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瑜和叶子先后到家的时候,乐鱼还没有回来。子瑜看着叶子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你有心事?“
”不是我。乐鱼最近的工作密集,每天面对的群体差异性大,对她的病情挺不利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子讲述了午饭时间发生的状况,正在这时传来了密码锁的声音,乐鱼回来了。面容憔悴,眼睛浮肿,两人相视无言,大抵已经猜到些什么。子瑜赶忙去水台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乐鱼手上“今天累吗?”
乐鱼看着在客厅等着自己的两人,故作轻松地说,”我请了两天假”
“太好了,你的确需要休息休息了,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明天我们陪你吧。”
“我想一个人待着。”乐鱼很直接的拒绝了子瑜的提议。
“那我把车留给你,自己出去走走。”叶子将车钥匙放在了桌子上。
乐鱼疲惫地笑了笑,便上了楼。
第二天子瑜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对着二楼的方向大喊:“乐鱼,我准备了早餐,下来吃了再出去吧~”
等了许久,自己忍不住嘀咕着自己跑了上去“恩?还没有起床吗?”
叶子梳洗后出来,看着子瑜一脸茫然的从二楼下来,”还没起床?难得休息让她多睡会吧。“
子瑜摇了摇头,”不是啊,房间里没人,桌上的钥匙也不见了,她应该是已经出去了。“
叶子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才七点半“。
乐鱼一个人开着车走在一条直通往郊外的小路上,这几天的气温陡降,透过车窗远远看去,田地间一层薄霜,像一块块撒着白砂糖的面包切片。砂糖之下藏着多少生机蓄势待发,又有谁在意呢?
道路渐渐崎岖不平,两旁的树木多了起来,盘枝错节,苍白干涸,偶有晨起的三俩人群,也是充满了期待的模样,是不是每一个起早的人,都会带着如此的神情开启新的一天。她任自己的思绪随意的飘散,不管对错,一个人就是这样,没有投射而来的眼神,一切随心而已。
来到古寺时,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停车场里空空荡荡的。她停好了车,系上厚厚的围巾,带上了羊绒手套,做好一切保暖措施,拿着一个小小的相机,决定先在寺庙的周围转转。山脚下五颜六色的落叶铺了厚厚的一层,如田间景色一般未褪去结了晶的白霜,弯曲,翻卷着身体,色彩斑斓。不远处的湖面如镜子一般平静,没有鸟飞过,也没有风。她蹲下来拍了几张落叶的姿态,起身朝山上走去,令人意外的是寺庙里的主持、和尚们已经早早的在院子里清扫落叶了。看着小女生大早上孑然一身而来,即使是看破红尘之人也难掩眼中的疑问。
太阳升起来了,院子里绚烂了起来,有了光便有了影。
乐鱼礼貌的朝大家微笑,朝着庙堂走去,一路上陈列着各个年代留下的碑文,大抵都是各个朝代的官员为了祈福国泰民安,历任主持为百姓祈祷风调雨顺的文字。
她细细地抚摸石头凿刻的痕迹,院中间的老树记载着已有千年历史,可是它依然长出了新的叶子。正堂供奉着慈悲的佛主,他的眼神似乎洞察一切,又豁然的看着沧海桑田间,起起落落。乐鱼虔诚的上了炷香,却不知道该许些什么愿望才好。安静的在佛主脚下站了许久。听梵音渺渺,香烟袅袅,一丝丝的净化着浮躁的心。
良久,她跨过门槛,出了门,大家已经端坐在一起吃午饭了,在这里时间过得好干净,心灵空白的却已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半天。
下了台阶,正堂的两侧各有一条小路,直通后山。乐鱼放空了身体,跟随眼前的路,漫无目的地一直走下去。道路的尽头是数不清望不到边的石阶,走走停停,深秋的下午时光明亮不了多久,亦步亦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今天看到的景色,在她脑子里忽然想写成了一首诗,刚好也累了,于是就地坐下歇息。这时候才看到有位庙里的师傅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见她坐下来,便也坐下。看模样是担心自己会做什么傻事吧。不禁莞尔。
她从背包里掏出了本子和笔,开始边写边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小师傅,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乐鱼抬起头,小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这时候她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个山体已经看不到任何景色。”哇,已经天黑了。“
”恩,我们看您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寺庙,一个人不吃不喝的待了一整天,都生怕你想不开,出了什么事。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实在想不明白,不妨说出来,也许说出来就会好一些。“
乐鱼看着小师傅诚恳的样子,不远处聚集而来的其他师傅都在往这里张望,她心头暖暖地,想到韩国自杀的女艺人,感叹道,”如果这个世上多一些这样的好心人,多一句暖心的话,少一些尖酸挖苦,也许就会挽救一条生命的陨落吧。“
小师傅依然温和的看着她。
乐鱼笑了笑,”好冷,我都没有发现自己坐了这么久。就在刚刚,我写了首诗,你要看看吗?“
小师傅点点头,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乐鱼就是觉得很心安,在这里她惆怅的时候就惆怅。
他拿起乐鱼的本子认真的看完,竖起了大拇指,”真是个好姑娘。一定要珍惜自己。现在已经很晚了,您必须离开寺庙了。“
乐鱼点点头,忽然很想叶子她们,很想快点回去,回到温暖的公寓,和她们分享这里的人,分享自己的诗。告别了众人,一个人开着车在昏暗的山路颠簸,四周不再有来时的色彩斑斓,只是漆黑一片,生病的心也如这般无边的黑暗,只是家的方向指引车灯照亮着前方的路,而心却找不到属于它的出口。不时有过往的车辆切换着远近灯作为邂逅的礼貌之举,她一点点的寻找着自己活着的意义,必须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