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中,两人不期而遇,一方记忆犹新,一方全无记忆,这算不算是一种美丽的忧伤。钟越没想过在这里碰到谢依琳,那个他见过一次就难以忘却的女子。他开车的速度并不慢,还是一眼便注意到了路边的她。
钟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之前,我们在聂晟扬的办公室门口碰到过,我是聂晟扬的发小钟越,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谢依琳听他这么描述,马上换了种语气说话,仿佛许久未见的老友,笑容无懈可击。“哦哦,不好意思,一时没想起来,我这记性退化太厉害了。”
“谢小姐在这里等人?”钟越环视了一下四周。
“不是,我一个人在这走走,散散心,你呢?”
“路过时一不小心看到了一美女,就下来打招呼,没想到是你。”
谢依琳莞尔一笑,“钟先生平时看到美女,都会在路边随便停车吗?”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交警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就好像老师抓到了做错事的学生,他递给钟越一张罚单,“您规章停车,罚款200元,谢谢。”
钟越今天休息,开的是自己的一辆半旧的吉普车,要搁在平日里,他肯定开单位的车。毕竟,公安局的警车摆那,谁敢过来递罚单。
待交警收了钱,钟越示意谢依琳上车,谢依琳也不扭捏,动作干脆利落,大大方方上了副驾驶。她系好安全带,对钟越开玩笑,“钟先生和我打个招呼可不便宜,一下子200元就没了,看美女的代价真大。”
“再罚几个200元,我也甘之如饴。”钟越抬手开了暖气。
谢依琳笑而不语,过了会开口问:“我们这是去哪?”
不知谢小姐可否给个机会,一起和我吃个午餐呢?”
谢依琳语气轻松自在,“好呀,不过事先声明,我没有带钱包。”
钟越说:“请美女吃饭,是我的荣幸。”
谢依琳回答:“与钟队吃饭,也是我的荣幸。”
钟越闲闲的靠回椅背上,嘴角不自觉向上弯起一个弧度,看来在谢依琳的记忆库里面,知道有钟越这么号人,还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不得不说,她对聂晟扬确实很上心。
大隐隐于市,这话没说错。谢依琳以前路过时代广场附近的中山路,从来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座酒府。门口看起来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扇铁门,只有踏进去了,才觉得别有洞天。
绿荫掩映,溪水迢迢,仿佛是民国时的一抹旧影,又像是一段婉转凝滞的时光。一幢红瓦白墙的小宅上还探着一个小小的老虎窗,壁上更是爬满了藤蔓,因为是冬日,略有些萧瑟和涩索,一阵风掀起数张枯叶,如蝶般飘落至草坪上。
谢依琳张望了一下,略感好奇。
“来,这里。”钟越对她伸了伸手。
谢依琳跟上他的脚步,踏进大厅。
穿着正红色旗袍的小姐仪态优雅的迎上来,微笑道:“钟先生,这边请。”
江律文放缓了脚步,走在杜微言身边,见她对周围略有些好奇,解释说:“我们公安局的同事经常来这吃饭,菜式和味道都是一流的。”
训练有素的服务小姐推开包厢的门:“请问。”
谢依琳从他身边走过,掠起一股气流,有着馨香的味道,却不浓烈。
钟越想起第一次见谢依琳,和她擦肩而过时,味道就是这样。草木的清冽,微醺的香意,而他看着那扇电梯的门开开合合,仿佛是水银流溢。
“听说晟扬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最近回到明程任职了?”
“谢小姐,据我所知,你好像是聂晟扬名正言顺的女朋友。”言外之意就是,怎么连这些私密的事情还要问旁人。
“我们之间很少谈这些事情,你如果不想说就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问。”谢依琳拿过茶杯喝水,不料喝得太急不小心呛到了。
钟越凑近她,轻抚她的背,“慢点喝,呛坏了晟扬会找我麻烦的。”
谢依琳眼里的落寞掩饰不住,简短地说了三个字,“他不会。”
蓦然罩上了一层看不见的沉重的气氛,谢依琳忽然没了继续聊天的兴致。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安静的等菜,安静的吃饭,安静的回答问题,然后放下手里的筷子,淡淡道:“我吃饱了,你慢用,钟队长。”
她侧着身,头微微歪着,被亮堂的光线柔和浅约,落在了白皙的颈侧,黑色的发丝勾漾起浓淡不一的影落,仿佛泼墨写意。
回程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行人不多,路况良好,车子一路开得平稳。钟越侧头问:“谢小姐,送你回家还是公司?”
