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祺穿好衣服,站在镜子面前仔细将眼角的泪水擦掉,直到再也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时候,这才走出房间。
秋意渐浓,墙里墙外的树木叶子已泛黄,院落内也零散的飘落了一些尚有绿色的枯叶。院落东面一大片棒子堆在那里,而北轩城正坐在那里,棒子一个接一个的从他手中经过,再显露时已被剥去枯黄的外皮,露出金黄透红的身体,在空中一个潇洒的飞舞,落到北轩城右手边剥去外皮的棒子堆里。北轩城身后是堆积了大片的棒子皮,北祺拿起墙边的竹耙子,熟练的将那些棒子皮扒拢到一起。
“爸,您吃饭了没?”将北轩城身后腾出空余的地方后,北祺拿起一个小板凳坐到北轩城的身边,“今年的棒子看着比去年的要大一些,估计收成也会比去年好一点吧!”北祺将刚剥落皮的棒子那在手中观看了一下。
“吃过了!”北轩城手里的动作不停,“确实比去年要好一些,这棒子不仅个头大,你看这颗粒也个个都比较饱满,算是一个丰收年吧!”北轩城的心情还是比较好的,毕竟粮食丰收对于农民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小祺,让你爸先剥着,你快来吃点饭吧!”郭珺仪掀起厨房的门帘,对着院落里的北祺喊道,“这一个月又是军训又是学习的,肯定累坏了吧,那点活你就别管了,吃完饭继续休息,这些活不够我和你爸忙活的!”
“知道了,妈!”北祺头也不回的应着,手中的棒子在拇指与食指间翻动,转眼之间外皮就被剥落,那速度与北轩城不相上下。
“行了,快去吃饭吧!”北轩城扭过头看着北祺那不再象以前苍白的手指,心中有些诧异,“吃好饭了多休息一会,家里的活不用操心!”
“知道了!”北祺扔掉刚剥好的棒子,站起身来又随手将那些棒子皮扒拢到一起,然后向厨房走去。
“快吃吧,粥有点烫,凉一凉了再喝,别烫着了!”郭珺仪端了一碗金黄色的玉米粥放到桌子上,“妈妈给你吵了你最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你就坐在这吃吧,我和你爸先去剥棒子皮了,争取今天把那几亩棒子都剥完,抓紧时间把小麦种上!”
北祺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待郭珺仪离开后,他看着桌子上的早餐,有些哽咽的吃不下去。金黄色的玉米粥旁,是两个白胖的馒头,馒头前方的瓷盘中,血红的西红柿中,黄白相间的鸡蛋裹在其中,看起来十分的诱人。他咬了一口馒头,夹起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送到口中,香甜可口异常温暖安逸。
厨房外,北轩城夫妻两人并排着坐在那里,双手几乎不知疲倦的在那些棒子中穿梭扒拉着,一个有一个的棒子被脱去了外皮,金灿灿的堆积在院落中,伴着空中的阳光,犹如一堆金山,他们夫妻二人的脸上挂着笑容与满足。
“老北,你有没有感觉到,咱儿子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郭珺仪回头看了一眼厨房,“好像比以前要开朗了许多,也壮实了许多,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瘦,但总感觉这种瘦与以前不同,你觉得呢?”
“是吗?”北轩城反问着,他似乎没有觉察到这一点,“这我都没仔细看,不过我发现小祺的手指不像以前那么苍白了,看起来血色红润的十分健康,可能学校的伙食比家里的要好吧!”
“应该吧,要不然怎么学费那么贵呢!”郭珺仪撇了撇嘴,“你也不问问咱儿子这个月有没有昏迷,他可是经历了半个月的军训啊,咱儿子一定吃不消吧,我都不敢想象那几天他是怎么过来的!”,她双手的速度放慢了下来,眼睛渐渐的有些湿润。
“爸、妈,聊什么呢?”北祺快速的将早餐送进肚腹,放下筷子顺便将锅碗洗涮了一遍,这才走出厨房,看见自己的父母不停的嘀咕着,好奇的走了过来。
“没。。没什么!”郭珺仪下意识的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而北祺只当是她脸上粘了一些棒子胡须,“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吃饭可不能着急,要细嚼慢咽才能消化和吸收,吃饱了吗?”她回过头笑看着北祺。
“吃饱了,您做了那么多,把你儿子当猪养啊!”北祺嬉皮笑脸的一屁股坐到棒子堆上面,“还是妈做的饭好吃,比学校大食堂的饭可强多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到饭点的时候,我最想念的就是咱家的饭了!”北祺吧唧了几下嘴巴。
“哦?就只想念妈妈做的饭?”郭珺仪看着北祺打趣着,“哎,我们做父母的真失败啊,儿子出去了只想家里的饭菜,都不想念父母!”她假装很是失望垂头丧气的样子。
“啊,妈,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怎么不可能想念您和爸爸呢,天天想,做梦都想呢!”北祺嘴巴微张,这与他想象的场景似乎不太一样,看见母亲的样子,顿时有点不知所措,急忙开口解释着。
“笨!”北轩城看不下去了,“没看出来你妈是在逗你?怎么出去一个月,这脑子反应变慢了?”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那眼里的笑容却是出卖了他,看起来他的心情也很不错。
北祺有些无语的挠了挠头发,看着捂嘴偷笑的母亲一眼,被母亲这淘气的表现也逗笑了。只是当扭头看向北轩城的眼睛时,脑海中一双星光璀璨的目光闪过,北祺的心为之一动,似乎有些事情也该是到了他知道的时候了。
“北祺。。。北祺。。。”,院门外传来一声疾呼,打破了父子三人间和谐温馨的气氛,北祺三人抬头望去,只见李佳诚风尘仆仆的跑了进来,“叔和婶子也都在哈,国庆放假了,在家也没啥事,我过来找北祺玩!”
