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柴安怒不可遏拂袖转身,“你当本少爷是傻子吗,一千两黄金买你封口,还不如舍弃亓侍郎这条门路!”
苏月生清冷嗓音透入耳膜,“柴公子,墨儿可是为了你们柴家好,一千两黄金,数目虽大,但对于柴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要知道,通海富商家财都能比得上国库十分之一,柴少爷周身云锦碧玉,稀有不下百两白银,要说拿不出一千两黄金,怕是笑话吧!”
“呵,就算有,我为何要给你!”柴安冷笑。
“柴公子是个明白人,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想必你也是有所耳闻,区区一千两黄金当然不算什么,但若是墨儿亲口告诉父亲,你柴安被百姓口耳相传风流之事是真的,那时候就不仅仅是父亲怎么看待你了,依照他的性子,定然会拿你下狱,到时候,柴公子怕是连一两黄金都无福消受了!”
苏月生浅浅笑言,看着柴安渐渐犹豫的背影,胸有成竹。
“柴公子可不要抱着侥幸的念想,亓侍郎的铁血无私,朝中皆知,如今更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查办了你一个富商之子,又算得了什么呢,别想着官官相护,陛下现如今最讨厌的便是在天子脚下无法无天之人,那刺客便是个例子!圣旨一下,就算令尊散尽家财,恐怕也换不回你这条命!”
柴安面目狰狞,拳头篡地紧紧,想要拔腿就走,然而这腿却重如千斤,世人皆道亓墨是个草包,而今句句所言,切实言害,就算是跳火坑,也令他不得不答应。
“怎么样,柴公子可想好了?”苏月生看着柴安面色土黄,转过身来,心中澄明,她最终还是赢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也请三小姐记住,我柴安,不是好惹之人!”柴安面色阴冷,不甘瞪着眼前笑意明媚,不过十四五岁的丫头!
苏月生似是想起什么,“哦,对了,柴公子可别想着下什么阴招,恐怕,你还没这个本事!”
“你!不要太过分!”
“墨儿可当不得过分,要说过分,不及您万分之一,顺便提一句,您想知道昨晚,我是怎么逃走的吗?”
苏月生莲步微移,背身而立,春风吹拂裙裾,脊背秀直。
柴安拧着眉头,亦是疑惑。
“很简单,墨儿不过是去帝师大人房中坐了会客,聊得正欢时,不知哪个不长脑子的惊扰,惹得帝师大人有些恼怒。”
帝··师!柴安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懊悔来形容了,昨日四层楼的贵客竟然是韩依!
看向苏月生的目光已是惊讶,面容瞬间换上一张笑颜,“柴某自知病症错杂,还望三小姐挂心医治则个,时候不久,在下告辞,还请三小姐留步,待我回府,自当命人送上厚礼拜谢!”
“那就多谢柴公子了,墨儿自当尽心竭力!”
二人相视一眼,目中各闪狡黠。
打发了柴安,苏月生倒想回屋补个觉,这两日修习青云的内力之术,身子愈发疲惫。
“亓墨!”
苏月生脚步一顿,身后传来呼唤声,她唇畔一勾,果然,还是来了。
亓玉燕神色飘忽,似终于下定决心看向苏月生,“三妹妹,我···”
“小姐!小姐!”
彩笺忽然急匆匆从前院跑了过来,一看到苏月生,满脸紧张的神色终于舒缓下来,可语气急切依旧。
“怎么回事,跌跌撞撞的?”苏月生冷冷责问,身后,亓玉燕开到口的话只能咽了下去。
彩笺喘着气,再也忍不住全身的激动,“小姐,帝···帝师说要见你!”回想起刚才在前厅看到那宛如天神降临般男子时,心跳都停止跳动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帝师竟然点名要见小姐!
“韩依?”苏月生眉头微敛,心中一动,这么快就来了!
听到小姐直呼帝师大人名讳,彩笺快要害怕地跳了起来,传说一般的人物,怎么到小姐嘴边就这么随意啊!
“愣着干嘛,走啊!”
苏月生回头看着呆在原地的彩笺,只能叹息一声,又朝着亓玉燕颔首,“二姐,什么事等墨儿回府再说吧,先行告辞!”
亓玉燕呆呆目送着苏月生离去的背影,脑中久久盘桓着彩笺说的话,帝师?要见亓墨?!
“墨儿还不过来见过帝师!”亓侍郎终于看到苏月生不紧不慢跨进门槛,厅中,玄衣颀长身形矗立,倾城妖孽。
亓玉言手中簒着绣帕,已是看痴了,世上竟有这般玉树脱颖的男子,不管见多少次,心都会揪得紧紧,可为什么,帝师连看都不愿看一眼自己的美貌,要找什么亓墨,普天之下,恐也只有她的姿色能勉强配上眼前之人。
修长清逸,斜飞入鬓的眉下,是一双墨黑幽深的眸,韩依转身见苏月生来了,轻启薄唇,“陛下有旨,亓府遇刺一案,证人皆需入宫觐见。”
证人?
