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猴圣正要溜走,天空之上,一个悦耳清脆的声音响起:“我一直以为我心中的大英雄三界无敌,怎么今日如此狼狈。”
居然是个悦耳女音,天心一惊,忙抬头望去,云端之中,一个窈窕白衣少女盈盈而道,观她样貌,一叶柳眉,面容精致,长发随风飘起,一笑之下,嘴角露出两颗小小虎牙,说不出的清新可人,超凡脱俗,一看便知不是凡间来客。
天心奇道:“你是谁家的姑娘?”
那女子轻笑着用手一指道:“猴哥哥,我是谁家的姑娘?”
天心回身一看,那猴圣尴尬一笑:“天心,这姑娘来历可就厉害了,她乃西方教菩提祖师座下的一捻灯芯,日日听祖师**论道,悟修行法门,菩提祖师赐名紫霞仙子的便是。”
一听西方教菩提祖师座下,天心更加不敢小觑,话说他也曾得菩提祖师点悟,曾有过一面之缘,忙对这紫霞仙子笑笑,以示好感。
紫霞仙子也对天心报以一笑,又道:“我说猴哥哥,你今次该想通了吧!”
那猴圣面露难为之色,忙道:“战了一天一夜,你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搅局,若不然,我怎么会吃天心一剑,此时腹中空空,待我们填饱肚子再说。”
天心一怔:“去哪儿?”
那紫霞仙子道:“好,我也去。”
猴圣前面飞奔,天心随后,紫霞仙子紧跟不弃。
猴圣暗叫头疼。
三人前脚不离后脚,来到桃林深处一处山谷之中,当中茅草小屋耸立,一旁有小溪趟过,那参天古树上悬挂秋千摇篮,看来,这又是猴圣这仙山灵脉的一处歇脚之处。
猴圣搬石垒灶,天心则小溪中抓鱼捕蟹,见紫霞仙子寸步不离猴圣左右,还不时帮他擦拭额头细汗,那猴圣显然不喜,他挡开紫霞仙子手臂道:“你能不能去帮天心抓鱼,在我面前跑来跑去,晃的脑袋都大了。”
紫霞仙子嘻嘻一笑:“那好,我坐着看你便是。”说完,当真端坐一旁大石之上,两手托腮,目不转睛望着猴圣。
猴圣显然司空见惯,也不理会,从容镇定。
天心会心一笑,这紫霞仙子一看神情,便知道是喜欢上了猴圣,他也不好打扰,故意顺溪水而下,走的远远的。
柴火终于烧起,溪水太过清澈,鱼虾大多瘦小,但天心在祭龙谷中练就一番手艺,烤的鱼肉鲜嫩汁多,猴圣与紫霞仙子都赞不绝口。
饭饱肚圆,猴圣看看天空道:“紫霞仙子,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了,省的菩提老祖夜晚讲经,寻你不到。”
紫霞仙子摇摇头:“祖师闭关,我偷闲下来,想与猴哥哥多待一些时光。”
猴圣面色一红,望向一旁天心,天心忍住不笑,双肩不住轻颤,故意低头撩动柴火,燥的猴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紫霞仙子,我这兄弟已经帮我的洞府起了个好名字,叫‘水帘洞天福地’,以后便不麻烦你和老祖。”猴圣怕她再说出一些面红耳赤的话出来,忙找了些话头。
“名字倒是不错,我还没来得及和菩提祖师提起猴哥哥你,我想当我真的有一天也成了你的意中人,我再与老祖细说。”紫霞仙子大眼睛之中露出丝丝笑意。
天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显然这猴圣是紫霞仙子的意中之人,而紫霞仙子还不是这猴圣的意中之人。
猴圣一听之下,跳起身子上下几个筋头,抓耳挠腮开口道:“我说仙子,当初你我相交,只论朋友,何曾说过我会喜欢上你,你到底要纠缠我要到何时,我……”
“猴哥哥,你不要生气,我也强忍不要想你,但是我真的,真的办不到!我初到你的仙山灵脉偷吃果子,那时年纪尚幼,道行浅薄,是你带我游遍这山山水水,这秋千是你为我搭,草屋是你为我建,摇篮是你为我推,我不能想象,我怎么会喜欢你到不能自拔!”紫霞仙子忙打断猴圣话语,仿佛怕他再说出什么狠话出来,单相思的爱情往往是神圣纯洁的,经不起半丝杂质恶语。
紫霞仙子虽然轻声轻语,但句句渗入猴圣内心,他的内心一个哆嗦,终于话到嘴边,憋了回去,慢慢坐下道:“今日不语明日事,紫霞仙子,你看,除了你这位朋友,我猴圣终于又得一位知己,他少年英俊,你白日里也看见了,他居然能胜过我手中铁棒,我介绍你们认识如何?”
