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1 / 1)

㈡㈤㈧中文网第五十二章

朱魄隆再次醒来时,发现身体摇摇晃晃得极不**,手脚似乎都无法动弹,疲累已极,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好在他年轻力壮,精力恢复甚快,可是腹中饥饿之极,似肠子都扭结在一起,口中焦渴得连唾液都没有,偏偏鼻中嗅到的,耳边听到的尽是无穷无尽的水味和水声,

我在那儿?他迷迷糊糊地想,但并没急于睁眼,虽感到这眼皮外有一层极强的光源,但心中却隐隐有种恐惧,似怕睁开后,莫名的苦难又将来袭,渐渐的,他身上的感觉越来越真实,不仅燥热难当,鼻子也闻出来一阵极为熟悉的浓烈的水腥气,再结合着那哗哗的浪涛声,他终于**过来,悟到自己原是在一条船上,

想到船,朱魄隆心中登时感到格外亲切,彷佛遇到了一个亲人,而自己正躺在这亲人的怀抱里,他想到了师父,想到了众将军,想起了自己的忠诚手下,还有那一场场浴血的战斗,这一切无不和船有关——尤其自己那座三桅三层全包甲的“驭风”战舰,前后足有七门大小火炮,三十个精选水手,放下桨拿起刀枪便是虎狼,更是一流火铳手,是自己从众水军中筛选清一色的二十岁左右小伙子,一手严训而成的亲兵——整个闽浙水师,有谁不羡慕“驭风”舰上的兄弟呢?

那皮肤黑黑,牙齿洁白的四兄弟,大猛、二猛、三猛、四猛,还有那个俊秀如姑娘,杀敌如恶狼的阿忠,一说话就结巴,打仗却机灵无比的“小螃蟹”等……这些兄弟,不仅对自己忠心耿耿,并为自己这座东海威名赫赫,倭寇海盗闻风丧胆的“驭风”战舰立下了汗马功劳……

渐渐的,他又想起羞花楼那场大火,一颗心又不由沉重痛苦起来,还有那条地道,他救了无名师太,道灵,毛三童等三人,总算逃离了那条臭气弥漫,甚至自己再也不愿想起的天龙井——奇怪啊!如果自己没糊涂的话,此时应在玉钻崖顶的风露庵内躺着歇息,至少是躺在石崖上的,怎会躺在一条晃晃悠悠的船上呢?对了,黑子……出现了一个黑子!那个似乎极讨厌自己的采燕人黑子,对了,自己怕又落到了他的手里——想到此处,朱魄隆不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是的,黑子讨厌他,但他却不怎么讨厌这个直肚直肠的野人,此人的海中生存及游水之技世上无双,曾带着自己潜泳过一条海峡,差点把自己憋死呛死,而且总对自己不是打就是骂的,但这人却不讨厌,

痛苦的现实既然回来了,朱魄隆便不打算再躲在眼皮后面,决心睁开眼睛,

好刺眼的日光!——蓝天上几乎没有白云,这是一个海上行船的好天气,本应令人心情愉快,可朱魄隆却无论如何开心不起来,因为他随之发现,自己的手和脚,居然被牢牢地绑在一块木板上,甚至脖子上也缠着坚韧的绳子,使他无法举头四看,活像一条砧板上的鱼,

海上经验丰富的他瞬间明白了——自己此刻正被人放在甲板上“活烤”,只有囚犯才会在船上被“活烤”对待,“活烤”中,不仅曝晒和海风吹会使汗水流尽、皮肤皴裂,而且随时都可能被往船下一推——那是战船上最毒的刑罚,叫作“水活埋”,“活烤”仅次于它,“水活埋”就是说连游水的机会都不给,而且因身下木板的浮力,还不得马上下沉痛快的淹死,只能任由万鱼一点一点咬死,若遇上鲨鱼便是交好运了,实不亚于“千刀万剐”之刑,

朱魄隆竭力避开阳光,偏头看向船的桅帆,又瞧了半晌,似乎终于瞧清了,突然心头一突——这船的桅帆好生熟悉啊!竟似极了自己的“驭风”战舰,那三根巨大的桅杆,不也正是这漆黑的颜色么?还有那帆……好像又不是——因他看见了桅上悬挂的旗子,飘拂中有些不清楚,瞧了半天,才大致看明白了——似乎是蓝色的旗上画着十来把怪刀,围成一个圆,这是什么标徽?朱魄隆有心再向旁看,可脖颈上绳索甚紧,头无可转动,只能自眼角勉强顾盼,但只看到很多条缆绳,其余再瞧不到什么了,他由此判断,自己应身在二层甲板上,而且,据这条船那似蚕噬桑叶的破浪之声和顶风时稳而不斜的桐油麻帆,他也猜出,这是一条十分优秀的顶级快船,极有可能是战舰,

