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没想过谢硕的父母会那么快知道他们俩的事,接到谢硕母亲打过来的电话时,她正在家里煲汤。排骨玉米汤,让整个屋子变得香气四溢。谢硕的母亲问她,有没有空见一面,她正在过来洛海的路上。
谢母显然提前做好了功课,知道她今天不在学校,知道她现在在家,对于有备而来的长者,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林香一点也不奇怪她是如何弄到电话号码,令她惊讶的是,谢母会找上门来。
林香记得自己在电话里结结巴巴的说,她在煲汤,在家等着。谢母则约她在时代广场内的一家甜品店见面,说法是不方便去她家打扰。于是,林香关了煤气灶,留下一锅未煲好的汤,打了个的士赴约了。
装修精致的甜品店,坐在店里的顾客很少,因为绝大部分客人都选择打包。所以说,这个地方是相对比较安静,适合谈话的。桌上是已经点好的零食糕点,还有两杯正冒烟的白开水。
悠闲的午后,静谧的空间,懒散地游弋,久违的阳光是那样的暖人心扉,阳光像箔片一般,把一切都照得亮亮的。原本可以尽情享受冬日所馈赠的一丝暖阳,然而沉重的话题让人没有任何享受的欲望。
谢硕的母亲保养得当,皮肤紧致,五官端正,风韵犹存。她穿着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
谢母开口问道:“你爸爸在里面身体怎么样?”
林香恭恭敬敬地回答:“我爸一切安好,已经适应了监狱生活。”
谢母微微叹气:“我很想去探监,可实在抽不开时间,我和谢硕他爸工作太忙了。下次你再去监狱看你爸,记得转达下阿姨的慰问。”
林香没有吭声,两只手使劲地搅在一起。她和林然刻意不想揭开的伤疤,此刻就被谢母轻描淡写的讲出来。
“你父亲跟我们都是镇上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们两家的交情也一直不错,我家里亲戚朋友生病什么的,多少都有麻烦过你爸爸。自从你爸出事后,我们都挺难过的,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犯了糊涂呢!
林香知道谢母今天特地过来找她,绝对不仅仅是想说这一番话而已。
果然谢母接下去道:“有些话阿姨就直说了,谢硕是我们家的独生子,我和他爸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他的事业与婚姻不可以出任何差错。阿姨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从小懂事又乖巧,不过,还是要请你和我们家阿硕分手。”
林香有片刻的呆滞,她没想到谢母的话会如此直白,如此漂亮地单刀直入。她深深吸了口气,问道:“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吗?”
谢母显然早料到会有此一问,答得很快:“现代婚姻也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如果双方背景相差悬殊,爱情根本是不堪一击。”停顿了数秒,谢母接着道:“何况,据我们了解,你们在一起也不是因为爱情,你被富二代包养的事情,在清和镇已不是什么秘密。”
“阿姨,我没有。”林香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敢当着阿姨的面发毒誓,你和我们家依琳的男友没有任何关系吗?我们家谢硕傻,暂时鬼迷心窍了,等他清醒过来后,必然不会再与你纠缠。”
“那您应该找的人是谢硕,而不应该是我。”
“阿硕正处于叛逆期,我们越是让他和你分开,他反而越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提出分手,效果自然不一样,你知道的,阿硕向来桀骜不驯,他爸爸的脾气也不好,他们要是为了你的事闹起来,阿姨夹在中间真的难做人。”
“阿姨,如今是21世纪,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你们该尊重阿硕。”
“为人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好,等你将来做了母亲就会明白我的苦衷。如果阿硕执意要和你厮混,等你们的关系走入法定模式后,他必定是要后悔的。作为母亲,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少走弯路,一帆风顺过完此生?”
