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对这个花二娘并不感冒,可是她却在自己脑海中印象这么清晰,这不禁让凌霄觉得有些诧异。
他忍不住抬眼一望---
只见那花二娘姿态妖娆,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袄,上面刺绣着大红的牡丹花,衬托下人比花娇,更加艳丽。
再看那男的,却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男子,皮肤白皙,模样微胖,左脸颊有一个痦子,痦子上两根黑毛,随风飘动,看起来很是滑稽。不用说,此人就是花二娘新找的男人,做丝绸生意的张大少。
“算你还有眼光。这狮子楼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进得来,今天我带你长长见识,看看什么是富人生活。”张全张大少得意地说。
“凌霄,你怎么会在这里?”猛然看到眼前的凌霄,花二娘吃了一惊。
对于花二娘的虚荣,凌霄已经看透了,所以对于这个曾经的“后娘”,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只是淡淡的说道:“当然是来这里吃饭了。”
“吃饭?你在开玩笑,你确定不是来这里打杂的?”花二娘吃了一惊。
这里可是狮子楼,以凌霄的穷酸样,连这里一杯茶水都喝不起,怎么可能在这里面吃得起饭?
而一边的张全张大少饶有兴趣的看着凌霄说道:“二娘,你可认得此人?”
花二娘不屑的撇嘴道:“以前那个拖油瓶。”
“哟,原来是你以前的继子呀。”张大少故做一脸惊奇的看着凌霄,一脸的鄙夷。
“怎么着,听说你在医馆打杂,难道做得不好?我那丝绸店倒还缺个跑腿儿的,只要勤快点就有钱拿有饭吃,看在你是二娘曾经继子的份上,便宜你了!”
在把花二娘弄到手之前,这张全也是下过功夫的,把凌家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因此也知道凌霄的事儿。
花二娘闻言就对凌霄说:“还傻愣着干嘛,赶快多谢张大少抬举……以后做了跑腿儿的,可要知道感恩图报。”语气充满了施舍的味道,仿佛凌霄沾了她多大的光。
“不必了---我和你好像没半点关系。”凌霄淡淡的说,然后就准备进去酒楼。
张全张大少没想到凌霄这么不给面子。
“怎么,也准备进去吃饭?你进得去吗,这里可不是你这种人说进就进的……低级杂役,与你说这么多简直辱没我的身份。”张大少摸着脸上那颗痦子,神情鄙夷地说道。
“大少,您就别逗了,象他这种穷酸样又怎能在这里吃喝。”花二娘嗤笑道。
尽管凌霄不想理会这样的女人,但花二娘鄙夷的话依然让他眉头一皱。
人可以势利,却不可以卑鄙。
而花二娘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怒火三丈。
“就拿他那个穷鬼老爹来说,读了一肚子书却没个屁用,最后连自己的老婆都守不住……还是跟着大少您舒服,至少有吃有喝……”说完,花二娘还轻蔑地看了凌霄一眼。
“花二娘,你对我们凌家真有那么大的怨气吗?”凌霄沉声说。
花二娘不屑道:“怨气谈不上,只是一想起跟你们姓凌的在一起那么久,我就为自己感觉到不值。”
凌霄冷笑道:“那可真难为你了,还生了一个姓凌的女儿。”
“你……”花二娘气结。
自从她跟了张大少以后,凌雪儿就是她的忌讳。生怕提到这个女儿,张大少就会生气。
果然,旁边张大少黑了脸。
花二娘忙陪着笑脸说道:“大少,我们走,不想再见到这种穷鬼---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他能进得去的。”
“哈哈,在这里等着,等我出来了打包一点剩饭给你。”张大少大笑道。
凌霄一声冷笑,他不再理会两人,快步走到狮子楼门口,然后拿出太尉高俅送他的令牌递给那把门的。
原本看着一身普通打扮的人过来,那眉开眼笑,招揽生意的伙计本来想赶他走,但凌霄手中的令牌让他一个激灵,立时站正了身子,恭恭敬敬的接过来。
一看之下,伙计的双目立时直了,这令牌他可是认识的,准确地说认识上面“太尉”两个字。
既然能够在这样富丽堂皇的酒楼做伙计,在下面迎接贵客,就一定有点眼力劲儿,不用说,当然也知道这个太尉是谁。
太尉高俅的大名在大宋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今天子近臣,掌管禁军兵马,权势滔天,你得罪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那伙计猛地一个激灵,不敢张嘴多说什么,直接朝凌霄谄媚弯腰,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凌霄点点头,头也不回的走进去。
在外面的张大少与花二娘目瞪口呆。张大少是知道这里的规矩的,狮子楼可不是一般的酒楼,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进得去。
所以狮子楼是饭店中特殊的存在,来这里的,不一定就是吃饭的。
而眼前的凌霄竟然这样进去了,而且看那伙计对他挺恭敬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眼花了吗?
