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秋田县自古因盛产美女和大米而闻名天下。
中野正博就出生在秋田县海边一个武士家庭,其父中野太郎曾经是明治天皇时的皇宫警卫,其母旧姓藤原,是当地出了名的美女,自从嫁到中野家之后,为中野太郎先后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中野正博。在明治维新之前,藤原氏与天皇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多少代皇贵妃都是藤原家的千金大小姐。
这天是专科学校毕业的日子。
中野参加完学校的毕业典礼,从学校一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他的弟弟中野孝人就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对他说:“哥哥,恭喜你!”
“恭喜我?”中野正博一头雾水地反问道。
中野孝人将手里的一张纸递给哥哥,说道:“是啊,哥哥,恭喜你,你是日本帝国的军人了,这是天皇征召令!”
中野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接过征召令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一想到自己可以身披戎装,成为大日本帝国皇军的一员,倍感自豪。
新兵报到那天,他的父亲中野太郎似乎也很为这个儿子骄傲,买来好多酒水招待前来贺喜的邻居和亲友们,家里一下子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和大大小小的太阳旗。
中野太郎把儿子喊到跟前,严肃地训了一番话,无非是让他在部队里要好好表现,为天皇陛下争光,绝对不能丢武士道的脸,也不能丢中野家的脸,更不能丢父母亲的脸!
他的母亲是个贤淑且知书达礼的女人,虽然舍不得儿子离开身边,不过因为是替天皇陛下效忠,所以也感到无尚光荣。她亲手缝制了一条“武运长久”的红腰带,遇到熟人就让人家在上面缝上一针,这在日本叫做“千人缝”,据说可以保佑出征的人平安归来的意思。
中野正博束着“武运长久”的红腰带,头裹太阳旗毛巾,在父母、弟弟和亲朋好友的簇拥下,和着乐队的鼓乐声,来到了军营。报到之后,换上一身新军装,在操场上检阅,威风凛凛!中野正博看到他的父亲中野太郎站在操场边上,看着儿子英姿飒爽的模样,兴奋得合不拢嘴。
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翌日,新兵体检,中野被查出患有严重的甲沟炎,两个大脚趾因为脚趾甲长到肉里,都肿得跟小馒头似的,医生用手轻轻一按,中野“哎哟”就蹦跳起来。
医生说:“中野君,你的这个病不能行军打仗,等你治疗好了再来吧!”
加入大日本皇军的梦想一下子破灭了,中野正博沮丧地回到了家。
中野太郎勃然大怒,觉得儿子不争气,让他在乡亲们面前丢了脸,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吓得中野太太躲在角落里一个劲地哭,一点办法都没有。
中野正博二话没说走了出去。
他的母亲追出来问他说:“你要去哪儿?”
中野说:“我去医院。”
就这样,中野正博忍着剧痛,在医院做了手术,同时拔掉了两个大脚趾甲,痛得他三天三夜都未能合眼睡上一觉。第四天,他坚持爬起床,去军营报了到,被编入前田旅团村上联队今泉中队,一个月后就来到了中国。
由于中野正博吃苦耐劳,精明强干,来到槐树湾不久,就当上了一名上等兵。可是当他亲眼目睹日本军人枪杀手无寸铁的中国老百姓,放火烧掉老百姓的房子,强奸中国妇女,杀害中国儿童时,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在国内所宣传的圣战和正义之战竟是这样邪恶和残忍?他曾亲眼看见林志浩上尉下令把一名中国俘虏绑起来,然后让60多名新兵端起刺刀往他身上扎,进行练胆训练,活活将这名中国士兵捅死。
中野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可是让他去杀人,他办不到。所以当林上尉将成翠屏捅死,又想糟蹋大凤时,他出面拦住了林上尉,让他将大凤带回营中交给村上大队长处置。
可是哪知道冤家路窄,在蟹子岭遭遇成金发,林上尉被成大炮一刀剁下人头,他和北川刚到中国不足半年就当了俘虏。因为在来中国前,教官曾经教育过,作为一名皇军士兵,宁可被八路杀了,也不能投降八路,那样的话就是对天皇的羞辱!所以自从被俘后,他和北川多次相约自杀以谢天皇,可是都没能得逞。于是他们想到了绝食,后来实在饿得撑不住,就自我安慰道:先吃饱了再说,既然自杀不了,反正我也不投降,那就找机会跑吧!
当时的五军区姜栋司令员亲自跟他们谈心,姜司令告诉他们说:“即使放你们回去,日本宪兵队肯定也不会饶了你们的。”
中野当时想,只要能回去,向村上大队长报告完经过,然后再自杀掉。
好不容易逮到个雨夜,他和北川终于跑了出去。哪知道在张大庄被张二叔带领民兵追赶到了沟里,如果不是成金发路过搭救,估计早就被老百姓打成肉酱了。接下来又偷跑了两次,还是没能逃出如来佛的手心,他和北川这才放弃逃跑的念头,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触八路的生活。
不接触不接触,一接触吓一跳。
原来八路军对日军战俘有比较特殊的优待政策。1941年9月,八路军总政治部曾发布《关于日本俘虏优待办法的规定》,伙食方面的规定是:日本战俘的伙食费标准比我军官兵增加一倍;年节、纪念日,进行会餐;粮食供应机关,应尽量拨一部分白面、大米;津贴费,每人每月5元;衣、被、鞋、袜应按需优先发给。要知道当时八路军的生活条件是非常艰苦的,八路军官兵主要吃小米、黑豆等杂粮,有时只得靠野菜充饥。而对日军战俘则尽量供应大米、白面,并想方设法弄些鸡鱼猪肉,每天保证两餐有大米、白面,有时还买些水果、白糖供给他们,而且就餐尽量照顾日本人的饮食习惯,一人一份。
中野和北川开始动摇了。他开始钦佩这支纪律严明,充满人情味的八路军队伍了。中野和北川本来并不坏,他们都是学生兵,当他们将皇军和八路军放在一起对比后发现,他们的所谓圣战其实是侵略战争,中国人民奋起反抗,那是保家卫国的行为。中野和北川在姜司令的多次感召下,终于答应帮助八路军做事。可是,北川命短,死在了海战中。
现在,从延安学成归来,中野更加坚定了同中国军民一道抗击日本侵略军的信念和决心,但是大凤的一句话,却让他想起了心高气傲的父亲如果知道自己投降了八路军,当上了一名日本八路,非剖腹自杀不可,全家人也会因为他的缘故而遭罪,一想到这儿,他不免痛苦不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