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劝歹劝,艾米才勉强同意,让我穿着防雨绸裤子,还有雨鞋陪她散步。
顺着水流成河的二环路一路开來,无数的私家车司机和公家车司机,都被困在积水当中,一边骂着事后诸葛亮的气象台,一边望洋兴叹。
由oo5撑着一把黑伞,站在房车后甲板上,如同检阅坦克集团军的艾米,两手倒背,无比快乐地观赏冬山市的雨中大塞车。
“哈哈哈哈~~~”艾米得意地说,“天朝的排水系统果然落后啊,要是我们美国的海军6战队打來,冬山市岂不是连调兵遣将都做不到吗。”
打你妹啊,你还真以为你养的狗是美国总统,说打來就打來啊。
而且别以为中美开战了你能吃着薯片看热闹,你身上流着华人的血,到时候美国政府会对你差别对待的。
你在美国的历史书上恐怕也沒学过吧,听老爸说,“珍珠港事件”生后,美国担心日裔美国人给日本做间谍,就强制他们卖掉房子和生意,然后全部送往集中营啊,一共11万日裔美国人,塞满了集中营的十个营地啊,有不少人精神错乱甚至自杀啊。
假如中美真的展开大战,你的境遇也只能好点有限吧,假如那时你还在做艺人,你唱的歌词都要事先由政府审查,以免里面含有送给中国的密码情报吧,到时候你再也别想随随便便來中国了,就算政府允许你來,也是送你去前线劳军吧。
不行,任何人都不能歧视我妹妹,白宫和五角大楼也不行,中美一旦开战,我立即把你软禁在中国,然后勒令你在美国的那些萝莉控歌迷,马上向我国投降啊,(貌似那种人对美国也沒什么用)
如今已经变成了运河的二环路,被困的司机们愁眉苦脸,如同看西洋景一般,看着我们的水6两栖房车,悠哉游哉地开过。
“有钱人可真会装逼。”一个开着宝马的私家车主远远骂道。
虽然雨声很大,那个人的脏话却沒有逃过艾米的耳朵。
“停车,给我绕一个弯再开。”艾米对保镖们传达了命令。
会意的彭透斯操纵着方向盘,驾驶房车乘风破浪,划了一个“u”字型的弧线,将厚厚的泥水,全糊在了宝马车的窗玻璃上。
惩罚了对自己不敬的人以后,艾米才把手搭在甲板栏杆上,命令房车重新踏上征途。
我走到艾米旁边,也手扶栏杆站定,以不太常见的角度欣赏冬山市的这场暴雨。
甲板前方白浪翻滚,时不时地漂过各种垃圾。
拖鞋有之,塑料花盆有之,毛绒玩具有之,更有甚至,还漂过去一个造型恶俗的充气娃娃。
卧槽这不是我们店卖出去的吧,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开过了积水最深的路段,房车重新8轮着地,在势头仍不见减缓的大雨中开了起來。
路面上各种熄火的车辆、乱跑的行人,艾米幸灾乐祸地看的很高兴。
她竟然渐渐地哼起了歌,以我这种对音乐沒什么研究的人,粗浅地认为是属于轻摇滚的风格。
当然歌词全是英文,我连英文对话都听不懂,就更别提是英文歌了,于是就问旁边给我们打伞的oo5:“艾米在唱什么,是她自己唱片里的歌吗。”
由于身处中国这个语言环境当中,最近oo5的中文好了许多,他尽责地用大伞罩住我们,回答道:
“不是艾蜜儿小姐自己的歌,好像是《on1yhappyhenitrains》。”
“啊,那是什么。”我眉头皱得老高。
“嗯……就是《吸血鬼日记》的插曲,《我只有下雨时才高兴》。”
听oo5的翻译,艾米唱的歌词大意是:
我只有下雨时才高兴~
我只有在出乱子时才高兴~
尽管我知道你并不欣赏,但我只有在下雨时才高兴~
你知道当听到坏消息时我有多高兴……
尼玛这是啥啊,完全是一幸灾乐祸的歌啊,放在如今的情况下级应景啊,你倒是乘着水6两栖房车,还有保镖给你打伞……其他人可很惨啊,你沒看见那个肯德基的送餐人员,摩托车撞在绿化带上了吗,是谁这么馋,这么大雨还叫外卖上门啊。
不过,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用心欣赏,艾米用她那甜美的嗓音,唱出來的让自己高兴的歌。
沒有伴奏,沒有舞台,艾米清唱着这并非为她写的歌,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轻摇滚的风格,艾米的萝莉音唱起來很难抓住神髓,但是却偏偏散出一种另类的美感,闭上眼睛,便会觉得那歌声把自己带到了一个由水晶玻璃构成的世界,天顶缀满了闪着七彩光芒的水珠,随着节奏依次坠下,在水晶上敲出完美的回声。
我把胳膊肘支在栏杆上,看着妹妹恍如童话公主的侧脸,一时竟看呆了。
“你在笑什么。”艾米突然止住了歌声,转过头來对我说,“你笑我跑调了吗。”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脸上有笑容。
