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一语戏言,却让满朝文武大惊失色,便是跪在地上的苏护也心中猛地一惊,恐怕害了伯邑考的性命,后虽想到自己女儿容貌倾国倾城,断然能让纣王龙颜大悦,可也因为要献出女人以苟图自己的性命而感到羞愧,只是埋头叹气。
费仲连忙赔笑溜须:“大王赏罚分明,英明,英明!”
纣王嘴角轻笑,开口问道:“那伯邑考何在?如今一便传上殿来便是。”
“这……”费仲眼珠一转,语出犹豫。
费仲虽为御前弄臣,却也有几分本事,他自知自己不受同僚喜爱,与尤浑虽是盟友,却也难免暗斗,故而广散钱财招闲流懒汉为自己的耳目,倒也的确收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往往有政敌想要对付自己之时,费仲都能先下手为强,反将一军,是以他如今才能在朝堂之上如鱼得水,连商容也奈何不了他。
纣王皱眉,不悦道:“有话说来!为何吞吞吐吐!?”
费仲小心回禀:“昨日臣已告知那伯邑考,今日大王召见,不料今日早时却在途中偶遇王子郊,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与王子发生了冲突,致其手下异士与孔将军大打出手,累及鱼池,毁坏房屋无数……”
纣王当即大怒:“竖子安敢放肆!”
也不知说的是殷郊还是伯邑考。
纣王拂袖离席,站起身子左右踱步,面带怒色低吟:“不肖逆子便只会惹是生非,给寡人添堵,那伯邑考寡人也曾听闻乃是谦恭仁厚之子,如今竟也敢在王都撒野,倘若伤了城中百姓,寡人必要拿了他们的脑袋!”
众人一听,看来纣王似乎对二人都有不满,只是事关王子,众大臣也不敢多说,只能异口同声恭维:“大王仁厚!”
“大打出手……当真是长本事了……”纣王怒极,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却突然有仿佛想到了些什么,双目锐利的盯着费仲,沉声道:“与孔宣大打出手?”
费仲也明白了纣王的意思,额头隐现冷汗:“正……正是。”
纣王虽然仍怒,语气却阴沉了下来:“孔宣乃是寡人胞弟,他之神通早已当世无敌,区区西伯侯之子竟也有这般身手的能人护卫?”
“胜负如何?”
费仲擦了擦汗:“这……当时场面混乱,一不小心便会死于非命,臣也没有看清楚……”
纣王大怒:“无能的废物,速去宣孔宣上殿!”
费仲连忙应声,连滚带爬的冲出正殿,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跟头,费仲连帽子都没来得及捡,就跑没了身影,看着费仲的狼狈模样,纣王心中的恶气方才小小的出了一口。
而殿下的众大臣却被纣王的话震惊到了,孔宣乃是先帝侧妃所产,出生时样貌丑陋无比,嘴里衔着五根羽毛,极不得先帝喜爱,连带着孔宣的母妃也殃及池鱼,不再受宠,当时纣王的母亲乘势赐死了曾经罪过自己的孔宣生母,先帝也装聋作哑,只留下个孤苦伶仃的孔宣在宫中无依无靠。
只是造化弄人,纣王却与孔宣情同兄弟,在****争夺之时,纣王生母曾想暗害孔宣,却被纣王所救,化名孔宣入伍军中,方才逃得一命,碍于先帝与太后,这段历史满朝上下知道的虽多,却也讳莫如深,不敢提及,如今纣王公然称呼孔宣为胞弟,一时之间让众臣不知该如何是好。
纣王冷眼扫视全场,莫敢有仰视者,不由点头暗道:孔宣乃是天赐神鸟,借凡女腹生,为寡人胞弟,上天降下如此大神护我国祚,定然是我大商即将国难临头,岂能因后宫妇人争斗而坏我国运,如今时机正好,孔宣可堪大用!
正当时,又有侍卫进殿传话,说是伯邑考在殿外求见,群臣又是心惊,如今纣王正在气头,伯邑考此次恐怕凶多吉少。
果不其然,纣王怒喝:“将伯邑考绑了,押进殿来!”
侍卫应声,出门拿人,不一会儿,便由六个侍卫挟持着三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进了正殿。
三个侍卫一脚踹在了三人的膝盖处,喝到:“跪下!”
于是这三个软蛋还就真噗通噗通三下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纣王一看,抓个伯邑考,竟然绑进来了三个人,不由有些好奇:“让你们绑了伯邑考进来,缘何抓了三人?”
当头的侍卫拱手回答:“禀大王,此三人一同进宫,有二人都称自己乃是伯邑考,是以下臣一并抓来请大王发落!”
纣王听完之后更好奇了,指着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小黑胖子问道:“想必他不曾说自己是伯邑考吧,你们为何要将他也抓来?”
那侍卫略带得意的回答道:“禀大王,下臣抓贼时,从未有贼承认自己是贼,他说自己不是伯邑考,却反而更有嫌疑,是以下臣也一并抓来请大王裁断!”
说到这里,纣王突然有些不生气了,殿外侍卫当然要由最亲信的人担当,此人也是自己的兄弟,现在反而有些想笑:“爱卿说的很有道理,寡人便赐你好酒一杯,稍候散朝来我书房自取。”
那侍卫也不和纣王客气,大喜道:“谢大王!”
