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那男子,郑月安收起牛筋软鞭和短匕,冲着那男子道:“既然你们公子就在郑都,那改日我定当前去去拜访,眼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去叨扰了。”说罢她便转身离去。
只是才行几步,她便止住了身形,蹙眉看向那出现在巷子口,此刻正被人簇拥着往这边而来的华服男子。
见郑月安脸色不悦,那人便笑道:“我观娇娇形色匆忙,莫不是有急事要行否?”
“然。”郑月安挑了挑眉尖儿,冲那人叉手道:“晋国如今征伐于郑国,而晋公子您倒是清闲的很呀!”
仿佛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晋公子重耳‘哈哈’一笑,道:“两国相战,我一介落魄王孙又能如何,不过是一被遗弃之人罢了。清闲之际,偶知娇娇在此,这便寻了过来,还请娇娇赏脸,移足府上一续罢。“
扫了扫他身边的一干剑客武士,郑月安终是点了点头,道:“既然晋公子如此抬爱,那月安便随公子一行吧!”
“善,如此甚善。”重耳‘哈哈’一笑,扫了眼身边的人,道:“速速将马车驱来。”
“诺!”
一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将马车趋进了巷子。
上车之际,郑月安一边快速的将腰间的短匕拽了下来。
那马车素雅至极,车壁上刻画着精美的字符,车内还摆着一张木几,上面放着几卷竹简和一只白玉酒樽。
这重耳,好似颇爱白玉啊!
郑月安不由细细打量了起来,只见那酒樽做工精湛,上面竟然还刻有祥符。
见郑月安盯着那只白玉酒器,跪坐在她对面的重耳便笑道:“此酒器,乃是我晋国贡物。不过眼下这只,却是郑王所赐罢了。”
郑月安抿了抿唇,自己的东西如今却要靠别人的赏赐才能重新得到,这于一国公子的他来说无疑也是一种讽刺吧!
抬眼看向重耳,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俩人对视了半响,终是郑月安先开了口:“公子此番为何不趁乱回晋?”
“回晋?”重耳淡淡一笑,抬手翻了翻几上的竹简道:“夷吾此人虽贪图享乐,但却极为爱好颜面,此番若不是郑王将分尸的蔡公肢体送与他寝宫,折了他颜面,他也不会动怒至此了。”
“夷吾虽弱,但他如今毕竟也是晋国君主,此番他亲自率领大军出征,亦可说是是为了替蔡公蔡左师报仇,是正义之道也。若我此时贸然回晋,与其争夺王位,只怕会被人誉为宵小之辈也。如此一来,也难以令臣民信服也!”
他的话使得郑月安一怔,自古以来不少人为了上位而不择手段,但像他这样为了名声而瞻前顾后之人却是寥寥无几的。难怪他敢冒着被郑王斩杀泄愤之险逗留郑国,原来是想借此等待时机啊。
想到这里,郑月安突然脸色一变,这厮,此番不惜劳师动众将她迫于此处,莫不是想打公子旅的主意吧?
她晃了晃袖管,接着便如一头猛虎般扑向重耳。只闻‘哗‘地一声,毫无防备的重耳便被她扑到在地。
方才太过匆忙,她便将短匕藏在了袖间,此时,倒是方便她了。
车内的响动声传至车外,但却也无人起疑,只因晋公子重耳没有召唤他们,再者,一妇人宿于车中,这种动响左右不过是让众人误以为她在与重耳欢好罢了。
才将短匕压至重耳喉咙,那厮便突然笑了起来,他抬手摸向郑月安的脸颊,却不料被郑月安偏躲了开来。
见状,他止住了笑声,一脸正色的看向郑月安,道:“郑氏月安,熊旅那厮究竟有什么好,竟让你这样的一个妇人对他痴心至此?”
他的话使得郑月安浑身一僵,良久,她抿了抿唇道:“他信任我。”
“信任你一妇人?”闻言重耳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讽意,“堂堂一国太子,会凭白信你一妇人?郑氏啊郑氏,倘若你身上毫无可取之处,那熊旅那厮可还会信任于你?你如此不惜辛劳的帮衬于他,他可有许你正妻之位或是夫人之位否?”
这个时期,像他们这种公子是可以允许有四位夫人和一位正妻的,其它普通的姬妾则是另当别论了。
然,他们的正妻也多半是联姻公主和世族贵女,像郑月安这种毫无身价背景可言的妇人就算再得宠,最多也只能是名夫人罢了。
可夫人之位又如何,还不过是名妾罢了。
“那日之言,依旧作数,郑氏,若你愿意向熊旅自请离去,我愿以正妻之位求之。”
他的话使郑月安回过神来,她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从未想过要与其他妇人共同分享一个丈夫,正妻之位,公子还是留给别人吧!只是.......”说道这里,她突然眉尖一挑,将短匕往下一压,一脸笑意道:“公子,您说若是我此刻杀了你,那公子旅将来是不是就少了一个对手啊?”
对于郑月安的回答重耳仿佛失望至极,他苦笑道:“能死在娇娇手下,也算是重耳之幸罢了,娇娇若是觉得杀了重耳之后还能全身退回公子旅怀中的话,那便请动手吧!”说着他竟然闭上了眼睛。
可恶,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不会真的下手,难怪这般无惧。
郑月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这具身体有碍,不能将全身的本领施展开来,别说是马车外才三十几名剑客武士,就算是更多的人她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怏怏地将匕首收了起来,郑月安起身退离了开来,跪坐在原位不再言语。
随着马车晃悠悠地前进着,郑月安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扫了眼小推窗,这个时间,公子旅应当已经知晓她让宽儿假扮自己了吧?
斜了眼那依旧仰躺在车上的重耳,郑月安不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么英俊的一位贵族王孙,居然做出如此毫无形象可言的举止,那模样,应极了前世所听闻过的一句闷骚笑话,“来吧,揉虐我吧,尽情的揉虐我吧!”
捡起因击撞被推滚一旁的白玉酒樽,郑月安笑道:“如此不雅之姿,公子难道就不怕被世人笑话么?”
“相比被一妇人扑到而言,重耳倒是宁愿选择前者。”
“哦?是么?“郑月安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若是公子愿意多撒些鲜花和收藏给我,那我也愿意天天扑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