谢母的话愈发难听,居然用上了“厮混”二字,林香脸色发白,气息有些不稳。听到最后几句,她也不禁微微恼火起来,明明是谢硕不放手,倒成了她死缠烂打了。她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力气,才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另外,你有所不知,谢硕将来的结婚对象,家里早有了合适的人选,裴家的独生女裴染,现在一家在汉宁做生意。阿姨倒不是现实,一定要女方家有钱什么的,但至少要家世清白,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久前,我曾对他说,我们永远在一起,不要说分手。我不想违背自己对他的承诺。您不如直接找阿硕,也许劝他比劝我更容易达到目的。”
当黄昏来临的时候,一场谈话不欢而散。林香隐约记得,自己还客套地留谢母一起吃晚饭,谢母说,她吃惯了山珍海味,吃不惯粗茶淡饭,大家阶层不同,在一起吃饭只会徒增尴尬。谢母说这些话时,声音硬得像石头,显然是气极了。
林香突然觉得很累,母亲去世,父亲坐牢,走在校园里面仍会听到流言蜚语,隔壁房东太太动不动就来给她个下马威,说些尖酸刻薄的难听话,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已经成了别人的男友,以及谢母直截了当的羞辱......
她应该庆幸的是,谢母没像中的贵妇那样,甩过来一张支票,告诉她拿钱走人。同时,她也有点遗憾,这意味着她可能失去了一次撕支票的机会。里那些主角们不为金钱折腰的气节,她是没法在现实中演练了。
甜品店的角落,一脸鬼鬼祟祟的Sunny用包包挡着脸,竖起耳朵听隔壁桌的聊天,直到谢母离开店铺,她才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之前,带着同情的目光看了林香一眼,急匆匆地赶回公司。
与此同时,聂晟扬正独自开车行驶在路上,他给夏秘书挂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等下会过去视察,让他提前准备好报表。夏秘书在心里祈祷,但愿这次Boss的心情能好一些,别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了。
Sunny开车进了地下停车场,坐电梯直达20层,然后找到在复印文件的夏秘书,不由分说把他拉进了茶水间。
“大小姐,我还要工作呢!有什么事下班再说,行不?”
“你还要不要我做你女朋友了?”Sunny威胁道。
“当然要。”夏秘书露出讨好的笑容,然后看了下手表,“原来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你说吧,什么事儿?我洗耳恭听。”
“Boss之前的那个绯闻女友,那个小姑娘你记得不?”
夏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点点头,“当然记得,印象深刻。”
“我下午买甜品时,看到她啦!她和一个中年妇女一起,那个贵妇打扮的老女人,让Boss的绯闻女友,离开她的儿子。”
“千真万确?不是在编故事?”夏秘书表示怀疑。
“当然是真的,我坐在那听了好半天,还偷偷录音了,放给你听。”Sunny一脸得意地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
林香与谢母的对话在茶水间响起,一字一句透过门缝传了出去,门外的人定定地站在那,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有人喊,“聂董,您来了。”屋内的录音刚好放完,Sunny吓得赶紧收好手机,跟在夏秘书身后走出茶水间。
聂晟扬眼神淡漠,面无表情道:“上班时间做起了私家侦探,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涨工资?”
Sunny惊得花容失色,“聂董,别啊,我是一时好奇。”
“以后把好奇心用在工作上,公司需要有创新能力的员工。”
“是,聂董。”Sunny的额头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带这样吓唬人的。涨工资,Boss会有那么好?她深知聂董说的是反话,其实他想说的是降工资。
“还有,把录音发到我手机上。”聂晟扬吩咐道。
夏秘书插话,大着胆子问:“聂董,您要这个有用?”
“我也是一时好奇,不可以吗?”聂晟扬眼睛里尽是杀气。
夏秘书赶紧拍马屁,“可以,可以,老板更需要有好奇心。”
“哦?你的意思是......我的创新能力不够?”聂晟扬眯起眼睛问。
夏秘书满头黑线,慌忙间口不择言,“Boss的创新能力世界一流。”
聂晟扬哼了一声,“夏秘书,拍马屁的功夫不错,Sunny要好好学习。”
两人同时汗流浃背,竟是无言以对了,Boss大人的口才真是一流。
夏秘书与Sunny在办公室里暧昧也不是一两天了,聂晟扬对此也早有耳闻。其实,公司有不成文的规定,同一公司的男女员工不得恋爱,否则其中一人就必须离开。自从这个规定出台后,在公司打情骂俏的现象明显减少。
如此严格的恋爱规定曾引得员工们怨声载道,但执行起来并没有条文上那般严格。通常情况下,只要不公开出双入对,不严重影响工作,聂晟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夏秘书与Sunny都是聂晟扬的得力爱将,他自然对他们尤为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