。”
朱姨太脸上还带着笑,那笑就在面上,半丝未入眼底,像听见什么个好听的话似的,她拿着纤细的手还掩了掩她自个鲜艳滋润的红唇,“听听,这都是在说什么呢,我这是抬举你呢,你们一个个的这脸色怎么都成这样子,能有机会叫你们服侍咱们侯爷,都是你们几辈子休来的福气!”
屋里伺候着三四个丫环,都不约而同地给朱姨太跪了,“求姨太太饶了奴婢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