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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七章 心碎(1 / 1)

如果说,之前自己还抱着那么一丝丝幻想,一丝丝的侥幸的话,那么到了这一刻,摆在眼前的事实就将楚云笙所有的猜测和幻想以及那么一丁点儿自尊1全部都践踏了个干净。

她并不怀疑那女子刚刚说的话有假,因为寻常的人又怎能进的了这守卫森严的楚军军营,而且身边还带着这么多丫头伺候。

想到这里,楚云笙心底里的酸楚更甚,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来找苏景铄问个明白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

明明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诸多的可能,也已经知道那已经遍布天下的传言多半都是真的,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曾经跟她信誓旦旦的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阿铄,如今会成为别人的阿铄,虽然她已经告诉告诉自己千万遍,他是有苦衷的,他也一定是为了平衡各方的势力亦或者是为了安抚朝廷,毕竟他初登大位,心怀叵测明枪暗箭太多……

道理她都懂,然而,即便是她鼓足了勇气来了这里,说服了自己要向他问一个明白,但是在见到静妃之后,支撑着她的最后意思坚持也轰然倒塌。

无论是什么原因,阿铄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子都已经成了定局,而那女子,即便不是静妃,也有可能是静嫔,丽妃,德妃……

她的阿铄,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的阿铄了……

或许,不仅仅现在不是,以前也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他注定是天之骄子,是楚国皇权的接班人,有太多的责任和压力要等着他背负,而她,却是这世上人人喊打的亡国妖女。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被世俗看好的。即便是没有苏景铄皇祖父的那般阻挠,相信横亘在她和苏景铄身前的阻力也并不会减少。

而如今……却是彻彻底底的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楚云笙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笑意尚未浮现到眼角,一滴泪水已经划过脸颊到了唇畔。

入口,苦涩。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子,再也不想去找什么王帐在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穿着褐色衣裙的中年女子从她身边走过,这两人手中还端着滚烫的烫菜,而且走的极快。

楚云笙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自然没有注意到迎面走过来的两个中年女子。

而这两人也正在边走边说着话,竟也没有想到会有人不长眼的不给她们让路。

就这样,在两边都大意的情况下,走在最左边的那个中年女子的肩膀跟楚云笙的肩膀碰在了一起,当即那个中年女子一个站立不稳,就朝着楚云笙倒了过来,楚云笙的肩膀在被碰痛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而她连忙退后一步,并抬手去搀扶那个就要朝着自己扑到过来的中年女子。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好在她手脚快,反应也快,所以在她抬手搀扶下,那中年女子这才稳住了身形没有倒下,然而她手中端着的托盘却已经脱手而出,那滚烫的汤汁顷刻间对着楚云笙的右边手臂洒了下来,而此时楚云笙才回过神来,而且第一反应是搀扶住那个中年女子,等到她反应过来那被打翻的汤汁朝着自己倒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滚烫的汤汁洒大半都洒在了自己整个右边的手臂上。

嘶!

楚云笙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要立即抬手掀开袖子以免那外面的汤汁继续烫这下面的肌肤,然而两只手的手臂却被那个中年女子抓个正着。

“哪里来的小蹄子!走路都不长眼睛吗?你也不看看这是送给谁的汤就敢这么直接往上撞,现在洒了,这罪过看你能赔得起不?”

说着话,那中年女子就作势要拉着楚云笙往刚刚静妃离去的方向走去,并道:“横竖耽误了主子们用餐的罪过我是担当不起,你跟我去我家娘娘面前领罚,也许她看在自己最近得宠心情甚好,或许还能饶了你一条小命。”

楚云笙被烫的龇牙咧嘴,这婆子却硬是要拉着她去见自己家娘娘,她口中所谓的“娘娘”应该就是静妃吧!

想到此,楚云笙手中微微一用内力,就将那婆子的双手给震开来,然后自己这才掀起衣袖来,当即露出一大片被烫红了的肌肤。

相信过不了多久,那里就会起一串串水泡,最后还会溃烂。

然而,即便是如此的疼,却抵不过此间她内心里的痛楚。

她咬了咬牙,强迫自己镇定,然后轻声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们也有错在先,若真的是闹到静妃那里,相信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领罚,更何况,你看我的伤,已经这么严重,相信静妃也不会再下手惩罚,毕竟能得君上恩宠的女子,也定然宅心仁厚。”

明明是心里泛着酸楚,明明在心里已经有几分恨着苏景铄,然而,她却还是忍不住说出这样一番满是酸味儿的话来,然而听在这两个婆子的耳里,去只当她是威胁。

说完这句话,那个婆子又恶狠狠的刓了楚云笙一眼,旁边那个婆子腾出一只手来拽了拽她衣袖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咱么主子正得宠了,现在也不能这般树敌,现在我们赶紧赶回伙房还能赶得上,走罢,只要有时间,以后还怕收拾不了这个贱蹄子,现在跟她赌气事小,耽误了君上和娘娘的用饭才是大事,走罢。”

说着,她又拽了拽那个婆子,听到这一番话,再看楚云笙的态度,那婆子想了想,又骂了两句,便也不再耽搁,跟着另外一个婆子连忙小跑着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等到她们都走远了,楚云笙却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她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这两个婆子的话。

——

“哼!你以为我们静妃就能这么轻易放过你!不过是最近君上在王帐里,事事都要静妃亲力亲为,极为恩宠,而娘娘为了陛下,自然不会对你一个小女婢怎么样,只等着这几日过了,看我们娘娘怎么收拾你!”

