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闪烁的酒吧门口,谢硕一回头便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昨晚情场失意,今晚酒吧买醉,却没想到越醉越难过。因为距离不算太远,他能清楚的看到林香与一名男子在起争执,紧接着,男子不耐烦一把抱起林香,将她放进副驾驶。
他不是十几岁的小男孩,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他们是朋友关系,谁大半夜的会陪男人来酒吧,这也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尽管光线暗淡,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男人,他怎么能带林香来这种地方。谢硕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入皮肉中,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整个人似乎失去了知觉。
法国作家雨果说过,“人出生两次吗?是的。头一次,是在人开始生活的那一天;第二次,则是在萌发爱情的那一天。”谢硕抱着头想,人能出生三次吗?第一次,开启生命之旅;第二次,开启爱情之旅;第三次,开启事业之旅。
这个社会是不公平的,有的人一出生什么都有了,亲情、友情、爱情、金钱、事业、名誉地位。有的人一出生什么都没有,或者只拥有一部分,就好比谢硕。当然,很多东西其实只是相对而言,如果不比较,他会用上“还好”两字,但如果比较,他会换上“天壤之别”四字。
谢硕的爸妈在镇上有一家广告公司,这家广告公司五年前还是一个打字复印的门面,他爸硬是凭着聪明的头脑一步步做到今天的成绩,他妈在公司专管人事和财务,夫妻俩配合默契,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
聂晟扬,香浓国际的继承人,互联网行业新贵,洛海市无数少女心中的钻石王老五。尽管谢硕家境也不差,但也仅限于在镇上,站在万贯家财的聂晟扬面前,他简直就是典型的暴发户,他拿什么去与聂晟扬争。
谢硕跟林然一样,大学都选的计算机专业。很早以前,他就制定了职业规划,计划毕业后回镇上,直接到广告公司帮他爸打下手。因而他在汉宁并没有专注学业,而是将大把的时间花在吃喝玩乐上。现在他却不想再这样混日子了,他也想做一番事业,成为像聂晟扬那样的人。
早在“包养门”事件那会,聂晟扬就已将林晓娜的手机号拉进黑名单。其实两个人之间原本也没太多联系,少有的几次亲密都是在演戏而已。聂晟扬活了三十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与矛盾。
这日上午,他坐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抽着烟,闭着眼睛回忆林香说的话,“你就知道威胁我,你还是不是人了,强奸犯,渣男。”“我就说了,渣男,渣男,同林晓娜谈恋爱,还和我发生关系,带我去酒吧,还招惹小姐。”
正想着门铃响了,他的思路暂时被打断。聂晟扬抬手看了看手表,九点了,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呢!他的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期盼。门打开的一刹那,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很快沉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怎么?过河拆桥?”林晓娜轻笑出声,“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配合你演戏,在学校盯着林香的一举一动,你就会给我想要的一切。”
聂晟扬眼神凌厉,缓缓说道:“林晓娜,做人不能贪得无厌,你三番五次针对林香,我还没找你算账。总之,钱已经汇到你账户了,现在马上给我离开。”
林晓娜不依不饶地说:“聂晟扬,对于你们这些有钱人来说,房子不过是你们手中的玩具,你有必要这么小气么?我耗费了那么多时间在你们身上,陪你们演了一场欲擒故纵,步步紧逼,情深不渝的游戏,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聂晟扬一把捏住林晓娜的下巴,“跟我开口要房子,你觉得你配么?你值么?”说完大力将她推出几步远,大门重重关上。
林晓娜气急败坏,一跺脚转身悻悻离去。但,这是她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网上有这样一个故事:三个人即将被关进了监狱三年,监狱长给他们三个人一人一个要求。美国人爱抽雪茄,要了三箱雪茄。法国人最浪漫,要了一个美丽的女子相伴。而犹太人说,他要一部与外界沟通的电话。
三年后,第一个冲出来的是美国人,嘴里鼻孔里塞满了雪茄,大喊道:“给我火,给我火!”原来他忘记了要火了。接着出来的是个法国人。只见他手里抱着一个小孩子,美丽女子手里牵着一个小孩子,肚子里还怀着第三个。最后出来的是犹太人,他紧紧的握着监狱长的手说:“这三年来我每天与外界联系,我的生意不但没有停顿,反而增长了200%。为了表示感谢,我送你一辆劳施莱斯!”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样的选择决定什么样的生活!
