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璇玑抱起宫莫蓝,刚站起身,就看到远处一人一马正快速地奔来,墨发白衫,胯下的白马如主人一样片尘不染,胜雪的白。
紫瞳瞬间冷凝,抱着宫莫蓝的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
不过瞬时,那匹白马已经映入眼帘,马上的人也看清楚了。
城墙上焦急的几人不禁惊喜地脱口惊呼:“昕玄太子!”
“吁!”
勒住马,离昕玄并未抬头看呼喊他的人,清冷的目光看向冷璇玑,以及他怀里的宫莫蓝。“把她给我。”
冷漠的声音透着一股凉意,他的脸上仍有日夜兼程的疲惫。
“她?你说的是谁呢?是宫莫蓝,还是魔璎六?云倾,你说,你让我把谁给你?”冷璇玑瞥了他一眼,不做停留的走向万千将士。
听到冷璇玑的话离昕玄的眸光闪烁,剑眉忍不住蹙起,“你怀里的,把她给我。”
同样是那四个字,这次离昕玄的声音已经低沉地带上了杀意。
冷璇玑的步子停住,转身,冷笑:“呵,云倾,你看看你,你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出。
你直接说,你一开始接近她就是为了把她利用个干净,然后取她的心头血不就行了?
你直接说,你抱着目的地对她好,不过就是因为她是魔帝的转世不就行了?
你直接说,你从未真正的在意她不就行了?
你直接说,你恨死了魔璎六,同样也恨死了作为魔璎六的转世的她不就行了?
你直接说,你为了解开冰忧的封印不惜要了她的命不就行了?”
冷璇玑的话简直像个魔咒,随着一句话一句话的说出来,离昕玄的脸色也一寸寸的沉下去,但是却抿唇不发一言,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瞥了一眼怀里轻轻颤抖的人,冷璇玑继续说道:“你怎么不辩解?我都说对了是吗?”
“你呢?你现在抓了她不也是为了冰忧么?”
许久,离昕玄紧握缰绳说出这样一句话,这无异于肯定冷璇玑的说法,他没有看到冷璇玑怀里低垂着头的女子浑身猛地一颤抖。
冷璇玑抱着宫莫蓝的手臂紧了紧,冷笑道:“呵,我们半斤八两!我只不过是为了竭力保住她的性命而已。”
“是魔璎六的性命罢。”离昕玄一声讥诮的冷笑。
“云倾,你想要她的心头血,我第一个不答应,解开万丈紫冰需要的剂量,不是她能承受的。”冷璇玑稍一沉吟,沉重地吐出几句话。
离昕玄轻轻的一声苦笑,难道说他就愿意让她死么?可是……“难道你就不救冰忧了么?”
想起脑海里那个笑意盈盈的娇俏少女,离昕玄的眸光变得柔和,不再那么清冷。
这一切的变化,都落在紫瞳妖尊怀里那女子的眼眸之中。
“当然要救,她是我妹妹!我会想办法。”
冷璇玑的声音沉了下去,因为他看到怀里女子长发遮掩的脸颊上滑落了一滴泪水,伸出手,他不动声色的抹去,无人看到。
离昕玄的目光转向冷璇玑怀里的宫莫蓝,“她怎么了?”
按照宫莫蓝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安稳的窝在别人怀里?她是昏迷了么?
“与你无关。”冷璇玑毫不客气的说道。
“妖尊,”离昕玄再次握紧了缰绳,语气冷得像冰窖,“把她给我。”
“不、可、能!”冷璇玑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回答。
“是要我把她抢回来么?”
离昕玄翻身下马,站在冷璇玑及万千将士面前,白衫墨发,猎猎飞舞,眸底的光雪亮。
“你一个,想与我万千兵马为敌?”冷璇玑的眼眸里折射出狠戾的光。
“为她,值得。”离昕玄缓缓浅笑,眼底复杂的光散开,似是想起来什么,纠结沉郁的眸光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优雅的释然。
他的脑海里,是那个横刀挡在他面前,沉着脸说我保护你的女子,她为他与那么多人为敌,今日,他如何不能为她与天下为敌?
“呵!我知道你有这个能耐。可惜实在没必要,因为她,不愿意跟你回去。是不是,莫蓝?”
前两句话是对离昕玄说的,后一句,却是对着怀里的女子说的。
冷璇玑怀里长发遮住脸颊的女子终于抬起头,眼角的泪痕早已风干,一双冷如冰雪的眼眸此时黑得不见底,细看之下,那是绝望与莫大的悲伤忧郁而成的墨色。
她的嘴唇被牙齿咬得发白,隐隐有血丝渗出,脸色苍白如死,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再也没有平时的冷漠和犀利。
这样的她,让他有些愕然和措手不及,记忆中那个宫莫蓝,为何不复存在?
宫莫蓝的眼珠无神的转动,瞳仁死寂,看向那个她念着的一袭白衣,身姿挺拔如临风芝兰玉树。
许久,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唇才说出话来,却是冷漠决绝的一句诗:“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