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旦时机到了，本宫便会传信与你”
闻人玖听顾离之将整个计划再次复述了一遍，补充了几处不太严密的地方，便同意了他的想法。
待二人将一应细节完善以后，站在一边默默等待许久的水长老踌躇一番，迟疑地开口：“少主，不知蔓菁此番能帮上什么忙？”
来此之前，他对详细的计划其实是一知半解的。因着上一次自作主张，对于蔓菁纠缠离之的事情充耳不闻，少主对他心生愠怒，这事情还没结束呢，这次要他二派下山协助离之，他便赶紧应了，马不停蹄地赶来，也不敢多问。只是，少主莫不是真的要处罚蔓菁吧？
“嗤！水长老，你说呢”
闻人玖嗤笑一声，凉薄的红唇勾起，嘲讽又讥诮。他确实许久不曾上山，这些人都学会阳奉阴违、装傻充愣了么？
“小老儿不敢妄加猜测，还请少主明示”
水长瞧着他神色难明的模样，不敢造次，恭敬地低头请示道。
“无视门内规矩，多次纠缠离之，这都还算好的，你自己想想水蔓菁多做了些什么！呵，爬床不成，所以自杀要挟么，她要挟的是谁？你以为是离之么，她在要挟本宫！”
“这…”
水长老一默，心虚之下，身子更是佝偻，他确实是听说了蔓菁夜里去了离之房里，但是当时不凑巧，他正好去了山下，回来以后少主便已经知晓了。知女莫若父，蔓菁心系离之，有时候确实数分了些。
“你再想想，这些年，水蔓菁惹了多少麻烦事，门内女弟子但凡是与离之有过交集的，谁没有受到水蔓菁的欺凌？够本宫杀她多少回了！”
“咚！”的一声，水长老被闻人玖的话语吓得膝下一软，当下便跪地道：“少主息怒，是老朽教女无方，还请少主看在锦娘的份上，饶蔓菁一命，老朽感激不尽”
“水长老，本宫看你是活腻了，竟敢拿锦姨作托词！很好，这次就饶她一命，若是再办砸了，本宫便不再顾念旧情！”
“是，是，少主请放心，老朽拿命作抵，此次蔓菁定是不会再出岔子…”
水长老赶紧连声道谢，蔓菁是他与锦娘的独女，少主又被锦娘照看了几年，只是这些年来，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旧情已经因为蔓菁的胡闹所剩不多了。唉！其实少主说得还算是轻的，蔓菁哪只是伤人，不知道有多少女弟子因为离之被她背地里打杀了！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她便要闹出人命！
水长老带着一干弟子离去后，顾离之被闻人玖留了下来。
“主子！”
“离之，水蔓菁暂时不能杀，你，再忍忍”
闻人玖迟疑一瞬，还是开口说道。水蔓菁是锦娘唯一的女儿，水老头当年也是护着他的，他闻人玖还不至于忘恩负义，叫老人家白发送黑发，平白伤心。
“是，属下明白，属下只是，只是…很困扰”
顾离之一张俊朗利落的脸上，几分迷惘，几分艰难。他与闻人玖一般，从小在雁回山长大，多少，对于男女情事，有着几分陌生，还不知道，自己心底对水蔓菁到底抱着怎样的想法。
“因何困扰？水蔓菁么？”
“世事多变，扑朔迷离，属下也不明白”
……
这主仆二人在深夜的山下，谈着都从未经历过的儿女情事，皆是一副懵懂的模样，偏生二人皆是不懂装懂，冷着一张脸，作高深莫测状。怎一个故作姿态了得，若是小桑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大笑三百！
第二日，寅时时分，月色阑珊，星子依旧高悬苍穹，地面上结着一层银白的霜华，寒意袭人。
小桑与月寒枝各自回去，稍作梳洗，便站到院子里，依照昨夜约定的时间，等待着那些个遒山弟子的到来。
月寒枝的脚爆是神采奕奕的白茶，在它银亮光滑的脊背上，驮着一只布袋。
寅时三刻，小桑放下手中的计时沙漏，抬眼看向院里已经集合的弟子们。
“很好，寅时三刻以前，到达了四十八人，剩下的，不管是正在赶来的路上，或是依旧在床榻上躺着的，皆视为自行放弃，现在，都跟上来，即刻出发！”
小桑难得语气严肃地说完，便一挥衣袍，率先大步向外走去。这四十八名弟子能在寅时三刻准时赶到，便是已经有了跟随她的机会，至于其他人，是要上山修炼。亦或是真的迟到了，都与小桑无关了，那些人将要听候玉清道人的吩咐。
出了院门，小桑便开始跑步前进，后面的弟子赶紧跟上。因着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又是穿着遒山平底软靴，倒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月寒枝坐在白茶背上，由着它跟随着人群一路小跑。