它十九就是“驭风”……

突然,朱魄隆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快看,那厮醒了!”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闽南口音,甚是陌生,

“醒了好,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呵呵,到底是小伙子,大呼小叫沉不住气啊!”这是个苍老沙哑的男子声音,却是两广一带口音,有些耳熟,但朱魄隆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他张了张口,想询问,却感到嗓子干涩无比,除了发出“嗬嗬”的声音,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年轻男子笑道:“沉不沉得住气又能怎样?你老不嫌这一**闷得要命?”说罢,忽然“呜哟哟……”尖叫起来,叫罢笑道:“像不像倭人冲杀时的喊叫?”

“行了!宝庆,耳根子都麻了,尽学倭鬼的杀猪叫,很好听么?”那苍老沙哑的声音愠道,

年轻男子嘿嘿笑道:“想要好听的?那试试这几句,‘巴嘎’‘碗大稀油’‘沙扬那拉’……”

苍老沙哑的声音被逗笑,说道:“成,宝庆,你小子脑袋瓜蛮灵,才跟老东主走一趟东洋,这倭鬼话学的像模像样的,不过都是些啥意思你可知道?”

宝庆笑道:“怎么不知?这‘巴嘎’是‘大好人’的意思,你老就是一个十足的‘巴嘎’!嘿嘿,‘碗大稀油’是说这碗面虽然很多,但缺油少盐,是穷开心的意思,至于那‘沙扬那拉’,是说风沙来了,哪旮旯都是,快跑吧——类似‘风紧扯呼’……”

苍老声音呵呵笑道:“你就扯吧——这‘巴嘎’明明是混账王八蛋的意思,你当咱老肥真的只懂鸡毛蒜皮么?”

宝庆哈哈笑道:“嘿哟,我真不晓得,一直当夸人呢……这话你是怎么知道的啊?你老是不是搞错了?”

苍老沙哑声音嘿嘿笑道:“宝庆啊,你虽是盟中新贵,但只靠鹦鹉学舌,恐怕还不成啊!”

那宝庆笑道:“十三太保资历虽浅,但获老东主青睐却是靠刀子快闯出来!怎么,你老既这么深的资格,至少该应混个营主,怎么才混个堂主?不过也不错了,至少能摸个刀,但‘神刀堂’的刀跟你老这‘丰储堂’的刀,用处可大不相同!嘿嘿……”

苍老声音笑道:“是啊是啊,咱花老肥其实就一个做饭的厨子,‘丰储堂’也就是一所厨房,充其量只是老东主的下人……姬堂主直说也没什么!”

朱魄隆听到这里,猛然想起一人——不错,这苍老沙哑的声音,正是仇府厨房那肥胖厨师——花师傅,他心中思忖:这花师傅是什么来头,我怎么会落在他手里了呢?他们说什么营主堂主的,难不成,我又落到仇家人手里了?

这时,那宝庆故作惊讶道:“咦,花师傅,你老刚才不挺牛的么,怎么这会子倒谦虚起来了?”

突然一个沉厚的男声道:“宝庆,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都不敢轻易惹他,你晋升堂主才半年,怎敢不尊花师傅?”

这声音更是熟悉,竟是那矮胖公子马寿!朱魄隆心中登时明白了,原来自己果真落在仇家一帮人手里了!想到了仇家,就想到了妹瑶,他不禁头脑发懵,心如刀割,忖道:仇家人惯会恩将仇报,能留自己一命,想必已是不错了,虽这样想,但心中还是一阵气苦,不由又竭力挣扎几下,

宝庆恭声笑道:“是,马营主!宝庆怎敢不尊重花师傅,我是闲着没事跟花师傅打屁呢……花师傅,咱们是开玩笑,对吗?”

花师傅笑道:“得嘞……马营主,阴天打孩子,闲着也闲着,开开玩笑,大家何必这么认真?——实话说,老肥其实很喜欢宝庆这股子锐气,瞧他不过二十出头,神刀堂十三太保就立了几次大功,尤其半月前夜袭此船,半个时辰不到,砍瓜切菜,尽皆杀光官兵,夺了这东海第一快舰……啧啧,了不起呀!所以老东主赐称美名‘仇门利器’,嘿嘿,依老肥看这利器不久必成大器,前途不可限量啊!说不定将来还要仰他多照应花老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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