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我，以后什么事情都不许瞒我，也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卓凡的双眸紧紧盯着慕汐颜，四目相对，慕汐颜有些想逃。
她做不到，为了复仇，她不得不以身犯险。
那人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她若是不犯险，怎么可能有一点点的机会呢？
“答应我，汐颜。”卓凡握住她的胳膊稍稍用力。
慕汐颜叹了口气，“我不能骗你，为了报仇，我什么都会做，你说的这个，我答应不了。”
卓凡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我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你只要答应我，你什么事情都不瞒着我，就好了。”
弑父杀母之仇，屠家灭门之恨，这种仇恨，又岂是只言片语能描述的？就连当初他以为她死了的时候，他报仇的念头都那么强烈，更何况是失去了家人的她？
他太能理解她的感受了，更能理解她为何要这样做。
虽然他不想让她涉险，但他知道他没资格阻止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她身后，做她坚实的后盾。
“好。”慕汐颜最终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简单聊了一下在围场的事情，慕汐颜便问他关于苏缙的情况。
“苏缙现在身体已经调理的不错了，可以进行治疗。只是……你想好了？”
“想好了。”慕汐颜咬了咬牙，“既然他现在是身体最好的状态，那就赶紧治疗了，免得我心里总想着这件事情。”
“好。治疗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
慕汐颜和卓凡最终决定再过两日，就给卓凡治疗。
这一次的治疗是史无前例的，需要开刀，还需要重新接骨，非常繁琐复杂，就算是他们二人也从来没有做过，所以把握不大。
但慕汐颜已经决定了，她不能看着苏缙一辈子坐在轮椅上自怨自艾，她想让他站起来，身体站起来，心也站起来。
要给苏缙做这个治疗，还必须要告诉一个人，那就是平南侯。
平南侯苏高阳听了慕汐颜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但当即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不行！绝对不行！”平南侯摆手，“这件事情风险太大，一个不慎，命就没了！”
他好不容易将苏缙从岭南王府救出来，经历万险藏匿起来，最终以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接回，可不是看着他去死的。
然而苏缙却自己推着轮椅的轮子上前，来到平南侯的身边。
“父亲，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想一辈子这样活着，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我始终是个废人，我连传宗接代的能力都没有。”
苏缙很少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可此刻他不得不说出来。
平南侯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可是……”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这是我的选择。与其这般赖活着，我不如抓住可能有的希望……”苏缙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坚决，还带着希望的光芒。
这是平南侯从来没在他眼里看见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这孩子被他偷偷养在岭南一处偏僻的宅子里，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他虽然没有和苏缙多接触，可时刻都有人向他汇报苏缙的情况。
没有亲眼看着长大，但他什么事情都知道。
对平南侯来说，苏缙已经超出曾经他刚刚救下他时的意义。他是真的把他当儿子来看待，甚至比儿子还重要。
“你真的决定了？”
平南侯知道他阻止不了苏缙，他也没权利阻止他。
岭南王若是知道他救了他儿子，一定会高兴，可若是知道他将他儿子养成了一个废人，那他会怎么想？
平南侯的心情很是矛盾，在经过挣扎之后，他看向苏缙，伸手像父亲那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孩子，你自己决定吧。不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多谢父亲。”苏缙眼眶有些发红。
慕汐颜见这一幕心里也很是酸涩。
她能感觉得到平南侯是经历了多大的内心挣扎才同意下来。
当年他救下苏缙的时候，一定费了不少力气。好不容易救回来，冒着一家人被砍头的风险，将他养育到了这么大。
如今却因为一次治疗，就可能夺走他的性命，那这些年他的努力都算什么？
但慕汐颜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来到平南侯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外祖父，您放心，这次师父和我一起，我们一定不会让五舅舅出事的。”
平南侯深深地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她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背，“好孩子。”
所有事情准备就绪，慕汐颜让平南侯将苏缙的院子封锁了起来，流云等人也在房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出。
苏缙躺在房间中由慕汐颜和卓凡准备好的床上，卓凡将他全身都涂抹了一种配置好的草药药剂，还让他提前喝下了熬制好的汤药。
很快他便觉得有些晕，随后皮肤也有些火辣辣的，但却感觉不到其他人对皮肤的触碰。
这是卓凡亲自调制出来能使人失去知觉的药，这次他们对苏缙用量比较大，而且还要在途中随时给他喝下，延长时间。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治疗究竟要多长时间。
苏缙终于躺在床上失去了意识，慕汐颜摸着他的脸，看着他像极了父亲的眉眼，心思五味杂陈。
“集中注意力。”卓凡拍了拍她的肩膀。
慕汐颜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随后迅速进入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外从鸡鸣一直到狗吠，又从狗吠到鸡鸣，连天上的太阳和星星都走了一轮，苏缙的屋子也依旧紧闭着没有打开。
慕汐颜吩咐过，在这期间，任何人都不能进入，不能与他们对话，不能打扰他们。
就算他们三天不出来，也不能给他们送饭，不能出声询问。
屋子里的人没出来，屋子外的人也一动不动。
流云就跟雕塑一样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剑，随时警惕保持警惕。
直到第三天的深夜里，一直没动静的屋子门终于被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