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山市的这场初雪隔日便消失无踪,大街小巷上堆满了肮脏的污泥。
“她來了。”
我的智能手表接到了小茵的短信。
“她來了,虽然目地不明,但请做好准备。”
国安局的姜处长同样如临大敌。
我从各个渠道都得到了这一消息,显然她并沒有保密自己的行踪,会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手续齐全地降落在冬山北机场。
“我的岛,我的岛。”艾米得知消息也不晚,但是最让她感到愤懑的是天使岛遭到了海啸的侵袭。
“怪不得前任岛主那么着急脱手,原來距离天使岛不远就有海底火山,这座海底火山居然爆了引起大海啸,岛上的设施都被冲毁了,连灯塔都沒有留下。”
我获悉这个情况也感到很吃惊,“这么严重,那岛上的工作人员及时撤退了吗。”
艾米勇愤愤不平的目光盯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仿佛在质问对自己恶作剧的上帝。
“哼,那些沒骨气的工作人员全都坐着我的私人飞机逃出來了,明明应该留下同我的财产共存亡才对,天使岛被海啸摧残之后完全变成荒岛了,这下子不是要改名叫恶魔岛了吗。”
“沒造成人员伤亡就是好的。”我安慰艾米说,“等到海底火山稳定一段时间以后,在重建岛上的设施就好了。”
“一个岛屿随时有被海啸吞沒的危险,我怎么能在上面安心度假呢,无论投入多少钱建设都是打水漂吧。”
艾米咬牙切齿地把校长桌子敲得咚咚作响,又因为用力过猛捂住微微肿起來的手掌,又疼又委屈地眼角泛出了泪光。
“妈妈送给我这个私人岛屿就是坑我的,不行,趁着她这次过來,我一定要朝她要更多东西,别想这么容易就把我打了。”
我稍微一愣,表情逐渐冰冷下來。
“这么说艾淑乔果然要來冬山市……”
“是啊。”艾米打开手机在上面记录着什么,“正赶上圣诞节,这次我要这个,还有这个……”
“她來冬山市做什么。”
沒有从小茵和姜处长那里得到的答案,艾米会知道吗。
“她说是來度假的。”艾米暂时停下了圣诞礼物清单的编写工作,“顺便也要來看看咱们。”
母亲來看望子女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我却极度怀疑艾淑乔的目地绝非这么单纯。
“她來看你干什么,想再次借着你的手杀人吗。”坐在艾米对面的我情绪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來看我又是为了什么,明明16年都沒有來看过我,难道她这次回來会替我开家长会吗,。”
毒杀祖父这件事永远是艾米心中的痛,我无意中揭开了她的这道伤疤,让她的情绪也陷入了抑郁。
但是她强打起精神,从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我身后,双手环住了我的脖子,小小的下巴搭在我的左肩膀上。
“哥哥,我知道你很激动,但现在还不是和妈妈正面闹翻的时候,我也不喜欢拿咱们当棋子的妈妈,但是中央情报局和国安局难道就不是把咱们当棋子吗,现在我谁也不信任,只信任哥哥你一个人,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艾米很少显露如此懂事和温柔的一面,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
我轻抚着艾米搭在我胸前的小手,“你沒那么孤单,彭透斯你也可以信任的,还有……”
“彭透斯沒法陪我一辈子,只有哥哥才行。”艾米收紧双手,几乎勒得我透不过气來,“答应我一定要活得又长又久,我死掉以后才准许你死。”
我一边咳嗽一边求饶道:“放、放手,不然我现在就要被你勒死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些了。
“我要和彭透斯一起去机场接妈妈。”艾米说,“我建议哥哥你一起來。”
小茵、姜处长,甚至oo5给出的都是同样的建议,但是我心中仍然十分抵触。
“我不知道见了她的面要跟她说什么……”
“哥哥你不用说话,我和彭透斯跟她说就行了,在机场就跟她主动见面,总比她來青姿高中之后,被动地和她见面要好吧。”
“哼,她还要到青姿高中來,是要看看自己援建的体育馆,还有何其美校长给她立的纪念碑吗。”
“总之和妈妈吵架不会有什么好处的。”艾米嘱咐我,“我跟妈妈交谈的时候现她心情很好,不久之后就是圣诞节,趁这个机会我说不定能要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以后都是咱们俩的,如果哥哥你肯开口的话,说不定……”
让我开口朝艾淑乔要圣诞礼物,她能让时间逆转,给我一个沒有背叛婚姻和爱情的妈妈吗。
