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妮在药剂学上的造诣不愧是天赋异禀,即便是圣堂守夜老人郑重推荐的神秘怪人都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完全将妮娜体内的毒素解析完毕,伴随着解药研制的难题迎刃而解,可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却摆在了面前。
神秘怪人手里没有研制解药的材料,不单如此,她所需要的一些材料甚至在整个安格里恩王国都称得上稀缺罕见。
月光粉,斑斓鱼鳞,塞壬之泪……
凡是夏兰最不愿意看见的材料都出现在了神秘怪人给出的材料清单里。
对方的意思很简单,她的确有能力救治妮娜,但是没有研制解药材料的话请速她爱莫能助。
“难道您的手里也没有这些材料吗?”
夏兰曾如此询问过神秘怪人。
“你说我一个常年隐居在迷雾森林的人上哪里去找这些材料呢?”对方的回答充满着理所当然。
“因为我很难想象一个对炼金药剂学感兴趣的人会缺少收集材料的癖好!”说出这句话的夏兰想到了温妮,或许归于曾经的贫困,每每当她看见珍贵的药剂材料总会下意识的购买收集,无论是用于实验也好,还是以防万一某些意外情况,她就犹如一只孜孜不倦的松鼠,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收藏的机会。
“按照你的说法,一个擅长料理的厨师家里是不是应该都放满了食物材料?”神秘怪人话语讥诮反驳道。
“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您是否真的有解药材料而已。”夏兰的姿态放得很低,毕竟有求于人。
“呵呵……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神秘怪人当时突然笑了起来。
“至少——”夏兰沉默半晌道:“我想要一个希望。“
“看来你是真的很关心那孩子的性命,不知道实情的人恐怕还以为你是孩子的父亲……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是孩子的亲身父亲?”神秘怪人最后的问句戏谑十足。
“我没有孩子。”夏兰摇头平静道。
“我看你的年龄应该也不小了,一般正常的男性早在20岁之前便已经是一两个孩子的爹了,繁衍后代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我很好奇你为何没有自己的孩子。”神秘怪人道。
“我不想有累赘而已。”夏兰道。“而且……我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与丈夫。”
“原来如此,那你没有考虑过临死前留下一个后代?我看那孩子的母亲就很不错……嘿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相信那位女士是不会拒绝的,尤其是她知道这可以救自己的孩子……当然,或许她一开始会反抗,可接受现实后她便会认命的。”神秘怪人桀桀怪笑道。
“你想让我当一个毫无底线的强奸犯?”夏兰面无表情地盯视着对方道。
“如果这可以换来这个孩子的命呢?”神秘怪人道。
“你说过你会救这个孩子。”夏兰道。
“我的确说过这句话。但是前提是我有这个能力,现在嘛,没有解药材料的话我只能表示自己无能无力了。”神秘怪人的笑声愈来愈让人感到刺耳。
“玩弄人心很有趣吗?”
这回夏兰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他此刻终于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她在逼迫自己作出一个选择。一个违背人性充满折磨的选择;然而,这同时可以看成对方的一个考验。
“杀人很有趣吗?”神秘怪人随即反问道。
“杀人是为了生存。”夏兰怔了一下道。
“可笑——”神秘怪人冷笑道:“如果这也能成为杀人的正当理由,那么玩弄人心为何不能有趣?”
“我不想和你诡辩下去。”夏兰道。
“然而你始终逃避不了我给你的选择。”神秘怪人道。
“……”
夏兰默默紧握住拳头不言不语。
“一直走在黑暗中的你有天幡然醒悟想当个好人,你觉得这种好事真的会发生吗?”神秘怪人继续咄咄逼人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回头当一个好人。”夏兰道。
“啧啧,说出这句话的你真让我感到恶心。”神秘怪人冷哼道。
“给我一点时间。”夏兰道。
“没问题,你慢慢考虑……只不过,你的时间可不多了。”神秘怪人意味深长道。“最后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向那位母亲透露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否则你应该非常清楚后果。”
“真的一定要这样吗?”夏兰道。
“我只是想让有些事情看上去更有趣而已。”神秘怪人轻描淡写道。
……
……
自从神秘怪人成功解析妮娜体内的毒素,乔安娜悬挂的心总算放落了下来。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陪伴在妮娜左右,随时等候着神秘怪人解药研制出来的消息,可是左等右等,眼看时间渐渐逼近妮娜的毒发日子,她终于再也静不下心来。
她开始寻找神秘怪人,遗憾的是根据客栈秃头老板与附近镇民得知的消息,那位神秘怪人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出现在镇子,彷如人间蒸发般杳无音讯。
心慌意乱下,无奈的乔安娜只能找上了最不愿找的夏兰。
时值深夜,乔安娜听到隔壁客房动静后才寻到了白天里行踪不定的夏兰。
“阿兰哥。你在喝酒?”