纣王点了点头,开始打量起来那两个自称伯邑考的男子:“你二人谁是伯邑考?寡人先说明白了,今日寡人是要杀人的,现在冒充他,可没有好处,还会丢了性命。”
伯邑考大惊,却语气沉稳的回答:“大王明鉴,下臣正是伯邑考,这位乃是家中供奉上师,童心未泯,还请大王恕罪。”
贾诩倒也不客气,摆出了一副比伯邑考还要端正的态度,人模狗样的回答道:“大王明鉴,人皆畏死,更何况公侯之子,如今大王言道要取大公子性命,他却只想为下臣开脱,罔顾自身性命,故而,他绝无可能是伯邑考。”
纣王挑眉,有些兴趣的问道:“你这般说,仿佛也在告诉寡人,你才是伯邑考?”
贾诩淡然一笑:“非也,下臣一语道破,若是公子,岂非惹祸上身?是以……”
贾诩阴森一笑,用身子碰了碰申公豹:“大公子,因何发抖啊?”
申公豹也是绝顶聪明之人,一瞬间就明白了贾诩的想法,虽然不太乐意,但又不敢扶了贾诩的意思,只好做畏缩状,惊恐的回答:“因惧大王天威,故而颤抖不已。”
纣王冷笑两声,突然大喝:“有传闻西伯侯长子器宇轩昂,潇洒风流,如今你告诉寡人这蠢笨如豕的夯货是伯邑考?”
贾诩很显然没有被吓到,依旧冷静的回答:“闻名不如见面啊,大王!如若大王不信,下臣还有证据!”
纣王冷笑:“那便拿来看看,若是胡言乱语,你们三人都休想活着离开!”
贾诩也是冷笑连连:“下臣怕拿了出来惊吓到大王!”
纣王大怒:“好狗胆!你若不能吓着寡人,寡人便将你五马分尸!”
“好!”贾诩大喝一声,肩膀微微用力一挣,上好的牛皮绳竟然被生生挣断!
左右护卫大吃一惊,连忙要来按住贾诩,却不料贾诩如脚下生根一般稳如磐石,两个侍卫根本拿他不动!
有大臣惊呼:“来人!来人!”
纣王天生神力,十岁便可拉十牛倒行,自然不惧贾诩,只是冷冷的看着贾诩,想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大王!且看这一口大锅!”
贾诩双手一掐,使了个挪移诀,原地一指,本被侍卫送回府邸的大油锅便被变到了这大殿之内。
“大王,这口锅看起来是一口普通的大黑锅,其实也确实就是一口普通的大黑锅,大王你信不信大公子能卡巴卡巴给这口黑锅吃了?”贾诩顿了一下,又说道:“光吃油锅怕是难以下咽,不如再来点沸油搭嘴!”
贾诩话刚说完,这口大锅里面居然真的出现了满满一大锅滚烫的沸油!
“卧槽!”申公豹大吃一惊,再不说话恐怕自己今天就真得被这口锅给噎死了,这是要玩命了啊!
申公豹连忙大声辩驳:“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其实我根本……唔唔……”
贾诩怎么可能让申公豹把话说出来,一大锅油就开始往申公豹嘴里灌,连旁边早已目瞪口呆的伯邑考都不忍心再看这一幕人间悲剧,出言相劝道:“大师……大师快快住手啊,这油汤若是洒了多可惜啊……”
就连一向自榜暴戾的纣王都惊呆了,不由的感叹,乡下地方就是想象力丰富,真会玩!
申公豹正在惊慌失措,却突然发现,油水进嘴竟然一点都不烫,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
“假的?”
申公豹这么想着,仔细的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大油锅,的确,油水正在往自己嘴里面灌,而且油面还在翻滚冒热气呢,自己的喉咙也确实有感觉喝了什么东西,但是……为什么就是不烫呢?
贾诩心有灵犀的一挑眉,想要烫嘴的?容易!
“哎呦!哎呦!”突然烫起来的油水差点给申公豹吓尿了,好在也就突然烫了一下,然后又变得和凉水没什么区别了,申公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贾诩在耍花样,又不敢说话。
终于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油水,贾诩阴森森的笑道:“大公子,该吃油锅了!
说罢,贾诩用力一掰,咔嚓一声从大锅上掰下来一块就往申公豹嘴里塞,申公豹都傻了,下意识的咀嚼起来,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但是和刚才一样,申公豹本人居然完全感觉不到嘴里的东西有什么难以下咽的,三两下就咽了下去!
贾诩笑眯眯的问道:“大公子,美味否?”
申公豹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茬,畏畏缩缩的问道:“还有那么多,你不会真要我把那个吃完吧?”
贾诩又笑了,笑得和孩子一样纯洁无暇:“公子睿智!”
终于在申公豹满脸不情愿的情况下,一个如果用来烧饭至少够五十个人吃饱的大锅就这么被申公豹嚼碎咽下去了,而这个特技表演也震慑了朝堂上一干自以为见过世面的大臣,以及虽然外表平静,但是的确有些被吓到的纣王。
贾诩看着还在打嗝的申公豹,得意的朝着纣王拱了拱手:“大王觉得如何?大公子方才已经吃了那么大一口锅,足以证明他的身份了吧!”
纣王小心翼翼的往后小退一步,说道:“壮哉,壮哉!伯邑考果然是个有本事的,寡人重重有赏,可是……这似乎与证明身份无关啊?”
贾诩震惊道:“啊?无关?那大公子这口锅不是白吃了吗!?”
申公豹泪流满面,你总算知道了!
贾诩皱眉,思考了一番,拍手道:“没关系,我们还有第二套方案,大王瞧好吧!”
贾诩右手一翻,一捆空白的竹简就那么出现在了贾诩的手中,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
申公豹一看,当时就懵比了。
隔空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