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是陆清秋与战不败的大婚,所以陆清秋便住在了贤殷帝赐给他在宫殿紫祥宫,静待着第二日战不败的接亲,这也是贤朝娶亲婚嫁的习俗。
宫殿中挂满了红绸喜字,灯火通明,宫女太监们都在忙碌匆匆的装扮着宫殿,因为贤殷帝说了,战不败与陆清秋的婚事是天大的喜事,所有事情必须尽善尽美,虽不像皇帝娶后这样隆重,但也及得上八分了。
陆清秋负手立于殿外,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他身后的宫殿内满是匆忙交错的身影,紫祥殿可谓是热闹非凡。
“王爷,这是刚送来的喜袍,您试一试,看尺寸是否合适。”
陆清秋转身,视线落在约莫十五六岁宫女的身上,随后落在了她手中端着的大红喜袍上,这喜袍他也有所耳闻,今日入住紫祥殿时便听说,这是京中第一绣娘用天蚕冰丝照着他的身着尺寸,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给赶出来的。
点了点头,陆清秋露出惯有的微笑,“先搁在寝室吧,等睡前我再试穿。”
“是。”小翠看着陆清秋俊逸的容颜忍不住红了脸,行了礼便撵着小碎步去了寝室,她觉得这个刚被封为月陵王的男子,容貌真的是很好看,比宫里的皇上还要好看,可是他的笑容好奇怪,明明是在笑,但小翠却觉得他根本没有再笑,他身上的气息不冷但却察觉不到温热,淡淡的,太过疏离和漠然,可是他的声音很好听啊,摇了摇头小翠加快了脚步,或许是她的错觉吧。
“公主,我们回去吧,您何必来这里......”初夏拉着段涵蕊的衣袖满脸担忧,后面的四个字她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段涵蕊水灵的眸中满是悲伤,咬咬唇,坚决道:“初夏你就让我去吧,我就是想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初夏叹了口气,她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最终退在了段涵蕊的身后,“好吧,那公主您就进去吧,奴婢在殿外候着。”
段涵蕊深吸了口气,抬脚走进了紫祥殿,刚走进去,便看见一名男子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只见青丝垂至腰际,发间用锦绳轻轻的系着,身材挺拔修长,浑身素绕着淡然清雅的气息,单看这背影便知此人不凡。
段涵蕊顿了顿,来到男子的身后,最终鼓起勇气柔柔开口道:“你就是嫁给不败哥哥的陆清秋吗?”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向着她望去,而段涵蕊却是在这一霎屏住了呼吸,微微失神。
如玉雕般明透的五官,容貌明明比女子还要美丽,却不失男人的阳刚,温润淡雅的眼眸似要将人溺在水中,那般漠然出尘的模样,段涵蕊竟然找不出一丝缺点,心里微微发酸,也不知道是妒忌还是羡慕。
“正是在下,不知姑娘你是?”陆清秋很少见到这么美丽的姑娘,虽然不及他母亲,但在常人中也属佼佼者,心下猜测着她不是朝安公主必是哪位皇亲国戚的女儿。
段涵蕊抿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是朝安公主,听闻今日你在紫祥殿,特来拜访。”
段涵蕊?陆清秋微微挑眉,她不就是那个非战不败不嫁闻名京城的朝安公主?得知她的身份后,陆清秋便已明了她此行的目的。
俯身跪在地上,陆清秋认真的给段涵蕊行了一个大礼,“草民陆清秋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段涵蕊万万没想到陆清秋见了她会这么恭敬有礼,她想象过很多种见面时的场景,但唯独没有这一种,因为她喜欢战不败的事情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她想来陆清秋见了她要么是嘲讽一番,要么趾高气昂的羞辱她一顿,但陆清秋明居然如此守礼,倒着实让段涵蕊佩服他的心胸。
俯身扶起陆清秋,段涵蕊摇了摇头,“你现在的身份是月陵王,怎能向我行此大礼。”
陆清秋湛然一笑,“那些不过是些虚名罢了,公主却是真的公主,清秋岂敢不敬。”
