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府,水若珠的闺房里,
咸咸的泪水流了一天一夜,水若珠的眸光里侵满了凄楚与绝望。()
她趴在床塌上,她满目赤红:“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的残忍……”
在水府,她原本就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如今连亲生的娘亲也舍弃了她。
她如此卑贱的活着,如蝼蚁,如蛆虫,还不如死了干净。
不!不要!
她不甘心,不甘心!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轻轻的推开。
“什么人……”水若珠恨恨的抬起眸子。
得知她的双腿彻底废了,这水府里面同为庶出的姐妹们已经来了好几拨了,她们无一例外,全都是来嘲弄她的。
那些讥笑的声音如同利刃,一下一下的剜着她早已破碎的心。
“是珏儿……若珠表姐……”南宫锦珏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我家郡主是特意来探望若珠小姐的……”杏儿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着床塌上的水若珠,她向着水若珠微微的福了福身子。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水若珠恨恨的抬起袖子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很凄惨。
南宫锦珏,她,一定是来嘲弄自己的。
水若珠趴在床塌上,此刻,她的两条双腿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森森的白骨,殷红色的鲜血,还在缓缓的渗出,鲜血将她身下的床塌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恐怖到极致。
“若珠表姐……一定很痛吧……”南宫锦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若是死了……便不会痛了……”水若珠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绝望的笑容。
“珏儿能医好若珠表姐的腿……”南宫锦珏莞尔一笑,这笑容正邪难辨。
“真的可以医好?”水若珠有些心动。
“嗯!可以!”南宫锦珏挑了挑眉,状似漫不经心的答话。
“我却是不信的……”水若珠颓废的瘫软,府医已经说了,就是华佗在世,也医不好她的双腿。
“若是珏儿施针,三日后,若珠表姐便可以行动自如。
但是,这腿骨全都碎裂了,实在无法接上,若珠表姐以后每走一步都要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会……痛不欲生……若珠表姐……不医也罢”南宫锦珏说完后,便转身想要离开。
……
水若珠伸出了手,她牢牢的扯住南宫锦珏的裙角,她用嘶哑的嗓音凄厉的喊道:“我……水若珠愿意……愿意受苦……医……医好我……”
她由于过分的激动而猛烈的咳嗽起来。
“好……很好……若珠表姐……”南宫锦珏的眸光冰冷若霜,她勾唇一笑。
……
“若珠表姐不会后诲……”南宫锦珏的水眸光彩夺目。
“不后悔……珏儿妹妹……下针……”水若珠紧咬唇瓣,她握紧粉拳,她眸光坚定。
“……”杏儿从桌上取来了一把剪刀,她小心的划开了紧贴在水若珠腿上的那些个染血的布条。
“痛……嘶……疼……嘶……”水若珠的嘴里溢出了痛苦的声音。
那些布条早已和她的血肉粘在一起,现在强行剥开,便是要生生的撕开血肉,这种痛,深入骨髓。
“若珠表姐……这点痛便忍不了了……”南宫锦珏冰冷的声音。
“……”水若珠浑身颤抖不已,她咬住粉唇,任由咸咸的血腥味弥漫在口中,她死死的撑着,她不能让自己昏厥过去。
“珏儿妹妹……我……若珠可以……忍……”她声音颤抖不已。
“好……”南宫锦珏的眸光赤红,宛若熊熊燃烧的烈火。
……
水若珠,前世,你的心是那样的狠毒。
你每日都要来废弃的后院,你用鞭挞珏儿来取乐子,皮开肉绽的滋味深深的烙印在了珏儿的心里,今日,便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
南宫锦珏面色一冷,她将手中的银针轻轻的刺入水若珠血肉模糊的双腿,她手法娴熟,下针又稳又准。
一柱香后,南宫锦珏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将手中最后一根银针轻轻的刺入到水若珠的肉里。
南宫锦珏的眸子里一片清澈,她确实是在医治水若珠。
只是,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
“珏儿妹妹……”水若珠双腿上剧烈的疼痛感渐渐的缓解,逐渐消失,她用殷切的目光看着南宫锦珏“若珠这腿……腿……”
“会好的……”南宫锦珏斜眼瞥了水若珠一眼,她的眸光若水般清澈。
……
“若珠表姐……三日可愈……”南宫锦珏缓缓的将原先刺入的银针一一拔出。
……
“珏儿也乏了……若珠表姐要好生养伤……”南宫锦珏伸了伸胳膊,淡淡道。
“是……”水若珠的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她身上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想不到,这银针竟然能化腐朽为神奇。
“……”水若珠呆呆的看着南宫锦珏那张姣好的容颜,她的眸底充斥着深深的嫉妒。
……
水府的石子路上,
“郡主……什么时候修习的医术?”杏儿的好奇心大起。
“好大的冰雕……上面刻满了……字字珠玑”南宫锦珏用手抚上额头,是在哪里?
