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一闪,王登科就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山间茅屋之前。
山岚阵阵,正从翠绿的谷底升起。茅屋前面一排竹篱,清脆欲滴。还有一个石桌两个石凳在竹篱之内,一个白须老者危然独坐,在石桌上画着什么。看到王登科突然出现,他抬抬眼皮,朝王登科招了招手。
这些时日整天沉浸在天道宗九门金锁大阵当中,此刻虽然处于山间茅屋之前,空气新鲜,甚或还能感觉到湿湿的露水打在脸上。可王登科还能感觉到,构成这个空间的背后,似乎就是无穷无尽,繁复深奥到了极处的阵法。
难道那冥焰魔蛟消失之后,真的启动了这周穆王留下来的法阵?
这要怎样出去才好?老大他们在哪里?
一边琢磨,王登科一边下意识的退开竹篱柴门,来到那石桌之前,朝着白须老者抱拳一礼:“老人家,这儿是哪儿?”
白须老者又抬起头来,他形容高古,个子也相当高,坐在那儿仿佛一棵老松一般遒劲。冷冷道:“这儿自然是老夫助第五代周王布下的七曜大阵,你们辛辛苦苦进来,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
王登科嘿嘿笑笑,点头受教,又问:“怎么才能出去?”
白须老者不耐烦的道:“你们这些进来的人,领了我们的传承。那个身负日曜真法的小子,再击破阵眼,不就出去了?”
王登科再问:“您又是?”
白须老者哼了一声,傲然道:“云台第一术者。水曜使诸葛危!”
王登科顺势就坐在了他的对面,满脸陪笑:“前辈,有什么传承尽管冲我来吧,我受得了的。”
开玩笑,这等几百年前强者的传承,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诸葛危也不再多话,点点桌上一个阵法:“说说这是什么?”
王登科凝神细看,桌上阵法竟然层层叠叠,套了整整十六层上去!
他和南宫安学习过一段时间,一般如烘炉符青木符烟镜符等等较低等级常用的符纸。上面所绘引动天地元气的法阵。不过两三层就够了。不过就是两三层阵法,那无穷无尽的线条,互相之间还要避免引动天地元气的干扰,更要尽可能的提取较为精纯的某种天地元气。已经是算得脑袋涨。画得头痛。
对于天道宗术者而言。阵法越是繁复还能自洽。则代表催动阵法的所发挥的威力就越强!
天道宗术者坚定的认为,一个术者第一境的术士,只要能在符阵之路上走得更远。就足可对抗踏足术者第三境的云台宗术师!
王登科现在,能在一张符纸上叠加三层阵法就算顶天了。而九门金锁大阵叠加了九层阵法,这要不是南宫安在双鹰关手把手的教,连九门金锁大阵他都未必能运转起来。
而在石桌上方寸之间,就是一个完美的十六层法阵,稍稍一看,都能感觉到这十六层法阵在自行运转,互相作用却绝不干扰。而从天地间汲取了最为精纯的元气之威!
这元气之威到底是什么性质,有什么样的作用,王登科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十六层法阵引入天地元气之威以后,就深深的藏入阵眼之中,绝无半点外泄。就是收藏天地元气之威紧密这一点,就是王登科从来未曾见过的!
王登科小心翼翼的问:“这是什么?”
诸葛危脸上顿时显现出不屑的神色,摆摆手道:“连这么一个才十六层的阵法都分辨不出?你在术者一途上,还有什么造就?老夫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将这身传承交给一个无能之辈,你去吧!”
说着诸葛危就拂袖而起,真准备回到茅屋,再也不出来了。
王登科没想到这老头子居然是这么傲娇的性子,不能接受传承,按照老头子的话就没法破阵而出。这下怎么办?
情急之下王登科就大声道:“我要画个阵法,问个问题,你要答不出来又怎么说?”
诸葛危站定脚步,傲然笑道:“天下阵法,都在老夫胸中,还有什么问题能难倒老夫?你就不要在这儿挣扎了,说不传你就不传你!”
王登科不吭声的拿起一根放在石桌上的炭笔,画了一个歪七扭八近似椭圆形的图案,摊手道:“把面积算出来吧。”
诸葛危一怔,东华阵法图案,都是纯圆,东华也要算正圆面积的方法,阵法大小决定了单个阵法能容纳多少天地元气之威。叠加阵法越多,只要能避免互相干涉对冲的隐患,威力就会越大。
谁知道王登科画了个这个图案出来?
