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1 / 1)

本文购买率未达50%的用户最新章节次日显示蓝天白云,青草依依,心里安静地——非常微妙。

他翘起唇角,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身后传来动静,他回头去看,周梓宁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沈泽棠比她快一步,扶住她的胳膊,双手提了提她的两边腋下就给她提按到床头的靠垫上了:“醒了?吃点东西。”他顺手端起床边的一碗白粥,低头用勺子拌了拌,舀了一勺放唇边触了触、试温。

周梓宁看他这一连串熟稔的动作,有点儿恍惚。

沈泽棠见她不开口,抬起头来,发现她正望着自己:“……怎么了?”

她抿着唇摇了摇头。

沈泽棠也就没有多问。那勺子准确地喂给她,半分不多,半分不少,带着他特有的认真和细致。他这人做事,就是这样,他不是什么幽默的人,甚至有时候很固执死板,但是他做事认真,甭管这是什么事。

约莫过了几分钟,他拿着空了的碗出去,周梓宁叫住他:“沈泽棠。”

他回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周梓宁想了想,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沉默在彼此间蔓延,仿佛又回到了见面的原点。大概是他不笑的脸,过于平静,让她心里惴惴不安。

后来他好像是笑了一下,眼神宽容:“我去放下碗。”

她点点头。

这场病来得太突然了。除了她原本体质就孱弱外,病因有很多。就好比她当初刚从南地回到北京,也是生了好久的病。在一个地方待久了,难免被那儿的气候影响,乍然换了个地方,还真不适应。

南亚的雨季,过于猛烈。她昨天在车里确实也受到了惊吓。

一来二去,人就病了。

沈泽棠回来的时候,在离房门口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下了。不远的木板廊道上,周梓宁光着脚站在太阳底下,白生生的面孔格外明亮。

“挺漂亮的姑娘。”身边的黑人朋友赞叹,拽着一口生硬的汉语,露出白牙。

沈泽棠和他道了别,一只手搁兜里,慢慢走过去。

离她没到两米,她就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回过头了。

“好点儿了?”沈泽棠过去,把手放她额头上。

额头有点儿烫,不知是病没好呢,还是太阳太烈了给晒的。

“回去休息吧。”

她不干了:“我好了。”

“真好了?”

“好了!”管他好没好,反正她不想回去。

沈泽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看得她心里头都发慌,头不由低下去。他约莫是笑了一下,声音很低,不仔细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可周梓宁很仔细地听了,还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像讽刺,又像是宠溺。

说不出来。

但她的耳垂就是不争气地红了。

周梓宁到底没有被他撵回去。沈泽棠回头叫人给她送了双鞋过来,周梓宁瞥了眼,是双人字拖,绳子上却绑着颜色鲜艳的向日葵假花。

她伸出右脚试了试,尺寸不大不小,正正好。心里头欢喜,正要把另一只也换上,他已经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拾起了那剩下的一只拖鞋。

周梓宁怔住。

沈泽棠近乎温存地将她的脚托起来,慢慢送入那鞋里,这时也抬头看了她一眼,用一种仰视的角度,眼神黑亮。这个姿势不显得他卑微,更像一种证明,想要让她明白点儿什么。

当一个西装笔挺、年轻英俊的男人跪在地上帮你穿鞋,你有什么感觉?特别是他还仰头对你微笑的时候?

她的心脏很不争气地“砰砰”乱跳起来。

——他对你俯首称臣,但更想征服你。

完完全全的征服。

路上碰到熟人,打了招呼,说起天气的同时又聊起来特区的经济。周梓宁很自觉地去了旁边,正巧有侍者端着托盘过来,她要了杯青柠汁。

“男人聊天,女人只能靠旁边。”江婉眉走过来,无奈地耸耸肩。

周梓宁说:“要是个男人,这时候也得靠边。”

江婉眉被她的说话吸引,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周梓宁就侧眸对她说了:“自己不了解的、不懂的,那就靠边,在旁边添乱没意思,不是因为性别。要是我懂,我一定过去聆听,认认真真地听。那是你的男人,不是你的主人。”

江婉眉被她堵地好半晌没说话。

“聊什么呢?”沈培陵回头问她。

江婉眉的脸在暮色里染上几分昏黄,有点儿半明半寐:“没什么,就聊了点琐事。对了,你和沈先生聊什么,特区的事吗?”