屋内再次恢复平静,聂晟扬拿出手机拨了林香的号码,依旧是长久的嘟嘟声。还是不接电话,聂晟扬蹙了蹙眉。那日从酒吧出来,直到将她送回学校,她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她只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泪眼婆娑,上气不接下气,用完了他车内的一盒抽纸,最后还弄得他外套上沾满鼻涕。
难怪古往今来,大家都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对于孔子的这句名言,北师大女教授于丹曾这样解释:小人是指小孩子,意思是说女人就跟小孩子一样,过于宠溺她会恃宠而骄,不理她又会心生怨气。聂晟扬觉得这理解简直太对了。
聂晟扬拿起车钥匙,离开他居住的小公寓,驱车前往临湖别墅。尽管他与父亲关系并不融洽,平时也很少回别墅,但偶尔心情不好时,他还是想回去逛逛,至少景色宜人,他这样想着。
冬去春来,临湖别墅一片生机勃勃,放眼望去,尽是繁花盛开,碧草青青。聂晟扬将车停到地下车库后,独自一人在附近散步,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到了家门口。正在犹豫间,出来倒垃圾的保姆看见他,“小聂先生,您回来啦!快点进来。”别墅久未见客,保姆见到聂晟扬很惊喜。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特别害怕孤单,想来这个道理在谁身上都可以说通。
聂晟扬在保姆的招呼下踏进屋,另一个保姆闻声赶紧拿来拖鞋给他换上,笑着说:“聂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听说是参加一个老年人俱乐部,打打太极拳。”聂晟扬点头,“你们忙吧,我在这坐一会就走。”
客厅纤尘不染,家具摆设还是同从前一样,整洁有序。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鼻间,聂晟扬朝那排摆满香水的展示柜望去。他想起第二次见到林香时,她打破了一瓶茉莉花味道的香水,然后不知所措地站在那,无辜得像个几岁的小孩子。
聂晟扬沉浸在往事中,直到客厅的座机响起。他过去接起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男声,“国华,你这次可一定要帮帮我。”
聂晟扬没有作声,苍老的声音继续传来,“周淑琴的弟弟开车撞死了人,对方家属要求给钱私了。这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整天就知道飙车、泡妞,从小到大闯了无数次祸。我现在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到这么多钱啊,想来想去只能找老同学帮忙了。为这事周淑琴没少跟我吵架,两个孩子这个年也没过好......”
“林叔叔,你要多少,借多少钱?”聂晟扬打断他絮絮叨叨的抱怨。
“你是?聂晟扬?”那边显然也听出了声音不对劲,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这事您就别找我爸了,找我是一样的,这个忙我帮您。”
“这样不太好吧!那多不好意思,我这真是没办法,如果再凑不到钱,我家那个就要跟我离婚。这钱对你们肯定不算多,但是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对方家属要求赔偿150万,现在我们所有的存款加起来就30万,还差120万。家属说一个星期内要拿到钱,不然就要她弟弟去坐牢,她就这么一个弟弟......”
聂晟扬再次打断了林启平的话,“发账号到我手机上,今天之内会安排汇款。”
“晟扬啊,叔叔真要好好谢谢你,有空来叔叔家玩儿。”
聂晟扬刚放下听筒,就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聂国华回来了。
聂国华还记得上次两人在书房不欢而散,后来聂晟扬只在除夕那晚回来过,其它时间根本没有踏进别墅一步。聂国华脸上堆满笑容,有些讨好地说:“我让保姆做午饭,早上刚好买了新鲜的螃蟹,待会你多吃点。”
聂晟扬不置可否,聂国华见儿子没有拒绝,很是高兴,哼着小曲吩咐保姆做饭。聂晟扬望着父亲的后脑勺,隐隐约约看见了好几根白发,他感觉眼睛有点酸涩。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却能让他愉悦成那样。是因为孤单?还是因为爱自己?此刻的聂晟扬,宁愿相信是后者。而事实,也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