敲响房门,心情急躁的乔安娜没等屋内的回应便推门而入,结果夏兰独坐在桌前举着酒瓶安静饮酒的一幕顿时映入眼帘。
夏兰放下酒瓶,他看了一眼姗姗走来的乔安娜。伸手摸了摸嘴边的酒花,道:“你不该进来。”
“阿兰哥,很抱歉这么晚了打扰你,即便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都暂时放在一边好吗?现在我只想知道那位救治妮娜的神秘人去哪里了?距离妮娜毒发的日子愈来愈近了,你让我怎么能够安心下来?”乔安娜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来意。
“我不知道……”夏兰摇摇头道:“我只知道她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却看不到她而已。”
“为什么她要避着我们?难道是因为研制解药不想被人打扰?”乔安娜心情依旧抱着期冀乐观道。
“不是。她一直等我做一个选择。”夏兰猛灌了一口酒道。
“选择?这和救治妮娜有关系吗?”乔安娜蹙眉道。
“在我没有做出正确选择之前,她是不会出手救治妮娜的。”夏兰摇了摇手中的空酒瓶呵呵一笑,转眼手里的空酒瓶又有了酒。、
“什么?她的性格怎么这么恶劣?!她不是向我们承诺过一定会救妮娜的吗?”乔安娜顿时愤怒道。
“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深思,或许……我们找错人了。”夏兰道。
“不可能吧?!”乔安娜瞪大眼睛道。
“或许是我表达有误,她的确是我们要找的人,但却不是圣堂守夜老人让我们找的人。”夏兰轻声道。
“两者有什么分别吗?”乔安娜疑惑道。
“两者的相差可谓云泥之别,至少后者不会如前者充满恶意的玩弄我们。”夏兰道。“偏偏我们却对此无能为力。”
夏兰将再次喝干的酒瓶轻轻晃在眼前,空洞无神的眼睛泛出迷蒙的色彩,不管乔安娜在耳边嘀咕嚷嚷的声音,他只感到心很冷,冷得凄凉,冷得想笑,犹如昨日的一场噩梦重现在眼帘。
多少次彷徨,多少次倒在命运面前,多少次重新坚韧站起。
周而复始,循环反复。
他找不到宣泄的开口,找不到倾述的人。
无所依靠,无所依托。
“阿兰哥……你……哭了?”
这时候,乔安娜的一句话将夏兰拉回了现实里。
他抹了抹眼角,手指感受着淡淡的湿润,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手指再次抹了抹眼角,结果,那抹湿润真的是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
“我流泪了……?”
他怔怔地将手指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湿润。
苦,咸。
这的确是他的泪水。
“多少年了,曾经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没想到原来我还是会流泪的。”夏兰喃喃自语道。
这是一个选择吗?这是一个告别吗?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久违的流泪滋味。
鼻子有些酸,心有些痛,种种负面的情绪涌上大脑神经的每一处,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个个破碎的片段开始浮现眼帘。
“阿兰哥……你没事吧?”
敏锐感到夏兰不对劲的乔安娜没有上前,反而是慢慢向门后退去,因为直觉向她发出了不妙的预感。
“赫瑞丝!给我滚出来!”
在乔安娜的眼里,形如枯槁的夏兰突然猛地站起来怒吼出声,浑身泛出肉眼可见的灰暗光圈,以他为中心朝四周迅速辐射开来,下一刻,时间宛若静止,空间宛若死寂。
“啧……没想到一个被封印的废人居然还能爆发出这等能量,看来我是看走眼了……不过,我最感兴趣的是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神秘怪人的身影悄悄从房间里浮现出来。
锵——
“孩子,救,或者死!”
夏兰手握长剑指着对方,飘散的头发无风自动,冷酷狰狞的面容下是杀气腾腾的质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