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再让当事人之一的旋律解释无疑是毫无说服力的。
飞坦用眼神制止住了旋律发言的冲动,势要逼未定摆出个明晰的态度。
“我只告诉了她你和我的哥哥侠客都很强,还有我们都恰好在寻找《黑暗奏鸣曲》。”未定似乎并不担心旋律的安危,神色依然那般淡定,“现在我们是合作者,仅此而已。”
“如果你真这么在意,那么我想知道,我告诉她哪些东西是不可以的呢?”
未定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摆出这般类似于挑衅的姿态,然而奇迹般的,飞坦并不会被她激怒。
上次的事件似乎告诉了飞坦,被她激怒是毫无意义的,眼前的人恐怕一用力就会捏碎。在监视任务完成前,他完全没必要跟未定起冲突。
大不了,最后把那个旋律给处理了吧。
事实上,未定的问句很有意思。
旅团的行动没有什么不可透露的。夺走《黑暗奏鸣曲》的行动只是团长的一时兴起,旅团成员借此随意发挥而已。
毕竟那个《黑暗奏鸣曲》的主人——某臭名昭著的富商手下还是有不少经打的猎人,够他们玩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其他人都在热火朝天地扑灭该富商在各地的势力,放肆地杀人越货。幻影旅团要对付该富商早已不是目的,只是少有人知道这只是为了《黑暗奏鸣曲》而已。
如果她告诉了旋律她的能力,那么必要的时候,他会杀了两人。
所以,他给出了这样一个条件。
“我可以帮你们,在行动结束之前,你要和未定一直待在一起,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跟踪任务对象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只要旋律乖乖听话,最后他可能会考虑给旋律一个痛快的死法。
从这一点看,未定对旋律隐藏了太多东西了,居然能让旋律安心地将自己置于这般危险的境地。
似乎是嫌和飞坦一起行动十分不自在,也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未定今天摊牌,两人回到旋律暂住的旅馆后就迅速地整理东西,直接出发,连休息都省了。
趁着赶路的时间,未定将必要的相关信息告诉了飞坦。
一切要从一个月之前开始说起。
旋律是个音乐猎人,一生以寻求音乐,守护音乐为目标。
这样关注音乐的她自然是知道《黑暗奏鸣曲》这般邪恶的存在的。
但邪恶只是人类给它下的定义。它并非由人类,而是由传说中的魔王创作的。这样看来人类不可演奏和聆听它,否则就会遭受不可承受的可怕后果的设定并非恶意。
创作它的人根本就不是人类。它也不是为了人类而创造出来的。
这样的一份特殊物件在不同人手里就有了不同的意义,旋律这样的人希望人类永远不要演奏它以避免灾厄,同时又希望保存好这样珍贵的传世之作,可更多的人想一睹传说中的魔王的音乐的魅力。
那位富商正是后者。
可惜多年来他都没能找到能成功演奏《黑暗奏鸣曲》而不死的人。即使是聆听那些已逝去的音乐家演奏的《黑暗奏鸣曲》的听众们也无一例外地没能听到最后,或者硬撑着直接死去了。
商人惜命。于是这份《黑暗奏鸣曲》就一直被他好好地雪藏着,直到一个月前他似乎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念想,开诚布公地表示自己要放弃这一珍品,希望找到下一个合适的继承者。
这个继承者必须要能够演奏音乐,理解音乐。这便是继承者的入场券——一枚承认了对方音乐才能的徽章。
这个继承者还要能好好地保护好这份珍贵的曲子,如果瞬间就被人夺走,那便毫无意义。
于是富商还重金安排了各路打手,伺机抢走各位候选人的徽章,被夺走徽章甚至是性命的人不得有任何怨言,毕竟他们最初就有合同约束,而且大部分人也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自保。
旋律便是其中之一,她那强大的听力足矣让她在危险到来之前就迅速躲开。如果不是未定很好地隐藏了旋律还能听到人的心跳声藉此判断一个人的品性、情绪、是否说谎等的能力,恐怕飞坦会提前下手结束掉旋律。
很不巧的是,那段时间旋律突然生病了还住进了医院。
正在她焦心自己的安危时,未定也住进了那间病房。
因为侠客和飞坦那强大的气场和一看就很可怕的实力,那些负责抢夺旋律徽章的人没敢轻举妄动。
旋律便注意起了未定,主动和她交谈,最后才发现双方的目的都是为了《黑暗奏鸣曲》。
只是,离拿徽章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未定和飞坦没有入场券根本没办法从富商那里继承《黑暗奏鸣曲》。
旋律有徽章,但却卡关了。
这便是继承者所需要的第三个能力,对音乐的探寻和获取能力。
富商如侠客所打听的那般将真正的《黑暗奏鸣曲》和其他摘抄了谱子的样件藏到了世界各地,还是和音乐相关的险恶之地。
那些地方光是要找到就十分不易,要闯进去拿到真正的曲谱或者是摘抄的曲谱的一部分更是难上加难。
旋律也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这凶险之地的屏障,进入内部,拿到曲谱。
旋律万分确定这个地点里面的正是真正的《黑暗奏鸣曲》。那是一种天生的对声音,对音乐的感知,像是本能一般告诉她那个最特殊的音乐就在这个地点中心。
那从中心隐约透露出的音乐声似乎散发着魔力,吸引着她前去。
那个地点正是当地的一个隐秘的山谷中,顺着细小的河流走下去,三人都一眼看到了山谷深处一个像是黑洞般的地方。
就像是有一处洞穴被墨水涂抹了好几层彻底染黑了。
飞坦让旋律在前面带路,自己则扯着未定的手腕护在未定身前。
“如果我不去,那所有的事都是请了外援让别人干了我也不好意思啊!”
