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可以想像后面发生的场景,他不想自己离这场景太近,突然他也出了书房,往马厩行去,片刻之后,就骑马出了庄门。
他没有绕着村庄,却往东南边方向狂奔,一跑就是半个时辰,他知道三娘要是离开,定然往西北方向行,因为她最有可能的,就是投奔汴京的卓钺义父而去。
雪白卷毛马依旧狂奔,旷野道路往后疾移,柴进心里弥漫着夜雾一般的惆怅。恍惚之间他看到三娘醉酒一般踉跄着,而后三娘又像飘浮在雾中。“对这狐狸精,心肠一定要够冷够硬!”他告诫自己。
恍惚之间他感觉那妇人抬起头道:“官人,你是不是早就怀疑了雪晴?是不是?”
“你是为卓钺和高俅所驱使,这不是你的错!”
“谢谢官人懂得雪晴!官人,我本名薛雪红,但我更喜欢名叫雪晴,更喜欢听官人叫我晴儿……”
“哼,还说这些干嘛?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去吧!”
柴进话说得硬,但心突然像撕裂一般,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多少夜的风流恩爱,她不会没有动情,可从此恩情绝矣。
他为此也感觉了三娘的无助,他以为江雪晴只是卓钺手中的一个棋子罢了,而卓钺,却又是高俅手中的一个棋子。
柴进真没想到与三娘的分离的日子会来得这么快,他是舍不得这个尤物,不仅美丽风、骚、善解人意,有情有意,更兼武功不凡,处事练达,真是人才难得!
可是她到底还是走了,走出夜、黑影和视线。
柴进拨转马头回了山庄,此时三娘雪晴已经离开了,可是他不敢进屋验证,还是回了书房,不多久就睡过去。
眼前突然展现洞房良宵,屋里是一片红色,一双红烛放着红焰,一对新人红光满面,红色的衣裳,红色的鞋,还有红色的酒。
雪晴落落大方地斟酒,捧着递给柴进,“官人,这是我带来的女儿红!你就先品品我这女儿红酒,然后再品我雪晴这女儿身吧!”含情脉脉,情浓于酒。
柴进欣然,与雪晴喝了一杯交杯酒,然后是第二杯,第三杯。在喝第三杯的时候说:“这酒是女儿红吗?”
“这酒是女儿红中的绝品……”
雪晴还没说完,柴进感觉自己就倒下了。恍惚间似乎看到雪晴趁秋苹不察,偷偷吞下一药丸子,然后叫秋苹过来,说大官人醉了,便与秋苹扶柴进上了床。
然后,恍惚间看到雪晴笑弯了嘴角,一件件脱了衣服,完全赤、裸之后,就为柴进宽衣解带……
柴进看得出火,可是终于从梦里醒来,这会便是当时的情景么?没想到在她走了之后,这才唤醒了沉睡的记忆。
他愈觉得自己行事没错,是应该快刀斩乱麻,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次日清晨,柴进还是骑马出去了一整天,到天黑才回庄,特意回到三娘香房,面对一张空床,想着三娘的姣好美艳,这个温暖、惬意的房间,秋苹走了,雪晴又走了,他岂能不伤感。
不过他又觉得一种解放的感觉,女人离开远一些,男儿才能更好地改变旧貌,是啊,接下来宋江要来庄上了,这就迎来了好汉的时代!
于是情绪突然大好,以致随后大娘和二娘到屋来问安,都特别惊异,也为之心安。
接连两日,柴进特别苦痛的日子终于过去,这天夜里,想着那日与公主一同琴箫相和,如同梦寐,不由得又吹奏了那首《明月几时有》,而后独饮了一会儿酒,和衣睡去。
睡到近五更天时候却从梦中醒来,感觉正在市郊登山,突然听到一声怪可怕的兽吼,等明白那就是虎吼之时,一头吊睛白额猛虎一阵风扑到面前,恶狠狠张开血盆大口,柴进一看到那畜生满口锋利的牙齿不禁惊叫一声,才发现做了一梦。
醒来发现额头上尽是冷汗,回味着梦中情景,柴进不知武松兄弟是不是已经过了那个景阳冈,是不是已经真正成了打虎英雄了。
又过了两日,这天在书房里闲着无事,便仍是取出宝鉴玩儿,这时才发现临行匆匆,竟然忘了摄下武松之影像,柴进一时好沮丧,猛捶自己的脑袋。
屈指算来,武二郎一定是已经当上了打虎英雄!他的人生算是升级啦,哈哈!柴进感叹不已,此时心胸激荡,不禁拔剑而舞,舞至酣畅之际,一跃而跳到后花园鱼池边上。
这时却看到鱼池边上一条倩影,那不是月云吗?这俏丫鬟还是很让柴进上心的,尽管在二娘屋里他故意与她疏远,甚至侍浴都不让她靠近,以免得二娘吃醋。那是因为他知道二娘属文,在男女情事上更是敏感,也更会嫉妒。
当然他也知道月云这丫头是个重情懂情之人,所以也就不愿去伤害她。
看着她周围没人,心里高兴,不由得就靠近去。这时也才听到她轻轻的在唱,正是唱他教过的那八句歌词,此时正唱到“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
“月云!”他唤道。
月云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怕是吓着了,他便顺势抚了一下她肩膀,说道:“没吓着你吧!”
“大官人恕罪!月云正在观鱼,口中随意唱着,不知道大官人过来,多有失礼!”
看月云一副惶惑的表情,而且急得桃腮愈是艳红,柴进便忍不住摸了一下那迷人脸颊,然后装作无事一般松开道,“回屋去吧,别瞎想了,到时候柴进会关照你,保你嫁个好夫君!”
“多谢大官人!不过月云不想嫁人,月云只愿一辈子守在山庄,陪侍大官人于左右。”
“傻丫头,说得可是真话?”
“嗯,当然是真话!”说着,还点点头。
“那好,本庄主记下你的话了!”
说着,又装作无意,顺手就让手心贴她手背上,一会儿才拿开。
然后离开,心里突然有些欢喜,又踱到演武场,看杨虎领着一些庄客和孩童在那里练着,便也过去即兴点拨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