“最近君上在王帐里,事事都要静妃亲力亲为,极为恩宠”

“最近君上在王帐里,事事都要静妃亲力亲为,极为恩宠”

……

这一番似是带着某种魔咒一般,盘旋在楚云笙的脑子里,让她的脑袋里一片轰鸣,此时,她只觉得脑袋是轰鸣的,眼睛是模糊的,鼻尖是酸涩的,就连心都是麻木的。

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痛楚。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了楚军的大营。

已经是盛夏,正午的太阳毒辣无比,而她却觉得浑身上下凉意刻骨。

等到她站在一处官道的岔路口,看到一个凉亭,听到凉亭里纳凉喝茶的人的碎碎杂谈,听着店小二在招呼客人,闻到那清新的茶香的时候,她出鞘的灵魂这才回到了身体里。

而这时候,她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楚军大营,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出了有多远,而这里又是哪里。

鼻尖的酸涩还在提醒她,刚刚的痛彻心扉是事实,眼底里的模糊也在提醒她,刚刚所见的一切也是事实。

到了这里,楚云笙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已经被人抽空,她再也提不起一丝儿力气和精神。

而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中暑,还是因为心受了重伤所指。

她只是知道,自己再不能前行一步,每走一步都是一阵天旋地转。

在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痛楚之后,楚云笙咬破了舌尖,这才勉力让自己坚强振作起来,她想到阿呆兄还有蓝衣还在等着自己,她想到自己还没有去确定赫连姝以及那些姑娘们是否已经脱离了危险,她想到了自己还没有赶回去卫国探查姑姑是否安然无恙。

一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因为感情的事情受挫就一蹶不振是何其的自私。

在深吸了一口凉气之后,楚云笙抬头看了看天,将已经蔓延到眼底里的泪意逼回。

此时头顶上方的太阳有些刺目,她只一眼,就越发觉得头昏眼花。

这时候,听到那之前在招呼其他客人的小二对着她热情道:“姑娘,赶了很久的路了吧!天气这么热,小心中暑伤了身子,快来这凉棚里歇会儿,歇歇脚喝杯茶也是好的。”

楚云笙正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脚都提不动,此时也却是不宜再勉力前行,所以,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对着那店小二点了点头,便便提起沉重的步子,往那凉棚里面挪动。

这驿站外有四个凉棚,里面还有几间屋子,屋子里已经坐满了客人,只有外面的凉棚还剩下一处,楚云笙也没多想,就朝着那没有人的位置挪去。

待她坐定,只觉得浑身的沉闷感又加重了几分,此时她的心神已经勉强稳定了下来,在抬手为自己把了一下脉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确实是中暑了。

也不知道从楚军军营里走出来了多久,她就这样一直在烈日下暴晒,也难怪会中暑。

这时候,那小二端来了一碗凉茶,笑着说了一声姑娘慢用,就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楚云笙恢复了神智之后,早已经口干舌燥,此时巴不得喝上一大碗凉茶,而且她的身体也确实是处于脱水的状态,再不喝水,也会昏厥,到时候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而且随时还有可能会面对何容的追杀,那时候只怕自己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所以,她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端起了茶碗来,一饮而尽。

那带着凉意的茶水才划入喉头,就犹如干涸的土地上下了一场久违的救命雨。

瞬间,她的四肢百骸就似是复苏了一般,那一股沁凉一直到了肺腑。

然而,她头晕目眩的感觉却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眼前的影像越发凌乱。

在她将将喝下那一碗茶的时候,她才猛然警觉,这到底是哪里?

她分明穿着一身血污的衣服,无论是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多看两眼甚至提防起来,而这里,莫说这凉棚里的小二的表情太过自然,自然到没有一丝惊讶和意外,就连那些在屋内喝茶谈天的,在另外三个凉棚里低头饮茶的,也都没有一个人的目光是落到楚云笙身上的。

这样的气氛太不对头!

而且,就连距离才赵军楚军的战场那么远的小镇子上面的人都已经因为害怕被战火牵连而逃的一个人都不剩,更何况这里紧邻楚军大营。

楚云笙不相信自己稀里糊涂的走了这半天能有今天上午自己走了一个时辰再加上楚云笙的押送粮草的队伍走的两个时辰,那么远的路还要远。

所以,即便这里距离楚军大营有一定的距离,那也不至于会比那个镇子更远。

而这里无论是店小二,还是里面外面的凉棚里坐着饮茶的人的神情都太过轻松自然,丝毫没有因为即将要面临的战事紧张的神色。

这样的轻松和从容本来就是破绽!

想到此,楚云笙的心犹如打鼓一般狂跳了几下,而这时候,茶已经到了自己的肺腑,她到底是察觉晚了。

此时只觉得头晕目眩,看着眼前的景物在自己的面前飞速的流转,她似乎看到那店小二站直了身子,面上还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就那样看着自己。

她似乎看到了另外三个凉棚里的人也都相继站了起来,朝自己走过来。

她似乎看到了有人从那屋子里走出,带起了一阵清凉的风,而那人的身影却如此模糊,模糊到她的眼底里只有一个黑白的影儿,而无从去分辨这个影儿到底是谁的。

究竟是谁?

还带着这样的疑问,她的眼前就已经一片漆黑,再看不见,而身子也变得格外的沉重,四肢越来越重,越来越由不得自己的支配……

最后,她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等到她彻底的昏迷了过去,那个穿着玄色锦袍的男子才从房间里步出,一步一步,优雅尊贵的走到了她的身边,看着昏迷过去的她眼角上仍带着一地泪,那男子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只有他身边的人才能看得清那笑意,也才能体会到那笑意不曾抵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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