沈培陵啜一口红酒,单手叉腰,抿着唇压了会儿:“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也有点儿麻烦。你知道‘申康立’在东域采矿出事儿的事了吗?”

“听过,但不熟。好像是有工人受伤,工头纠集了一帮人,集体罢工抗议的事。”

沈培陵点点头:“本来就是赔偿一笔钱的事儿,不知道那些人瞎听了什么,现在一个个吃了磅秤铁了心,不肯妥协,连赔款都不要了,一心就要闹事。”

“真闹起来了?”

“难道还有假?”

沈泽棠回来后,周梓宁和他说:“我想吃撸串儿。”语气自然,像以前在北京时那样,理所当然。

他知道她这是服软了,却不好当面直说,笑了笑,低头看她。

她却没看他,垂着脑袋不停动着脚儿,鞋尖一下一下点着脚底下的路缘石。这地方有梧桐树。常掉叶子,路面旧了,石块间难免有松动,总有那么几片陷入石缝里。她像个顽童似的,一门心思要把它们扣弄出来,执拗、不肯服输。

沈泽棠也不催促,就靠在树影里等她。

她和这些树叶耗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玩够了:“走吧。”

“不玩了?”他问了一句,像在确定,语气戏谑。

周梓宁走过去踩他一脚:“笑我?”

那双价值不菲的黑皮鞋顷刻间被踩出一大个灰印子,配着他这身高定西装,特别刺眼。沈泽棠挑了挑眉,把脚微微抬高了些:“呦,挺完整的。”

周梓宁瞪他:“不服再来?”

他摊开手,掌心朝下,不住往下压:“服,怎敢不服?您要还不满意,我马上给它脱了,光着脚过去。”

“呸!”她啐骂他,“不要脸。”

从这往东顺着大道走,不远就是唐人街。背靠东港码头,这边游人特别多,一年四季络绎不绝,在特区也是经济繁荣的商圈。

热带多雨,来得快,去地也快。7点抵达,天空毫无预兆就来了场暴雨。他们在一处卖饰品的仿古店面下躲了会儿,不刻就放晴了。

街道很繁华,飞檐翘角,殿宇绵延,店铺和会馆都是仿古的样式,色泽鲜艳,金红蓝绿在随处可见的霓虹灯里交织在一起,很有老北京故宫园林的味道。夜市里,除了两边店铺外,无数的小摊位也渐次搭起,围了不少人。

这边没有城管,走着挺放松的。

她说要吃撸串,但是绕进一个个巷弄就被迷得睁不开眼了,排骨面、炒面、冰淇淋、水果……啥都有,啥都想吃,还能记得出门时信誓旦旦要吃的撸串儿?

最后两人挑了家巷尾的店面,红色招牌。可能是因为店面小,位置也不大好,声音一般,三三两两几个人,和外面的盛况两相径庭。

“你吃什么?”周梓宁拔下两双筷子,一双递给他,一双放手里,左手捏一只,右手捏一只,习惯性地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沈泽棠说:“随意。”

“怎么能随意?”她歪过脑袋往店铺里面望,把面的名称一个个念给他听。旁边吃着的人都望过来了,沈泽棠觉得丢人,忙打断她,“就排骨面吧。”

“你确定?”

“点吧。”

她抬抬手招来老板,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伸出六根手指,点点店里的招牌,又拿出了两份排骨面的钱。

老板做惯了生意,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周梓宁松一口气,回头对他说:“我还以为要绕好久呢。”

沈泽棠弯了弯唇角,抬起眼角瞥了她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这可把她气得,但又能怎么样?对面人支着下颌靠桌边,眸子半睁半阖,挺散漫的意态,偏偏又那么雅致,让人生不起气来。

“喂。”她抬高了下巴,故作姿态地叫他。

“怎么了?”

她双肘抵着桌向前进了些:“你怎么也是个跨国财团的老总啊,咱能有点儿节操吗?”

“有话就直说。”

周梓宁就直说了:“这面钱还要我付啊?”

“没钱。”他倒是直接,只懒懒地抬了抬眼帘,语气也挺理直的。气得她鼓起腮帮子:“没钱你吃什么面?”

