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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温柔又宽和,让人忍不住就想倾诉。品书网
长安撅着嘴,两眼泪汪汪:“只是觉得他们好可怜……他们很多人,都是无辜百姓,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会起兵造反,还有那些妇孺,就更是无辜遭受牵连……”
她伤心归伤心,可也没有无知地央求姜孚琛放了他们,因为她明白,王诚所犯的是谋逆的大罪,这样的罪行,是要株连九族的。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在难为他。
“殿下,如果……如果那些反贼的家眷被判了流放或者充作军妓,你能不能给个痛快,送她们上路,就装作畏罪自杀的样子,也免得她们再受辱……”
姜孚琛无奈地叹息一声,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
真是个心软的小东西,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从前,就是在路边遇到受伤的小猫小狗,她都要可怜一番,带回去救治,何况是这么多条活生生的人命?
“好了,别哭了,像只小花猫一样。”姜孚琛捏捏她的鼻子,“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非死不可……”
不是真的非死不可?
长安呆了呆。
姜孚琛扬扬下巴,示意她看手里的奏章。
“我可以看吗?”
长安有些犹豫,奏章里的内容应该都是军事机密,能随便给她看吗?
姜孚琛点点头。
长安才敢翻开奏折。
奏折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一共有十几页之多,她一页一页看下来,却越看越震惊。
奏折里,只字未提王诚被俘之事,却提出了一个建议。
招安。
奏折中写道,武夷山叛军足有五万之众,并且队伍还在不断壮大中,如是强行交战,必定伤亡惨重,生灵涂炭,即使侥幸得胜,也是惨胜。
如此一来,不仅损伤朝廷兵力,也劳民伤财,损耗人力财力无数。他领兵南征仅仅两月有余,军饷粮草已耗数十万两白银。
不如将武夷山反贼招安,匪首王诚授予官职笼络,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解决这一难题。
奏折后面还写了对武夷山五万叛军的安置方法。
闽州向来倭寇肆虐,海盗流窜,多年来一直难以杜绝。王诚亦是被倭寇劫镖,才走上占山为匪,揭竿起义的歧路,招安后,不如就封王诚为抗倭将领,负责带兵剿灭倭寇海盗。
这五万叛军,留下两万精锐之兵正式收编为朝廷军队,授予军籍,分管在王诚麾下,跟着他一起抗倭。
其余三万人宽恕谋逆之罪,恢复平民之身。
但这些人也不能没事做,否则流民太多,易滋生扰乱,生出是非,很可能会出现第二个王诚,所以他对这些流民也另有安排。
闽州之所以会生乱,和去年夏天阴雨连绵,洪水肆虐,浸坏了田里的粮食有关,百姓颗粒无收,苛捐杂税沉重,民不聊生,自然会发生动乱。
所以,他的第一个建议是减免闽州赋税,并召集流民开垦荒地,谁开垦的良田就归谁种植,尽快恢复农耕稼事。这是解决流民的第一途径。
其二,闽州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天灾,是因为缺少水利沟渠,所以一旦大雨肆虐,洪水无处倾泻,自然会淹没田里的庄稼。所以他建议官府组织流民挖掘河道,修建沟渠,每日发放一定的工钱。如此,既能解决一部分流民的生计问题,又能修建水利,这是功在千秋,利国利民的好事。
再有剩下的人,官府可以收回那些富户的鱼塘养殖权,允许百姓下海捕鱼,上山挖野菜,自行谋生。此外,官府还可以张贴收购柴火的告示,让闲暇的百姓上山砍柴,官府以低价统一收购。等到冬季时,再以高价卖给闽州的富户燃烧取暖。如还有剩余,可用货船走水路运输到寒冷的北方,高价出售。如此,一举两得。
奏折中还有诸多改善民生的举措,长安一目十行的阅览下来,简直是叹为观止。
姜孚琛真是太有才了,他屈身在燕京做个吟诗作画不理政事的闲王真是莫大的浪费。
奏折最后,是一个署名:
“元皖?”
长安万分不解,这奏折是他写的,安置灾民的方法也是他想出来的,为何要以元皖的名义上奏?这样大的一份功劳,他为何要推给别人?
姜孚琛温和地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觉得我该写这样一份奏折吗?”
长安顿时明白过来。
姜孚琛,他姓姜,他是姜家的儿子。永嘉帝忌惮他如洪水猛兽,恨不得他早点死,怎么可能愿意看到他有领兵治军的才能?
如果他以宁王的名义把这份折子递上去,只怕等到的不是封赏,而且致命的毒药。
长安只觉得无比心疼他,明明身怀不世之才,却只能装作懦弱无能之辈。
“没事,我这是韬光养晦。”姜孚琛笑着安慰她。
可是,卧薪尝胆韬光养晦,那一定很幸苦吧?
而且,他身体还不好。
长安忽然想起他体内的涅槃草之毒,闽州潮湿炎热,很有可能引起毒发,不知他身体怎样了?
“你把手给我。”她道。
姜孚琛疑惑地挑挑眉毛,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长安搭上他的脉搏。
怎么回事?
这回,他的脉搏比以前更加奇怪了。因为夏季暑气强烈,导致他体内那股热流更为强势,且前所未有的空前强劲,另一股寒流几乎被压制的难以察觉。更奇怪的是,这股雄厚的热流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住了,导致一时无法发作。
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毒性压制得越厉害,将来的反弹就会越凶猛,就像流淌在冰川下的岩浆,在冰层地下咕咚咕咚沸腾着,一旦冲破冰川爆发,必将扑天盖地势不可挡!
长安又看了眼他的面色,皮肤白皙,面色红润,气色还算不错。
可她忽然眼尖地发现,他白皙的脖颈上,似乎有隐约不清的紫色经络从脖子底下的衣襟处蔓延上来。
那是什么?
长安扑上去就要扒他的领口查看,却被姜孚琛捉住了手腕。
“干什么呢?这可是在军营里,军纪森严,我身为主帅,怎么可以在军营里行巫山云雨颠鸾倒凤之事?你怎么就这么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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