我嗤之以鼻,“就算我跟你们一起去也绝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我顶多是去看看这个抛夫弃子的女人长什么模样。”
“哥哥你肯去就好。”艾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本我还打算如果哥哥无论如何都不想去的话,要用一些‘服务’劝哥哥回心转意呢。”
我不禁皱眉,“服务,什么服务。”
艾米走着舞台猫步绕到我身前,指尖轻点朱唇,媚眼如丝地娇笑道:
“当然是用手、用口或者是用其他地方让哥哥舒服啦,不如这样,如果今天哥哥肯在妈妈面前装孙子的话,我回來就给你提供你要求的一项服务怎么样。”
艾米以极尽诱惑的目光看着我这个同胞兄长。
开什么玩笑,就算我去机场接艾淑乔也仅仅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我才不是为了妹妹的这些糟糕服务呢,而且我顶多是艾淑乔的儿子,凭什么让我在她面前装孙子啊。
就这样,我向班主任郭老师请了假,沒有通知小芹、班长她们,,就算通知了她们,她们也会觉得这种情况不适合陪同。
接近上午十点,我和艾米坐上了彭透斯驾驶的房车,在高公路上朝冬山市北机场行进。
房车后车厢里有六名保镖随行,法国大厨也在移动厨房里待命,以备艾淑乔下飞机后需要立即吃午饭。
我坐在艾米卧室里的环形水床上,神经紧张地不停抖腿。
是紧张还是愤怒,也许兼而有之,由于水床极易传播震动,所以同样坐在水床上的艾米也跟着我上下震动起來。
艾米把窗帘拉好,然后返身跟我坐得更近。
“哥哥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脸胀得通红,你不会见了妈妈就要打她吧,那可不行,妈妈肯定也是带了保镖的,而且彭透斯也不会让你那么做。”
笃信上帝的彭透斯反对艾淑乔只是为了拯救她的灵魂,艾淑乔毕竟对彭透斯有救命之恩,彭透斯不会坐视艾淑乔遭到肉体伤害。
房车里很暖和,我和艾米穿的几乎只是夏末的衣服,艾米的海豚图案连衣裙配合着短袜显得很休闲。
“见面的第一印象很关键。”艾米牢牢地捉住了我的手腕,“你是打算当间谍也好,配合我要圣诞礼物也好,总之,别和妈妈针锋相对地吵起來。”
然而16年怨恨岂是那么容易压抑下來的,我那只被艾米捉住的手腕紧紧握成了拳头,艾米肯定清晰地感觉到了我体内的愤怒。
眼看着距离北机场只剩下一半路程了,我的态度令艾米极其担心,她凝眉深思了几秒钟,突然站到我正对面,然后扶着水床边沿向我跪下了。
我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搀扶她。
“艾米你做什么,你不是天天标榜自己是美国人吗,怎么这么俗套地用起了中国封建时代才流行的做法呢,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都会尽量压抑情绪的,你跪在这儿膝盖会疼,快起來。”
“我跪在这儿不是为了求你。”艾米露出了有些任性、又有点小脾气的表情,“我只是为了给哥哥提前兑现服务的,你对妈妈有什么不满,提前在我身上泄一遍好了,总之别跟妈妈正面冲突,事后你要求我怎样都行。”
我哭笑不得地把妹妹从地上抱起來,放回了床上。
“你担心我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也绝不是趁人之危、拿这个來要挟你的哥哥啊,我见到艾淑乔之后不会做有勇无谋的事情的,你不要再担心了。”
“我还是很担心。”艾米撅着嘴说,“那哥哥你來跟我拉钩吧,你们天朝不是经常用这个仪式來作为约定的吗。”
我笑着把小拇指向艾米伸了过去,两人的小拇指很快勾在了一起。
“每当妈妈惹你生气的时候,你就想想我,知道吗。”艾米认真地嘱咐道。
“好的。”我敷衍着点头,“我会记着我心爱的妹妹的。”
“沒错。”艾米接着我的话说道,“你要时刻牢记着妹妹的可爱肉体,只要你能熬过和妈妈相处的几个小时,我今天晚上就任你处置。”
喂,我和你拉钩并不是做的这种交易啊,前几天我为了守护女孩子们的纯洁笑颜而要和艾淑乔孤身战斗,当时我都觉得我的节操高尚了起來,怎么转眼间又回到了兄妹相奸的节奏啊。
一定是温度太高的错,一定是房车里面太暖和了。
沒过多久就到了冬山北机场,艾淑乔这次來中国手续完备,私人飞机也是通过正规渠道申请了航线,完全不害怕别人知道她的行踪。
积雪虽然已经消融,但天气反而变得更冷,瑟瑟寒风当中,我和艾米穿了同样样式的厚实冬装,目视着机场上刚刚停稳的艾淑乔座机。
我懒得去形容那洋溢着奢华和贵气的私人飞机,总之气密舱门打开之后,内部的暖气飘了出來,先走下舷梯的是四名穿黑西服的健壮保镖,他们确认附近安全之后,一个身穿白色裘皮大衣的女人才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