“这不是你点的?”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仿佛事不关己。

很好,这可以。

他总有办法倒戈一击。有的人,平时不多话,但真到了谈判桌上,三言两语就能气死对手。

她正愤愤不平呢,面端上来了。周梓宁挑起几根送入嘴里,“吸溜”一声,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股气。这时,他伸长的腿在桌底下拨了过来。

不偏不倚,正正擦着她撇着过来。

凉凉的布料,挺顺滑的。她不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抬头去看他。

“回来了?”段梵看到她一脸颓丧地冲进来就笑了,长腿一伸躺到了床上,手臂抬起,交叠着垫到脑袋后面,“缓过来了,不难受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冲我发什么火啊?有本事你找正主去。”他是最了解周梓宁的,瞧她这副德行就知道她又想起谁了。

周梓宁在自己的床上坐下,不理他。段梵觉得不大对劲,抬头一看,她抹了两下眼睛,他不由就坐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啊,你不会哭了吧?”

周梓宁操起枕头就朝他扔过去:“哭你个头!”

段梵大叫一声,往后一趟,两眼一翻就装死。

周梓宁不屑地笑了声,走过来,踢踢他:“别装死!”

“不生气了?”他躺着仰望她,神情恳切。

她哼了声没回答,模样还有点儿别扭。

段梵轻“嗤”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长臂一捞就搂住了她肩膀,“这是干嘛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瞧您条件也不差,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为个过去的孙子伤心个什么劲?咱换一个,马上换,一篮球队的男人都等着排队呢。”

小时候,大院里那些个发小也这么勾肩搭背的,不过长大以后就很少这样无所顾忌了。他忽然搂住她,周梓宁真的是猝不及防。南亚的天气热,沈段梵身上还有一层汗,宽阔地肩膀挨着她,肌肉紧实有力,是年轻男人特有的感觉。

“你干什么?”周梓宁脸涨红,甚至连他骂沈泽棠都来不及怼他了,伸手就推开了他,霍然起身。

段梵也站了起来,挠了挠头,脸色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您别介意,别介意。”

便宜都占了,末了再给她来句“别介意”?

当然,这话周梓宁是说不出口的,忒没羞没躁了。但是,要让她就这么放过这个臭小子,她又咽不下这口气,最后只能跺了跺脚,狠狠瞪了他一眼,负气走开。

段梵就这么看着她走回自己床边,不由摸了摸鼻子。

不过,这事儿真是他理亏,再辩解也说不过去。

他别扭着想了会儿,想着怎么措辞道歉,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翻行李的周梓宁。

摊在床上的是牙膏、牙刷和毛巾之类的东西。

她还在费力地找衣服。然后,他瞧见了她的手翻到一团白色的东西,软软的一团,她的动作很快,马上团进衣服里放到了床上。

可是,段梵是什么眼力啊?晚上几只蚊子从眼前飞过都能数地一清二楚。他真的有些愣怔。这姑娘瞧着挺正经的,穿的居然是那种白色蕾丝半透的性感内衣。

他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吊床上。灯火如豆,昏暗里,她还在那边“窸窸窣窣”地翻着。段梵有些烦躁,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她。

她已经收拾好了,这时也抬头问他:“浴室在哪儿?”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干嘛这么看着我?”周梓宁觉得莫名其妙。

他忙回了神,轻嗽一声,不自在地收回目光,指了指隔壁:“刚才听他们说了,没有淋浴,不过有木桶,清水已经备好了。”

周梓宁应了声,拿了自己的毛巾和衣服去了隔壁。

段梵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过了会儿,天上还下了场雨。段梵想了想,拿了干净衣服和毛巾直接下楼梯去了渡口。他当兵那会儿,大冷天也照样往水里跳,洗澡从来只有冷水,只有女兵是有热水的。这么多年了,冷水洗澡也习惯了,没这么多讲究。

随便擦洗了一下,他换了条背心就回了房间。

周梓宁已经在对面的吊床上躺下来了,脚还高高驾着,晃一晃,又晃一晃。段梵看不惯她这样:“咱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吗?”

“关你什么事儿?别管太宽。”

“说真的,有时候我真想揍你一顿。欠扁,特别欠扁。”他往床上一趟,也学着她那样架起了二郎腿。

周梓宁回头看他一眼:“干嘛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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