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若微怔。
就这么一句,姜一若忽然明白为何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了。
眼前的这位庄小姐,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和水镜殿的那位,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姜一若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庄思怡的面纱上。
从庄思怡入宫起,面纱就没有取下来过,而水镜殿的那位张顺媛,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像这一个多月,也没见她从水镜殿出来过。
难道,庄思怡就是张姣姣?她之所以戴着面纱,就是怕被旁人认出来?
姜一若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庄小姐。”
“姜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庄思怡嘴上说着“吩咐”二字,但她脸上可看不出任何的低人一等的表情。
她那双好看的眼眸,与她对视时,极为平静。
“吩咐说不上。”姜一若微笑:“本宫只是有件事很好奇。”
“娘娘是想问民女脸上的伤是否好了,对吗?”
庄思怡平视着姜一若的眼睛,婉转动听的嗓音所说出的语句,也异常平静。
姜一若:……
她是想问庄思怡为何依旧戴着面纱,想旁敲侧击询问她可否将面纱取下来。
哪里知道这位庄小姐这般个性,直接就用了脸伤来堵她。
“姜妃娘娘也知道,容貌对一位女子有多么重要,这里是皇宫,也是民女有福气留在庄太妃身边伺候,才有机会踏入这里。”
“民女样貌有异,所以才会久久居住在静如殿内很少出门。今日也是听闻腊梅初开,想着去采摘一些才会来此”
庄思怡说着,直接低头跪在了地上。
“若是姜妃娘娘想要看民女脸上的伤疤,恕民女不能照做,还望姜妃娘娘恕罪。”
姜一若:……
她微微上前一步,上身微微前倾。
“皇上驾到。”
深泉的通传声由远到近。
姜一若刚抬头便看见了身穿龙袍的男子大步而来。
“出了何事?”
晏修远远地看见跪在地上的人,仔细分辨,不认识,不过陌生的面孔,他也就知道是谁了。
他收回打量的视线,看向姜妃。
好些时日不见,姜妃的面色倒是养的不错,就是这肚子……
晏修再次收回视线。
“皇上。”姜妃屈膝福礼,正欲说话。
“民女庄思怡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庄思怡磕头请安的声音,打断了姜妃想要继续说的话。
晏修语气淡漠:“免礼,起来吧。”
“皇上恕罪,民女惹怒了姜妃娘娘,姜妃娘娘不息怒,民女不敢起身。”
庄思怡虽然低着头跪在地上,但脊背却挺得很直。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听的嗓音也没有丝毫的委屈,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姜一若:???
“庄思怡,你什么意思?”姜一若气笑了。
她不就跟庄思怡偶遇了一下,不就因为好奇心与她说了两句话,怎么就“不息怒”了?
这下,晏修也没有办法直接走人,黑眸只能低垂,落在跪在地上的人头顶处。
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打量这位。
穿着朴素,竖着未出阁的少女发髻,但发髻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清冷之意,但仔细听,又有婉转温柔之意,到让他有些许的熟悉感。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晏修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视线有点放空。
他是在思考为何熟悉这事儿,可落在一旁的姜一若眼中,就是皇上被庄思怡吸引了注意力。
姜一若那个恨呐,气怒间不过脑子的话跟倒豆子似的倒出。
“本宫何时被你惹怒了?”
“明明是你自己跪在地上的,你做出这副模样,对着皇上说出这般话语,是想让皇上误会本宫惩罚了你吗!”
庄思怡的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但她嗓音依旧。
“是,是民女误会了姜妃娘娘的意思,是民女自己跪在地上请罪的,与姜妃娘娘误会,那……”庄思怡顿了顿,微微抬起头,用那种剔透晶莹的眸子看向姜一若:
“请问姜妃娘娘,民女是否能起身了?”
姜妃气得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咽不下去发作不出的。
她指着跪在地上的庄思怡:“你,你你……”
“起来吧。”晏修抿唇,实在不想听这两个人在耳旁聒噪。
他的妤儿还在亭子里等着他呢!
若不是这两个人,他早就去到妤儿身边,软香在怀了。
晏修的眼底有明显的不耐,看他板着脸,脸上向来是没有多余的表情的,威压之下,姜一若并未看出晏修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是,皇上恕罪,姜妃娘娘恕罪。”
庄思怡又磕了头,这次从地上起身。
许是她跪得有点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微微前踉跄了一下。
她的前面就是晏修。
若是这么扑上去,自然会撞进晏修怀里。
姜妃气到磨牙。
好啊,这位的心思原来是在皇上身上,她可真……
想要辱骂的言论还没在姜妃的脑海中浮现,她就瞧见身体本是往前摔去的庄思怡,硬生生借助着腰间的力量,往她这儿栽去。
身体被撞到的时候,姜妃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有感觉到疼痛,也没有感觉到恐惧,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朝着晏修狠狠地摔去。
晏修:……
下意识躲开一半的晏修,忽然想起来姜妃的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若是就这样让姜妃摔下去,那肚子里的孩子铁定保不住。
电光火石间,晏修终究是又移了回去,很勉强地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姜妃想要继续歪斜的身体。
让晏修没有想到的是,姜妃摔过来的冲力很大。
大到,他一个习武之人,在没有做足准备的情况下,竟然往后退了小半步。
晏修脸色微变。
因为他发现,他只护着姜妃根本不够,因为还有一位冲撞在姜妃身上的庄思怡!
晏修黑着脸环住姜妃的肩膀,手指揪住姜妃肩膀上的袄子稳住了她的身体,而他另一只手扯住了庄思怡的手肘,正准备将这个罪魁祸首甩出去。
“锦……锦妃娘娘?”
亭台楼阁前,含苞待放的腊梅树下,身披斗篷手捧暖炉的黎妤儿静静地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