天心知道猴圣心中所想,他一笑抢先道:“你早就介绍过了,紫霞仙子,我叫天心,乃不周山下一个无名小子,你的猴圣哥哥神通自然是万中之一,胸怀也是三界第一,但勇气却不及仙子你的一半。”
猴圣忽然伸脚悄悄踢了天心一脚,天心故作不觉。
紫霞仙子见天心这般夸他的意中人,对他面露好感,微微笑道:“其实猴哥哥勇气也是四海第一,只不过我有些着急,本以为我对他这般,他心中也是这样对我一般,因为我的心中,一直做着一个梦,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
猴圣摇摇头,无奈道:“仙子,十年之前,你与我说起,那灵脉后山怎么会有七色云彩,你能否将它们踩在脚下,当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为让你开心,便苦参这攒云之道,终于有一天我大成,能脚踏这七色云彩,谁知道你心中还有这样一个梦。”
“我不管,我不听。”紫霞仙子忽然一噘小嘴。
天心忙打圆场道:“今日有酒今朝醉,莫管前路无知己,我们有缘相聚,何不一醉!烦心琐事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理的明白。”
“好,我也好馋猴哥哥这里的猴儿酒。”紫霞仙子点头赞同。
猴儿酒本非烈酒,但紫霞仙子心事重重,酒不醉人她寻醉,不一会儿,便沉沉醉倒。
猴圣见状,摇摇头,轻轻将她抱起,欲往小草屋送去,紫霞仙子伶仃之下,仍然伸出手臂一把抱住猴圣脖子,醉眼迷离的道:“我的意中人真的是个盖世英雄,他会脚踏七彩云朵来娶我!”说完,呵呵笑笑。
天心一旁嘻嘻发笑,猴圣也不理睬,将紫霞仙子送入草屋之中,褪下自己外衣,披着紫霞身上,以防夜风透凉。
天心见猴圣出来,身上外衣不在,心中也明白八、九分,便开口问道:“我观你对紫霞仙子,也并非无情无义,她清醒时,你何必要忍心拒绝。”
猴圣仰面望向星空:“天心,你有所不知!”
原来,十多年前,猴圣这桃林之中忽然来个白衣小姑娘,她古灵精怪,聪明伶俐,与天性顽皮的猴圣想聊甚欢。
猴圣他本就童心未泯,紫霞初具人形,日日相陪的是菩提祖师这般不苟言笑的尊者先知,哪儿能想到,这世间还有这般有趣潇洒的人儿,猴圣于她幼小的心灵深处便涂上了这浓墨重彩的第一笔色彩。
越长大,两颗心儿之间,日渐增长的感情越来越浓,就这般,紫霞仙子已经长大成人,她对猴圣的爱慕更加欲罢不能,猴圣又何曾不是。
然而,紫霞仙子的真情之下,猴圣有一日访得一位高人,不经意说起他的心爱之人,那高人听他说起紫霞仙子身世,不由皱眉,猴圣再三恳求之下,那高人才道出原委,原来,紫霞仙子自幼修的是混沌正道,乃一口清气,天长日久可得道成仙;而他乃精怪悟道,是一口浊气,难以化骨成神。若他娶了紫霞仙子为妻,浊气玷了清气,只怕辱了她的灵根,坏了她的本源,从此只能与他一般,沦入妖魔道中。
一夜之中,就这般你说我听,寂寂黑夜,言不尽的无常宿命,天心这才明白猴圣的一番冷漠,其实包涵的,全是爱意。
天已经大明,紫霞仙子从醉酒之中醒来,见猴圣与天心居然守在草屋外边一夜,不由红着脸道:“我醉酒却要你们为我守夜!”
天心笑道:“能为仙子守夜,其实也是我们的荣幸。”
猴圣忽然跳过来,将紫霞仙子一把拉了过来,他这边也拉起天心的手,将二人相牵在一起。
那天心手掌触及紫霞仙子的柔弱无骨的手掌,二人皆不由心中一紧,慌忙撒开,齐齐瞪向猴圣,齐声道:“你干什么?”
猴圣笑道:“仙子,我这位小兄弟也是一个大英雄,昨夜亲口夸赞仙子美貌,三界无双,你们郎才女貌,才是绝配。”
“猴圣,你……”天心不由倒退一步,他万万没有想到,猴圣居然有这般心思。
紫霞更是有眼泪从眼中洒下,她心口一捂,痛心道:“猴哥哥,你可知道,你在我的这儿,已经留有一物,你让我怎么能舍弃!”
猴圣故意不看她的眼睛,扬起嘴角笑道:“那你还我便是。”说完伸手去取,不料触手柔软,原来是碰到了紫霞仙子的酥胸,忙缩回手掌,他心中忽然明白,原来紫霞仙子所说的,其实是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他。
猴圣不由冷笑一声,一把将紫霞仙子右手手腕之处的相思铃一把拽下:“我当初送你此铃儿,今日我收回便是,你身上已再没有我的东西,你走吧!”
天心见猴圣此举,顿时心中明白昨日二人比斗,他为何听见“铃声”能如此分神了,观二人情愫,昨夜又听猴圣口述,始终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此时任由猴圣狠心,断了紫霞仙子的念想,方为上策。
紫霞已经几经哽咽:“猴哥哥,你今日为何这般对我,我就是不走!”
“那随你的便了,天心,我们走,不只是我今日这般对你,往后也会这般与你!你可想清楚了。”说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