如果不是未定这样说着,加上要观察未定在危机时刻的能力,飞坦一定会不顾未定的意愿将她这位零战斗力人员留在旅馆里。
但再想想待在那里也不安全,飞坦也就释然了。
跟着旋律慢慢地走进去,两人才发现并非是洞穴染黑了,而是洞穴上长满了黑色的植物。
黑色的杂草,黑色的青苔(好像有点矛盾?)黑色的小花……这些不科学的植物在洞穴内遍地丛生,完全违反生物学规律。
“植物不是要进行光合作用所以大部分都是绿色的吗?这种吸光能力极差的黑色的植物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未定有理有据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我不知道,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是因为《黑暗奏鸣曲》。”
“因为这种现象才叫它《黑暗奏鸣曲》?”飞坦没能听懂未定所说的,倒是明白了旋律的意有所指。
旋律意外地回望了飞坦一眼,才提醒两人道:“接下来戴好耳麦吧。”
这是此行最重要的装置。
为了避免因为听到那用《黑暗奏鸣曲》演奏的音乐而导致身体受损,三人必须隔绝外部的声音,最简单的做法便是使用对讲机耳麦,还是那种隔绝外部声音最好的耳麦。
这让飞坦觉得有些无趣,便一直默默地听着两人在那有些不习惯的寂静中聊天。
再走出一段距离,三人终于看到了洞穴外的太阳。
而阳光普照下的树林依旧是黑色的植物,连根茎都是黑色的。
飞坦无聊地用随身小刀砍断了一棵树,整齐的切口下连树的年轮都是黑色,只有树内的汁水还算正常,是正常的水的颜色,只带微微的黑色,就像是清水中沾了点灰尘。
未定和旋律对望了一眼,一齐盯着那切好的断面欲言又止。
那一瞬间,旋律连寒光一闪都没看到就见那一人恰好环抱的树被分成了两截,连飞坦用的什么武器都没能看到。
而那个断面看起来格外争气利索,让旋律毫不怀疑如果是用来杀人必然是连血都没溅开就封喉了。
旋律瞬间安心却也后怕了不少。
“小心了,前面的植物不太好对付,不要让他们碰到。”
下一秒,飞坦便不听劝告地抬手抛出了一枚东西。
等那东西将前方正在群魔乱舞的树枝刮断后,旋律、未定两人才看到那只是一把一手堪堪能握住的普通小刀,只是在他手里有了强大的力量。
那种植物像是动物一般,围着最中央的小屋子四处走动着,偶尔还会有潜藏在地底的植物瞬间从地下破土而出,将地上的生物一口吞。这些植物最为接近小屋中的音源处,似乎已经被那《黑暗奏鸣曲》侵蚀到最深处了,居然能够由原先的静态变得这般残暴。
而那些走动的植物也不好对付。
且不说那本身就难以撼动的坚硬的黑色树皮,光是那时不时溅出的黑色汁水就能让被溅到的生物肢体部分瞬间腐烂,直至入骨。三人只能紧盯周围,不断地躲闪着。
意外的是,未定此时竟没有给两人造成困扰,虽说以飞坦的强大实力足矣保护两人,但更需要保护的似乎是旋律。
未定的衣服和她的人一般特殊,竟好似成了特殊的防具一般不会被黑色汁液侵蚀。
偶尔有黑色汁液要甩到未定身上,未定也是尽量避开,避不开的部分则直接用自己的衣服——看起来很是吸水的针织衫去阻挡。
这时黑色汁水像是突然变成固体般直接被挡开溅到别的地方,而不会沾到衣服上一丝一毫。
反观已经被黑水腐蚀掉了帽子的旋律,未定简直像是游刃有余了。
因为不是这个世界的物品吗?
旋律记起了未定给自己讲的那个画中少女出走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太小看这个异世界来的人了。转头看向那个故事中F君,旋律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飞坦此时才终于意识到,除了住院那时候,未定似乎从未换过自己的着装,那身衣服好像怎么穿也穿不脏,穿不破一般。
上次自己捏了未定肩膀的那一下也没能给她的上衣造成一点损伤。
这又是她的另一个能力吗?
也许她此次跟来并不是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