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殿中,一袭白色常服的公子旅正襟危坐于塌间,听着众食客的汇报蹙眉道:“离出行还剩两日,尔等几十余人,还清算不出此次出军所用物资?”
这话一落音,那些负责清算行军物资的食客便纷纷骚动了起来,一人道:“公子,非我等不尽力,而是时间太过仓短了啊!”
“是也是也!”另一食客也插手道:“此次出行大军五万,按此推算,兵器也只需五万即可,可这些兵器分为:手戟,长矛,弓,戈等物,若分散发给士兵,这点算也需一些时日。再则,这马匹,战车,粮草又是一批巨大的数目。宋王的指令下达的太过仓促,出征在即,我等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是枉然啊!”
“这物资乃是宋人的,容不得一点马虎啊!虽是......”
正在众人为清算军资之事愁眉不展时,突然飘来一阵诱人的香味,使得众人不觉咽起了口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香味愈来愈浓,也越来越近。似是就在殿外,众人不觉皆向殿门口望去,若不是此时公子旅在此,只怕中热会一涌而出,探个究竟。
只见山带领着一群聘聘而袅的侍婢每人手持托盘入了大殿。香味愈发浓了起来,众人咽口水的声音也愈发明显了,甚至一些人的肚子也‘咕噜咕噜’不受控制的响了起来。
见首位的公子旅皱起了眉头,山连忙道:“禀公子,庖房做了汤面,望公子和诸君趁热食之。”
听山这么说,商讨了一天的众人才发现已经过了申时。闻着侍婢手中的面香,众人觉得更饿了,纷纷看向公子旅,只待他发话用食了。
见众人皆是一副望眼欲穿的看着自己,公子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可,分给诸君食吧!”
“喏!”众侍婢依令而行,不一会儿便将那用木碗盛至的汤面反分发给了众人。第一时间更新
公子旅也得了一碗,只是,他的那一碗要比别少了许多,别人用的是木碗,他用的是竹碗,故而要比木碗小了许多。
那被唤为汤面的吃食卖相极好,竟是被做成了细细的长条绕在碗里,上面堆了几片翠绿的叶子和精瘦的排骨块儿,看似简单,却诱人心神,碗的旁边放了一双竹制的筷子,还有一个极小的木勺。
这个时期,人们的吃食是比较简单的,多半是以煮,蒸,烤为主,而面是多半也是用来蒸这吃的,被做成这般精致的还是头一遭。看着那双筷子,众人不由犯难了,这个时期,人们吃饭也很少用到筷子的,就像是吃肉,人们大多是直接用手去抓的。虽是如此,可有人已经忍不住了,但又不好落了脸面,便拿了筷子插向面条。
捞起还未提起,那面条便向蛇一样又滑了下去,再捞,再滑,那人紧张的额头都冒出汗水了。
过了半响,终是有人找到了窍门,将面捞起后就着筷子卷几圈便不会滑落了。
见状,众人纷纷效仿之。大殿内,只闻吸嗦的吃面声响。
不一会儿,众人便将一大碗面条吃的精光,就连剩下的汤水也不放过。
托盘中只余下一只空碗,一双筷子,几块骨头。
正欲吩咐侍婢将碗筷收走,一食客突然道:“面精汤浓,爽/滑入口,其味犹存啊!只是不知是何人所庖啊?”
“然也然也,公子何时淘得这等庖丁高人?我等怎从未听闻啊?”
此言话罢,众人纷纷看向公子旅。
对此事公子旅心里却早已有了计较,但却还是蹙眉看向柳明:“此人可是新来的庖丁?”
“然!此汤面乃是郑姬所庖制!”柳明朗声插手道。
“郑姬?”
“郑姬?可是那个有堪比丈夫之才的郑姬?”
殿内又是一片喧哗。
“咦?那郑姬聪慧如狐,说不定对此章算之法......”
“是也是也!”那人话还未说完,便有一人大声道:“上次我等奉公子之令前去郑国帮衬那妇人,途中,那妇人对章算之术仿似很精通,公子不若唤其前来一试?”
说话这人,显然就是上次那五名食客之一,只是,他却不敢将郑月安仅用一刻便将他们五人算了十天的账目给算完的事情说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殿内嗡嗡的讨论声愈发浓烈了,一些人纷纷请公子旅将郑姬唤来。第一时间更新
郑姬啊,郑姬。公子旅心里不由哑然失笑,你这妇人,还真是不安现状啊!
“唤郑姬吧!”
“喏!”柳明领命而去。
不到片刻便将郑月安带了过来。
这是郑月安第一次与公子旅的众家臣谋士正面相交。她一入殿门,众人便纷纷扭头看向她。
不过,她并不紧张。
眼角微斜,将众人神色一览,郑月安心里已有了底儿。从容不迫的行至殿中,尔后,福身道“妾,郑姬拜见夫主。”
虽是向公子旅行妇人之礼,举止间却自带一股优雅与贵气。这使得久闻其大名的家臣谋士们对她纷纷赞赏了起来。
公子旅点了点头,道:“姬放才所庖之食,味之甚美。”
公子旅,他又再打太极了。
面色不改,郑月安柔声道:“谢夫主赞美!”
“观姬颜色坦然,莫非精通此道?”
“然!”
她说然,她居然说然。这般聪慧的妇人,既有丈夫之才,有又精湛艺律的惊艳之才,现在居然又精通庖丁之道。公子旅疑惑了,这妇人,到底是何来历?这妇人,到底还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的?
“姬既精通此道,为何以前不曾言?”
他这是再干嘛?是在怪自己没有对他坦言么?
郑月安心里不由冷笑了起来,公子旅这厮过河拆桥的本事她是亲身体会过的,那次行郑之事就是个例子,本来早已许了她的食客身份,可结果呢?事情一完,便将她贬到后苑去了。幸好她以前未将自己的所长全盘托出,不然,指不定这厮就将她送人了。
将心底的那丝不忿压了下去,郑月安抬起头来,竟是神色委屈道:“夫主,您错怪妾了。”
这软软糯糯的一声,小女儿娇态尽显。
使得公子旅不由一怔,他何时见过这妇人这般模样,纵然是那次虽他去宋公子府赴宴也不曾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