诸葛危怒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王登科摊手道:“引入天地元气,都要就纯圆阵法范围。可是对于初学者而言,哪能引入天地元气之威就这么圆转如意,正好嵌合在阵法当中?对于初学者而言,就能引动的元气而做这不规范的阵法,那么初入术者之途的人不是也能制成符纸,而有一战之力?这不是天下有志术者一途的多少人的福音么?”
诸葛危呆呆的看着王登科在那儿信口雌黄,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他不出声的走到石桌旁,垂首看着那歪七扭八近似椭圆的图形,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登科偷偷擦了一把冷汗,幸亏自己反应得快。才拉住这个老头子。也亏得自己当初才习引天地元气之威嵌入阵法时候,总是不能圆转如意,还真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这才能将老头子忽悠住。
不过这点投机取巧还需要懂得地球高数知识的想法,在南宫安这个名师指点之后,绘制阵法走上正轨。就给王登科抛到九霄云外去。
不过现在诸葛危却给王登科忽悠住了,双手撑着石桌,手指不住颤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恨恨一拍石桌:“你算给我看!”
王登科大摇大摆的咳嗽一声,坐下拿起炭笔,就在石桌上演算起来。亏得王登科当年被咪咪舍选为专攻高数,然后考试时候掩护包括徐乐在内五个人一起过关。当年很是在五个人的严格看管下哭爹喊娘的苦攻了一段时间的高数,算这个题目还算是拿手。
一个个公式,一个个符号在炭笔下流畅的滑出,然后一步步的演算下去。最后求出答案。
王登科丢下炭笔,一脸诚恳的看着诸葛危:“老前辈请指点。”
诸葛危闭目沉思良久。最后身子一颤:“没想到阵法一道。还能生出这么多变化来!这样引动天地元气之威,就再也不必就那些正圆的阵法。有些极为极端流动不定的元气精髓,也能完美的容与阵法之中了!再一层层叠加上去,不必再削足适履的互相迁就。这阵法之威。又将达于何等样的程度?”
虽然诸葛危实在没看懂王登科是怎么演算出来的。但是看着那一桌子的公式符号就觉得厉害。那图案大致尺寸,他一看就有数。但是王登科却能演算到极为精微的程度!这样不管引入多少天地元气,都能完绘制出一个不规则的阵法完美的容纳下来!在阵法叠加中增加的好处。更是想想就能明白。
这真是穷尽天地变化的术算之道!
如果在就这个方向继续钻研下去,也许再有个几十年时间。他就可以将符阵术者一途,推至以前不敢想象的程度!
可惜,他没有时间了啊…………
现在在这儿的,也是死去了几百年的一缕孤魂而已。
王登科看着诸葛危,也真的佩服起来。这个不规则阵法,一个还好。两两叠加,那就让人头大了。而这老头子明显就在心底推出了不知道多少种变化出来!要说符阵术者一途,他才是穷尽天地变化!
反正王登科决定这符阵术者的道路,自己就老老实实的走下去,绝不推陈出新。
诸葛危睁开眼,神光湛然的看着王登科,一改之前的傲慢:“小子,这条路你一定要走下去!我这传承,就交给你!你一定要活着从七曜大阵出去,你们那个身负日曜阵法的家伙,一定要击破阵眼!”
说到这里,诸葛危又冷冷的看了头顶一眼。
王登科点头如捣蒜,反正先答应下来再说。将来做不做到时候再说。按照王登科自己估算,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不会去费这个气力。
“老前辈,这个这个,怎么样给我传承呢?我先在这儿谢谢了哈…………”
诸葛危一笑:“天地大道,俱在身边,难道你就没察觉么?年轻人,你的路还长着呢!”
在下一刻,王登科就觉得身边天地轰然一震,这山,这树,这山岚,这茅屋,这篱笆,这石桌,这所有一切,都化成无穷无尽的阵法,向自己身上加来!
而诸葛危就立在这无穷无尽的阵法之中,淡淡笑着。从袖中取出一支头尖尾钝,纯黑却泛着晶莹光芒的笔来。
“老夫残魂寄体在啸元鹰之灵骨之上,炼就的这个宝器,对你将来绘制阵法有点好处。啸元鹰灵骨于七曜大阵之中,元气汇聚就比其他任何法阵,都要快上不少。对于强者修炼,大有好处…………年轻人,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要击破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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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镜又寂然而灭。周穆王姬惟远似笑非笑的看着徐乐,徐乐只是默然无语,转向另外两处光镜。
光镜之中,史瑶正拔剑而战,而老三苏明,正在闷头挨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