段涵蕊知道她输了,当她见到陆清秋第一眼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的彻底,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如若她心中没有战不败,或许见到他也会一见钟情吧。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不败哥哥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段涵蕊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对陆清秋说不出拐弯抹角的话。
“公主屈尊驾临,倒是清秋的荣幸。”陆清秋笑的依旧温润。
段涵蕊轻叹了气,眼眶微微发酸,眼中陆清秋的样子顿时变的模糊,怎么也收不回眸中的酸涩,段涵蕊再也笑不出来,良久,缓缓开口道:“我从小便喜欢不败哥哥,就连整个京城都传开了,可不败哥哥他就是装若不知,每次回京不是避着我,便是躲着我,这些我都知道,我总以为这辈子不败哥哥不会娶任何人,因为他太冷漠了,从不对谁动心。”
眼泪顺着粉嫩如雪脸颊滑落,段涵蕊终是哭了出来,刚想用衣袖擦拭便看见眼下出现一抹青色锦帕,愣了愣,最终伸手接过锦帕擦了擦眼泪,继续接着说,可是她的语气已经止不住的哽咽。
“但是...直到你的出现,我知道我错了,他并不是不懂动情,他并不是冷漠的不将任何人放在心里,你知道吗,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那日他听闻你活不过三个时辰,转身便要回府,走的极快,这是我一次见到不败哥哥像个有血有肉的人...”段涵蕊说到这,激动的心情也逐渐恢复,把心里话说出来的确好多了。
将锦帕还给陆清秋,段涵蕊眸中满是哀伤,“我希望你能好好陪伴着不败哥哥,他真的很喜欢你,不要辜负了他,涵蕊的话说完了,告辞。”
陆清秋望着那渐渐没入夜色的倩影,眸中深沉的看不出一丝情绪,他站在那里许久未动,闭了闭眼,再睁开,便恢复了一往温文尔雅的模样,随后抬脚向着殿内走去,他已经没有了赏月观星的情致。
一阵微风拂过,风中似有他的轻喃:战不败,我不值得你如此待我......后面的话便听不太清了,缓缓随风散去,了无踪迹。
坤宁宫。
一名身穿粉红衣衫的宫女,撵着小碎步走进了坤宁宫皇后温蓉磬就寝的内室,只见一身穿白绸桃红滚边中衣的女人,静坐在金丝楠木梳妆台前让宫人伺候卸发。
宫女低首跪在地上,不敢看向浑身充满着庄重祥和又带着威严的女人,“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温蓉磬没有转身,继续端详着镜中的容颜,神情慵懒,“起来吧,皇上今晚去了哪?”
宫女有些嗫需,咽了咽口水但还是鼓起勇气答道:“禀告娘娘,皇上今晚去了……鸾妃那里。”
温蓉磬盯着镜子的双眸微微一紧,良久,闭了闭眼,抚额道:“下去吧。”
宫女听后松了口气,起身躬腰缓缓向殿外退去。
温蓉磬抬眼盯着水银镜中自己那日渐老去不复当年卓越风姿的容颜,神情郁郁,心中瞬间生出些许烦闷,不禁轻叹道:“独依镜里觅容颜,水流去梦醒何处...皇上正当壮年,容貌也越发年轻俊逸了,倒是本宫的容颜却是日渐衰落。”
为温蓉磬卸发的贴身宫女元瑶听后轻皱起眉头道:“娘娘您怎么又说这些话了?您只不过是比那些嫔妃们大上些许岁数而已,娘娘从皇上还是王爷时便进王府伺候皇上了,一直到现在。在宫里就属您时间最长,位份最高,您可是贤朝的一国之母,受万人敬仰高不可攀,岂能是那些俗物所能比拟的?”
温蓉磬恍惚忆起当年自己被册封为皇后的盛景,胸口的抑郁之气瞬间散了少许,“是啊,本宫是贤国的皇后,贤殷帝的正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就够了.....”
元瑶小心翼翼的为傅媪夙卸下一支凤凰腾云九枝簪,嘴上嘲讽道:“纵使鸾妃在宫中再得宠也不敢逾越了规矩,淑贵妃可是个很好的例子,战将军的那一剑可是让那些宫妃们谨记于心呐。”
温蓉磬拧眉叹息,“多亏了战将军明察事理,知道东宫易主会生大变,一剑之威震慑了那些想要谋图后宫主位的嫔妃,不然啊,本宫的地位可就朝不保夕了。”
元瑶忽然想到什么,躬身在温蓉磬的耳边提醒着道:“娘娘,我发现鸾妃这几日与德妃经常在一起密谋着什么,娘娘要多多提防啊。”
“哦?”温蓉磬的眸中划过若有所思,柳眉一皱,“安排在鸾妃身边待着的红勺已经取得了鸾妃的信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