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风沙,风沙漫漫。随着风季的到来,沙漠的扩张愈发迅疾,而第一步就是刮起一阵骇人的沙尘暴。
此时沙尘暴还没有成型,但弥漫在天空中飘扬的沙子已经颇有些遮天蔽日的势头。
一支皮卡车队行驶在戈壁小道上,最终到达了一片山丘,也许是借借助山丘的起伏躲一躲即将到来的沙尘暴。领头的是一辆黑色的suv,——丰田产的陆地巡洋舰,带着这些满载着叛军的皮卡车队向前继续开进了山谷之中。
山谷之中有一辆大货车已经停在了另一头,似乎在此已经等待了很久。黑色的suv停在了大货车前,后面的皮卡纷纷停车,叛军们迅速下车并开始各干各的事,分工极为有序,不一会就搭建好了数顶帐篷,有些帐篷里甚至已经飘出了肉香。
与后面的皮卡和叛军们不同的是,黑色suv与大货车一开始并没有一丁点动静,好一会才从货车里走出了一个面有刀疤的男子,上了黑色的suv。
这个男子不是先前与楚羽打得难解难分的刀疤枪手又是何人?
刀疤上车后看到车内有两个人,一个司机,一位宗教装扮的老人。
见到刀疤上车,在司机眼里原本非常沉稳的老人居然先开了口,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你受伤了?”
司机这时才顺着老人的话语去观察刀疤,发现刀疤的衣服上确实有一些并不是很明显的血迹,顿时更加佩服老人的洞察力。
“不碍事,已经快好了”刀疤淡然地回答道。
“什么时候动的手?”老人接着问道。
“一个星期前,但是要的东西没找到。”刀疤回答。
“没有?那怎么会交上火?”老人有些奇怪。
“我怀疑我们弄错了目标了,这辆货车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这一个星期我仔仔细细搜查了好几遍,甚至没有放过一个零件,就差把这辆货车拆掉了,但是没有就是没有。而且开这辆车的是一个很平凡的国内家庭。”
“既然错了你们还交火?付这么高的酬金还去偷吃?一个普通国内家庭能让你受伤?其他人呢,既然你都受伤了我想是都死了吧。”
面对老人的质疑刀疤沉默了,他的眼中有一丝疑惑,也有一丝后悔,但很快就一闪而过,只剩下作为杀手多年特有的冷淡气质。
“说说吧,怎么回事?”老人沉默了一阵之后接着追问。
“有个高手,很年轻,很强,身手在我之上,暗中保护着这一家子。你们的人想偷吃,却把他给引了出来,于是全被他杀了。我潜藏在暗处先手偷袭了他,却差点被他反杀,最后还是把他杀了,有些运气的成分。”
老人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和模拟着刀疤所说的这番话。
“那一家子呢?”
“死了,钢珠炸死的。”
“那个年轻高手呢?”
“死了,但是因为我晕过去了所以没看到他死在了哪。”
老人看了刀疤一眼,目光深邃。
“有漏洞。你晕了过去没有亲眼见到如何确保他死了?你确保他死了再晕过去又怎么会找不到尸体?”
“他死之前用了些障眼法跑了,但是他伤势太重了,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刀疤确实撒谎了,他看到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甚至和先前听说过的一些荒谬流言有些相似。他并不想认同那些荒谬的战场流言,但是他亲眼所见的东西确实已经属于超自然的现象。作为一个老练的雇佣兵,他的心已经乱了。
老人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刀疤的太阳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叫唤着司机:“你去看看。”
司机立刻下车去货车查看现场,很快回来并如实禀告:“三具尸体,一家子。从血迹分布来看,确实还有第四个人的血。”
“嗯”老人低沉地应了一声。
“有可能是谁?或者说,是哪一股势力?”刀疤反问老人,他想要试探性地获得任何关于某个方面的信息。
“不要多问。总之你没有完成目标,也没有拿到东西,辛苦钱和医药费我会给你,但是多的事情你就别问了。”
“不,钱我可以不要,如果有消息请透露一下,谢谢。”
刀疤看了看老人,老人也看了看刀疤。
“二十年的职业雇佣兵了,不懂规矩么?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刀疤男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
“我准备退了。”
这句是他的实话。
时代在更迭,魔物战争以前,这个世界是中美俄三强的天下。世界权力体系从顶尖到底层都在策划着权利的争夺与利益的分配,在那样的世界里,煽动仇恨、发动战争就是最好用的工具,代理人战争连绵不断,各方都想插手,局势永远在变得复杂。只有这样的世界里他们这样以战争安身立命的雇佣兵才能活下去。
可现在世界变了。
魔物战争的爆发决定了这场战争输掉的不是某一个超级大国,而是整个人类。这所带来的结果是军事科技急剧发展,智能与机械大量普及,人类社会高度团结或者说高度集权,超级强权的崛起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不可抵挡。
当秦始皇统一六国,三十万铁骑北进匈奴,五十万强卒南下百越,中原再无纷扰。这样的时代里不需要门客,也不需要荆轲。
当然,这样的想法在他脑子里产生已经有十年了,但他一直作为最为低贱的野地雇佣兵生存了下来。而今天,他却要退出。
因为楚羽那个眼神,那句“我会回来”的唇语,那一道不可思议的金光开始让他相信,传说中战场上的魔鬼可能是真的存在的。换句话说,在高度智能的战斗机械和神秘莫测的带有超自然色彩的私人军事力量在这个世界上逐渐登场,一明一暗共同挤压了普通雇佣兵的生存空间。
他是真的老了,被时代淘汰了。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他差点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杀掉。他也越来越在心里说服自己,楚羽,没有死,他还会回来。
听到刀疤以金盆洗手为理由继续和自己叫板,老人望了望车外,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却没有说什么,好一会才徐徐开口:“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刀疤没有任何出去的意思,只是看着老人,他想要一个答案。司机把手放到了腰间,在刀疤一道冷冽的目光下终究还是没有再多做些什么。老人仍然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最终刀疤明白在老人这般强势的人面前很难讨到便宜,还是极不情愿地钻出了黑色suv。
对于杀手来说,杀人的机会并不是只有一次,寻找答案的方法也并不是只有一种。
刀疤回到大货车上,静静地坐了起来,目光无神的看着一部复古造型的电话机,手指漫无目的地拨弄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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