约莫半个时辰，一行五十人一匹狼便已经出了小镇，赶到了镇子北边的一大块空地上。这里，便是白万生应承过的土地。
“少主，呼呼…咱们来这里干什么？”
问话的是素元。
即便是多年修炼，他们也惊异于小桑的速度，初时在镇子里，少主一直都是匀速跑着，落地无声。孰料，一出镇子，少主便不断地加快步伐，到了后来，简直就是健步如飞！一想到少主如今还不足十二岁的年纪，他便微微生出一种错乱感，但不说那高挑的身材，就是少主给人的感觉，哪里该是寻常少年该有的！
也只是素元这样年纪稍大些，功夫修为高深一些的，这会儿还能说出话来，他旁边的素尘都是弯着腰“呼哧呼哧”喘息个不停。
“训练。”
小桑拿出一块金丝绣花帕子，擦了擦额上沁出的细汗，言简意赅道。
“少…少主，咱们就在这里训练？”
素尘也渐渐平复了呼吸，环视了四周环境，他简直不敢相信，少主口中的训练到底是什么？就这种一眼望去，全是枯草石堆的地方？
“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小桑大致上扫了一眼人数，高声问道。
“回少主，已经齐了！”
素元快速的轻点了人数，回应道。
“所有人听好，现在，十个呼吸之内，十六岁以下的站到寒枝面前去，余下的留在原地”众人闻言四处一瞧，便在不远处的石堆面前瞧见了依旧骑在白茶背上的人影，便齐齐动作，有的是从地上爬起来，有的是靠在一起的，迅速分开，两边站好。
“很好，所有人注意，咱们是要建立一支特殊军队，既然已经下山，那日后便以‘公子’称呼在下；还有，以后寒枝便是你们的军师！”
“今天大家的任务如下：十六岁以下的，跟着军师一起，将这块地上的枯草、石块清理干净；跟着本公子的，上山伐木！午时左右集合，两只队伍竞赛，凡是未能完成任务的，午膳没有份！”
说完，小桑便一指不远处的几座高山，带着身后的二十几人，准备上山伐木了。她确实打算在这里建立训练基地，一切工事、建筑都交给这些弟子自己完成，在高压之下，他们必须学会配合、团结、甚至是如何高效省力！
上了山，小桑对弟子们交待道：“一共二十七人，三人一组，想办法在午时之前砍够六百棵，最少海碗粗的木头，要自行想办法运到山下，凡是未能按时运送下山，或是数目不够宅全部没有午膳！”
“公子，那你呢？”
素尘忍不住问道，二十七个弟子，刚好九组，那少主呢？
“本公子自行算一组，另外，所有人不许使用内功！”
说罢，小桑便自行点了位，封了自己的内力，弟子们见状，一一照做。
小桑让弟子们站成一排，随机三人一组，便开始了伐木工作。
没有了内力，遒山弟子确实还太弱，手臂力量不足，先前没有准备，砍树的工具只有随身携带的长剑，并且各自为政，彼此之间毫无合作帮助之意。
这样进行了一个时辰之后，小桑略微叹息一声，告诉自己不可急于求成。变又将一众弟子们集合起来，让他们取出长剑，相互帮助着，在剑上砍出了细细密密的锯齿来。
“任何东西都有弱点，树木当然也是如此，在最恰当的那一处下手，往往事半功倍”
说着，小桑便抬起右手，做手刀状，在面前一颗一人合抱粗的大树边细细观察，不时在树干上敲上几下。而后，出手如电，在一处地方挥手使劲砍过，“卡啦！”一声脆响，那大树便被她砍出了一条深深的裂缝来！
素尘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那是松木，木质紧实，就是用剑都要砍许久，何况是徒手，在此之前，这是他想都未想过的事情，不用内力，徒手将一人合抱的大树砍断一大半，唬谁呢！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不仅是他，其余弟子纷纷上前查看那颗被砍断了大半的松树，只觉得一阵惊异！
“公子，这，天哪，怎么做到的？”
一名弟子愣愣地问道，其与弟子皆是一脸求知欲旺盛的表情，齐齐盯着小桑。
“万物的弱点并不难找，你们看，切痕的地方，这里有一个虫洞！”
众人上前仔细一瞧，果真，那里有一个细细的虫洞！
“不仅是虫洞，生过苔藓、结过疤痕等等地方，也都是树的弱点，只要调动五感，找到这些弱点下手，很快，便能打倒它！”
小桑抱着手臂，再次讲解道。
弟子们恍然，便继续分头砍树去了，只是这回，要默契了不少，三人配合，一人负责寻到弱点先下手，其余两人再上去用临时的锯子彻底砍断。虽然没有向小桑那般徒手就能砍一尺深的切痕，但到底省事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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