谢依琳向他感激的笑笑,“麻烦在香浓附近放我下来就好。”
钟越淡淡应了一声,自顾自的专心开车,两人一路无话。
等过了两个红绿灯,钟越再去看谢依琳的时候,她倚着车子的另一头,已经睡着了。钟越微微侧脸,目光中有几分探究,淡淡的望向她。他只看了一会儿,眸色却更黑更浓。他遇到她,竟是这样迟。
刹车的时候,谢依琳惊醒过来,看了眼窗外,已经到了香浓楼下。她裹紧身上的大衣,刚准备拉开车门,钟越叫住了她,“方便互换下联系方式吗?”
谢依琳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拿出名片,钟越接过来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在暗格中摸到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上,“请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说不定哪天就需要钟队帮忙呢!谢谢你今天的午餐,再见。”
“再见,慢走。”钟越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良久,才发动车子驶向主道。
谢依琳径直坐电梯上了顶楼,从电梯内走出来,迎面碰上聂晟扬的特助Linda,看到谢依琳时,她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两秒钟的不自然,但她毕竟是见过各种场面的资深白领,很快镇定下来。她笑容得体地打招呼,“谢小姐来了。”
“嗯,你好,你们聂董在吗?”说完抬脚就想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谢小姐,您稍等,聂董的办公室有客人。”Linda正在极力阻拦。
“哦?”谢依琳有点好奇,“是什么客人?”
“不是很清楚,您到贵宾室等一下,回头我通知您,好吗?”
谢依琳也不想为难Linda,拿人钱财替人做事而已,“好的。”
聂晟扬的办公室内,一男一女静默无语,似乎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弈。男人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女人气鼓鼓地望着窗外。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林香的腿都开始泛麻了。她忍无可忍,从沙发上坐起来,几步走到办公桌前。
“聂晟扬,我麻烦你回答下问题,你凭什么让饭店经理开除我!”
他的手指非常修长漂亮,不轻不重的在桌边轻叩,听到她的质问,顿了顿,又摇了摇头。这样的动作,让他看起来优雅清贵。
“这几年,你还是没学会怎么冷静处事,表面上对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对什么都在意,你都是装的,对么?”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你凭什么这么做?”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还是说你期待什么样的答案。第一种,我让饭店经理开除你,是因为我又重新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想通过打击你来达到泄恨的目的。第二种,我让饭店经理开除你,是因为我对你还有怜悯之心,或者说是我为人太过善良,不希望你过得那样累。哪种答案是你想听的,嗯?”
林香闭上眼睛,隔了几秒,又缓缓睁开,“不管是哪种答案,我都想继续做兼职。你凭什么让饭店经理开除我?是不是凭的你精神不正常,才从精神病院出来,所以做一些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
“你的幽默感很强。”男人的嗓音有些低沉,又似乎有些嘶哑,划在人的心里,像是扣动心弦。接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我经常会去那家饭店吃饭,我猜你舍不得走人是因为......你想经常看到我?”
“你先是把林然叫到了洛海,又让我丢了现在的工作,我甚至不知道你接下来会做什么?要不你先提前通知下,让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她的话刚说完,聂晟扬将她用力一扯拉进怀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那张气得通红的小脸。林香的手扶着他的腰,下意识的去掐了一把。聂晟扬让怀里的身子更紧密的贴合自己的身躯,然后毫不犹豫撬开她微微喘气的唇。
他的手正慢慢探进她厚厚的衣服内,穿越重重叠嶂触到冰冷滑嫩的肌肤,他一点点的往上去探索她全身最柔软的地方。温柔,又不失力度,仿佛灼起了一点点的火焰,微醺,又微辣。他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贴着她的唇断断续续的说话,“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什么了吗?我可是提前通知你了。”
突然,门外传来Linda的声音,“谢小姐,您不能进去,聂董真的有客人在。”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重要客人,需要安排职员在门口守着的。”谢依琳置若罔闻,推门而入,印入她眼帘的是一室旖旎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