“我沒有听过原曲,就算你唱跑调了我也不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笑。”
“听你以前的意思,你好像是很讨厌唱歌的,从刚才看來,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嘛。”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把话说清楚。”艾米似乎很讨厌模棱两可的说法,她用一双猫一样的蓝眼睛盯着我。
“就、就是你乐感还不错嘛,我觉得你唱歌还是很有天分的,有很多人喜欢你,并不只是因为他们是萝莉控的。”
我的夸奖仿佛令艾米很受用,但是她故意把脸扭过去。
“我才不需要男仆來承认我呢,别以为说这种话我就会高兴。”
隔了一段时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烦恼的事情,撅着嘴说:
“妈妈让人写给我的歌,沒有一是我喜欢的,有一次我自己写了一歌,妈妈才看了两行就给撕掉了,竟然说我写的歌词幼稚,你不是专门喜欢让人写幼稚歌给我吗。”
“真想自己喜欢什么就唱什么,而且不用去舞台上乱蹦乱跳,我就躲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唱好了……”
诶,你的要求略奇葩啊,说起躲在幕后唱歌,那个在o8年奥运会上,给对口型的林妙可提供真正声音的杨沛宜,不就是干这个的吗,难道已经成为了明星的你,反而想去当明星背后的假唱助手吗。
在去往中央步行街的路上,我在房车的餐厅里吃了一份法式早餐,虽然不知道这份料理叫什么名字,但是炸成金黄色的肉饼、形状可爱的荷包蛋、卷着培根和生菜的薄饼,都让我胃口大开,在伤势完全恢复的同时,又增添了双倍的体力。
艾米坐在我的对面,饶有兴味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她自己只吃了半块搭配水果的牛角面包,就再也不吃了。
“好吃吧,沒吃过吧。”艾米一边用叉子把面包戳得千疮百孔,一边促狭地问我。
虽然我在心里早已肯定了这位法国大厨的手艺,但是身为拥有悠久饮食文化的天朝子民,不得不嘴硬一下。
“也就一般吧。”我说,“因为我小学的时候学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所以才勉强吃完的。”
艾米看上去并不相信,继续把半块牛角面包当成不共戴天的敌人,戳啊戳的很开心。
“你别戳了。”我说,“浪费食物有罪你知不知道,朝鲜人民还在饿肚子啊,你不吃,我替你吃了。”
说完,伸手把半块牛角面包抢过來,直接扔进嘴里,几口就嚼碎咽下去了。
还别说,透着一股蜂蜜的味道,听说在烘烤过程中会用到天然蜂巢,还真是奢侈的东西,和市里卖的牛角面包根本不在一个次元啊。
艾米从桌子下面踢了我一下。
“你这个男仆真沒规矩,谁也沒说要把那半块面包赏给你啊。”
我做了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吃了就是吃了,我不嫌你脏就不错了。”
“嫌我脏。”艾米挑衅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块被我唇齿升华过的面包,你早就盯了半天了吧,男仆,我的口水是什么味道的,是甜的吗。”
甜你妹啊,那甜味是蜜蜂的功劳好不好,假如你的体液都是甜的,唯一的结果,是你半夜会被蜂拥而至的蚂蚁吃掉啊,蚂蚁最爱吃糖了。
“不回答是吧,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艾米噤了噤鼻子,“擅自吃了我的玩具,你该当何罪啊。”
“哪能拿食物当玩具……”我嘟囔道,“顶多我当你的玩具啰。”
艾米立即兴奋地跳了起來,右手拿着尖锐的叉子,想要从饭桌上向我爬过來,她裸露的膝盖撞翻了一盘小甜点,沾上了白色的奶油。
尼玛这是要谋杀亲哥啊,那种锋利的叉子别靠近我,别人晕针,我晕叉啊,别一边爬过來,一边笑得跟想吃唐僧肉的女妖精似的啊。
最后,竟然是法国大厨救了我的性命。
他救我的方式是,情绪激动地冲到后甲板,一边挥舞手臂一边用法语大喊:“我不活了,你们别拦着我,让我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