花二娘也是不敢置信,但随即她说道:“他肯定是在这里打杂的。”
两人并没有看见凌霄拿出来的令牌,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为什么凌霄能进入这里了。
……
一进入酒楼大厅,身穿短打,头戴软毛跑堂的小二立时迎了上来,看到凌霄穿着打扮不由得一愣。
但这店小二毕竟见过大场面,定力极好,随即微笑道:“请问客官几位?是要在二楼就坐,还是在此歇息?”
凌霄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大厅里有很多客人,有些噪杂,于是便淡淡的说道:“去二楼吧。”
店小二点点头,然后引着凌霄咯噔噔上了二楼,走向一处靠窗位置极好的地方。
凌霄坐下,那店小二就帮他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茶香四溢,在这寒冷的冬季饮着茶,望着窗外的雪景别有一番滋味。
富春楼的招牌菜花样很多,凌霄却只是随便点了几样,毕竟才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店小二自去那边忙碌,凌霄慢悠悠地品茶,当他把目光从窗外移到对面时,楞了一下;对面那人看见他,也楞了一下。
此刻那人正拿了筷子,将一丸肥腻的“红烧狮子头”往嘴巴里送,满嘴流油。
他看着凌霄,心中纳闷,怎么是这小子?
凌霄看着他也笑了,然后移步过去,问候道:“陆虞侯,别来无恙?”
陆谦翻白眼,“没被你饿死就是好的。”
“看你如今模样,看起来是真的很好。”
虞侯陆谦再翻白眼,心中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么巧总遇到这个家伙。
上次,自己跪在地上向高衙内求饶的场景被凌霄看得清清楚楚。陆谦虽然脸皮比一般人厚的多,却也不愿意再看到凌霄,自尊心伤不起。
虽然凌霄曾救过他,可是凌霄的恶毒却也让他记忆犹新。
话又说回来,上次那个头没白磕,虽然陆谦害惨了高衙内,除了挨了一顿打,却死里逃生,甚至连官职也还保留着。
这不,在医馆被凌霄饿得死去活来,陆虞侯也来这富春楼打打牙祭,不曾想,却又遇到了这个恶毒的少年。
看着凌霄笑眯眯的样子,虞侯陆谦就有一种被踩着七寸的感觉。他放下筷子,然后对凌霄说:“你要怎地?”
“不怎地,讨债!”
“讨债?”
“是啊,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一条小命。”
“我又没让你救。”
“是吗,当时是谁说我不想死。”
陆谦脸红,“你到底想要怎地?”
“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凌霄抓一把陆谦盘子中的花生米,丢到嘴巴,模样潇洒。
陆谦没了脾气,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凌霄可是得了高太尉赏赐,并且身揣虎头令牌,自己绝对得罪不起。
“好好好,等你想好再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个饭。因为某个混蛋曾经饿过我三天……”
凌霄笑道:“当然可以---事实上我有些后悔,对于某些杂碎饿上三天实在太少……”
陆谦虽然不知道“杂碎”是什么意思,却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因为这个词儿听着似乎比混蛋要钻心的多。至少陆谦就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唉,总能从这少年口中听到很多新鲜词,这也是陆谦骂战一直失利的主要原因。
既然骂不过,那就继续翻白眼。
凌霄不愿意再和这个陆虞侯逗乐子,重新回到自己座位,慢悠悠品茶。
片刻之后,他点的饭菜上来,样式精美,味道不错。
不得不说这里的厨师手艺一绝,怪不得富春楼能够在这美食林立的汴梁城屹立不倒。
而正在凌霄风卷云残的时候,一个不舍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我最喜欢的位子竟然被人占了,你们掌柜呢?”凌霄抬起头来,却发现张大少站在一边瞪着自己,一边叫嚣着,分明一副找茬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