入宫?
亓侍郎一愣,竟是这种事情,“墨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
“父亲安心,”苏月生打断了亓钟云的话,笑意清浅,“有劳帝师大人,请带路吧。”
韩依淡淡瞥了眼苏月生,仅留了一句,“本尊没有多余的马车。”
言下之意太过明显,苏月生冷哼一声,谁稀罕坐你马车,亓府又不是没!
亓玉言惊讶于二人竟然认识,不过令她安心的是,韩依连捎亓墨进宫都不愿,看来,自己是想多了,哪个男人会看到她后还会在意别的女人?
“小姐,我们真的要进宫吗?”苏月生上马车时仅让琴乐陪着,现在这小丫头又开始嘀咕。
苏月生看着琴乐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无奈回答她第三十遍,“没错,是的,麻烦你清醒一点。”
“前面,真的是帝师大人···”苏月生听到这话,心中断定,这丫头真的昏了头,待会让她待在宫外头!
穿过喧闹街市,绕过浮水金桥,一座巍峨宫墙绵延看不到头,绣闼雕甍,碧瓦金檐。
苏月生提起裙摆下了马车,有生第一次,跨过浮水金桥,得见这番巍峨宫阙,心中不禁怅惘,跨进这座宫门,会是何番景致?
旭日阳光下,一抹玄色闪入眼帘,没想到,竟然是名动天下的权臣帝师韩依,亲自带她进入。
苏月生轻轻吐出一口气跟了上去,忽然前头传来一句低沉好听的声音,“怎么,亓小姐终于怕了?”
苏月生抬起头直视,淡淡一笑,似是阳光碎散漫天,韩依被她这么仰视,一瞬间竟是恍惚微醉。
“帝师大人放心,墨儿没干什么坏事,有何好惧!不过是被这嵯峨宫宇所撼动,突然一瞬,体会到了一番执掌天下,俯瞰河山的雄伟之气!”
韩依目含光芒,看着眼前的少女,没有再说什么。
琼枝玉树,雕栏玉砌,宫城三千里,飞甍各鳞次。
苏月生漫步在宫廷之中,行过处鲜花竞艳,使这肃穆皇宫添了几分娇俏生机,忽然花丛另边长亭游廊飘来女子笑语声。
“命人备好马车,前去亓侍郎府拜访!”
苏月生脚步停住,韩依亦是察觉到,目光深邃穿过花丛。
这声音,是苏筱竹!倒不是惊讶于她出现在宫中,而是···她要去亓府做什么?
女子们脚步欢笑声越来越近,苏筱竹猛地停下脚步,原本璀璨娇俏的眸光霎时敛去,幽冷不屑地看着眼前静立春光下鲜花衬托的苏月生,忽又看到她身旁的韩依,瞳孔一缩,身子一震,这···
“小女苏筱竹拜见帝师大人。”苏筱竹低着头,额间珠翠流苏垂下,眼眸半抬,怯弱楚楚地向韩依福礼。
“苏小姐。”韩依淡淡回应了一句,面无表情。
“没想到今日亓小姐也在,真巧。”
“是啊,真巧。”苏月生冷然直视,似软剑游走在苏筱竹身上,只一瞬便敛去,苏筱竹,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苏筱竹抬袖掩嘴,娇声笑道,“亓妹妹不知道,姐姐本想去你府上拜访,探望亓侍郎,顺便携了皇后姨妈特赐的云州花鹿茸,如此滋补良药,保证亓老爷服下恢复更快,你说,巧不巧。”
“巧,”苏月生淡淡回笑,心中只觉恶心,“只是不知道,我何时多了你这么个姐姐,算来亓墨也没这个福分!”
“亓··,”苏筱竹一阵恼怒,刚想开口大骂忽又看到韩依也在场,只能强忍下亓墨的放肆,挤出笑容,“亓小姐言重了,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呢,亓妹妹能弹奏出碗乐这般仙乐,有何当不得?”
苏月生浅浅一笑,不想再理会这个女人,正待抬腿向前走,却被苏筱竹叫住。
“妹妹留步!”
“妹妹,”苏筱竹从婢女手中接过用檀木匣子装好的花鹿茸,目光满是笑意,却透着几分算计,“既然妹妹能和我在这碰到,不如顺便捎上这药材,姐姐忽然想起好有些事要找皇后姨母商量,看来今日是无妨拜访了,但这花鹿茸早用早好,只能厚颜央妹妹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