“冰雕……”杏儿一头雾水。
“好多冰雕……是在哪里……”南宫锦珏的记忆里面有一些空白。
“……”杏儿一脸黑线。
……
“珏儿丫头……珏儿丫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一阵子地动山摇的脚步声,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出现在主仆两人的眼前。
“水爷爷……”南宫锦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伸出白皙的小手,紧紧的揪住水爷爷长长的胡须“你……还活着……太……太好了……”
“哎哟哟……快松……松开手……珏儿丫头……痛……嘶……嗷嗷……”水爷爷痛得直叫唤,他拼命的解救自己的胡须。
“珏儿丫头……你休要再扯……再不松手……爷爷真就要痛死了……”水爷爷满脸堆笑,头发还湿哒哒的滴着水。
“水爷爷……这头发……”南宫锦珏看到水爷爷的身后,有两个大丫鬟正拿着毛巾梳子一路小跑着追上前来。
“正洗头,听闻珏儿丫头来了,可想死爷爷了……”水爷爷揉搓着胡须,眉开眼笑道。
“让珏儿来……”南宫锦珏从大丫鬟的手中接过软软的毛巾,她轻轻的揉搓着水爷爷湿哒哒的头发,她格外的认真而又虔诚。
水爷爷自小就待自己极好。
水若云是水爷爷嫡亲的孙子,他视他如珠如宝,他视他如自己的命根子一般,当他得知了若云表哥战死沙场的消息,他当场就吐了血,后来,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病中的水爷爷,听闻了珏儿被放逐在后院,任其自生自灭的消息之后,愤怒至极,他拖着病躯与奶奶理论。
可是……
他死了……
在废弃的后院,受尽折磨的南宫锦珏,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宛若被凌迟一般的疼痛,水爷爷,最疼惜她的水爷爷,他……死了……
……
“珏儿丫头……以后要常来水府走动走动……”水爷爷眨了眨眼,宛若孩童般撒娇。
“好……”南宫锦珏甜甜的应着,水爷爷还活着,太好了,只要若云表哥活着,他便也能常常久久的活着。
“让珏儿帮水爷爷梳头……”南宫锦珏俏皮的笑着,她从大丫鬟的手中接过木梳,一下一下,梳理着水爷爷稀疏的白发。
“珏儿丫头……今儿个……怎生的如此这般乖巧……”水爷爷满脸幸福的笑。
“……”南宫锦珏的嘴角挂着一缕狡黠,水爷爷的发丝在她灵巧的手指中变着样,一个简单的发髻很快成型。
“扑哧!扑哧!”两个大丫鬟哑然失笑。
“哈哈哈……”杏儿丫头捂住肚子大笑出声。
“……”水爷爷蒙在鼓里,他一脸纳闷。
“珏儿妹妹……你……也太调皮了……平白无故的……戏弄爷爷”隔着老远,水若云直笑的都弯了腰。
“若云表哥……”南宫锦珏扬起脸,她的笑容异常甜美。
“快拿镜子来……”水爷爷感到不妙,珏儿这丫头一向顽劣。
“是……”丫鬟立刻递上铜镜。
“珏儿丫头……”水爷爷看着镜中自己那无比惊人的发髻。天!好像是两只兔子的耳朵,高高的耸立。
“……”水爷爷几乎晕倒。他气得咬牙切齿“我可是你爷爷……”
“珏儿梳的好看吧……”南宫锦珏笑得眉眼都弯了,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好看……好看你个头……”水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干众人立刻都假装成隐形人,谁也不敢吱声。水爷爷在水府一向威严,这会子,好像,真的生气了。
“水爷爷……”南宫锦珏扭动着身子,撒娇卖乖。
“哼……”水爷爷鼻子直哼哼。
“水爷爷……”南宫锦珏揪住他的袖子,摇来摇去,她装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老子可是你爷爷……”水爷爷继续臭着一张脸。
他终于忍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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