“是小诚啊!”郭珺仪看着没有什么变化的李佳诚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小祺他昨天晚上到家的,吃过早饭了吗?没吃的话,婶子现在就给你做去!”郭珺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几欲站起身来。
“婶子,我吃过了,您别忙乎了,不用管我!”李佳诚走向前来,“祺子,有时间没,出去玩一圈呗!”虽然是在问北祺,但是他的两只眼睛却盯着北轩城夫妻二人。
“有,当然有!”北祺还没有张开嘴,郭珺仪直接就答应了,“小祺,你和小诚出去玩吧,这些活又不打紧,晚上也能剥!”
“去吧,出去玩吧!”北轩城没有多说,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白。
北祺不满的白了一眼李佳诚,后者装傻充愣抬头看着天空。既然自己的父母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站起身来,待走到李佳诚身边时,直接赏赐了他一记拳头。
“走吧,还愣在那里干啥?想剥棒子皮啊”北祺走到石榴树下的水盆旁,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便向门外走去。
“得嘞!”李佳诚对着北轩城二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急忙跟着北祺走了出去。
北祺二人刚走出院落没多远,李佳诚贼兮兮的左顾右盼,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和动静时,有些神秘兮兮的把北祺拉到自己身边,向着胡同右边一个荒废的院落而去。
“你丫到底干什么?”北祺将李佳诚的手从肩膀上推开。
“小北,小祺,祺子,你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吗?”李佳诚的声音压得很低,幸亏北祺的耳聪目明,要不然还听不清楚呢。
“谁?”北祺疑惑的问道。
“我刚看见如花了,她也从学校回来了,还有她表姐张妙灵,她们两个目前正在刘奶奶家呢!”李佳诚两眼冒光,就像瞄准猎物的公狼一样,“感觉好几年没看到她了,变化也太大了,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他站在那里惊叹着。
“切,女大十八变,这都没听说过?”北祺看着李佳诚一副神秘的样子,原以为发生了什么稀奇的事,没想到只是看到了苏婉如与张妙灵,这让他顿感无趣,“你丫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这点小事?”
“靠,这怎么能是小事呢?”李佳诚跟斗鸡似得昂着头颅,“你可是我的发小,我最好的兄弟,这可关乎着咱俩以后的幸福生活,你说我能不急吗?”
“什么咱俩以后的幸福生活?你这话说的可有歧义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那种人呢?”北祺有些气愤的看着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伙,说着说着突然有些发愣,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一边退了两步,“诚子,一个月没见,你该不会是取向发生变化了吧?这可是心理疾病,你得早点治疗啊!”
“什么?什么取向变化?”李佳诚正说在兴头上,对于北祺的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我晕,我怎么感觉一个月没见,你变得如此的低俗、恶劣、**了?这大学可真是锻炼人啊!”
“滚你的!”北祺又是一拳袭向李佳诚,“那你今天来,到底所谓何事?”
“我服了你了!”李佳诚有些无语,“你临开学走时,我是怎么嘱咐的?我说你和如花都在京城上学,让你趁机把她拿下!”李佳诚两手放到北祺眼前,紧紧的握在了一起,那意思不言而喻。
“无聊!”北祺不打算继续站在这里浪费时间,转身就要向家中走去。
“哎。。怎么走了,你难道没听出来我什么意思?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李佳诚一个加速度,双臂伸展,挡在北祺的前边,“不对,不对,这完全不对啊”,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右手在下巴上摩擦着,围着北祺来回的踱着步伐,“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肯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秘密?我最大的秘密就是我的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北祺故作平静的站在那里,但是心里却不得不感叹李佳诚的敏感和聪慧,从一点小事上就能推理出一丝想要知道的东西。
“哈,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