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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086 我很期待(1 / 1)

我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我无法想象他到底有多么狠毒的心肠,才能无视一个女人性命,而且黄卿还曾陪在他身边多年。

祝臣舟一把扯住我不停颤抖的手,他死死握在掌心,眉目间尽是凛然,“我生平最恨被人威胁。我没有要赶尽杀绝,是黄卿一而再挑战我底线,作为这个位置的人,如果我的原则被人触碰,我还考虑情分,那我早被残酷的踢下来。”

“如果她是你妻子呢,你也可以为了你的底线去迫害她吗。”

祝臣舟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不会成为我妻子。”

“我指的其他任何女人,不是黄小姐。”

祝臣舟缓慢将我的手腕松开,“这世上每个人的身份都可以变化,我能够给一个女人妻子身份,也能够没收回,法律允许并承认离婚的存在,就证明这不触犯道德底线。任何人也不能成为我的阻碍。一旦挡了我的路让我无法自控,她依然会重蹈黄卿的下场,选择我是她自由,可任何爱情都要担负风险,一个人需要漫长的光阴才能了解,并且有的人一生都不被看透,既然她愿意选择,就要承受二者之一的后果,或者善终,或者恶终。”

他的每个字像毒蜂像毒蚁,沿着我身体曲线爬进骨骼和血液,密密麻麻的攻城略地,我狠狠将他推开,他没有防备我的动作,狠狠晃了一下,不过他反应非常迅速敏捷,仅仅霎那间便握住了桌角边缘,稳住了自己身体。

我看他的目光完全是惊恐,“你太可怕了,你比魔鬼还不如。”

我踉跄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扫向墙根处一团杂乱的红色长发,那是黄卿在和医生挣扎时留下的痕迹,由于藏匿的地点太偏,没有被打扫卫生的保姆发现,我注视着那团头发良久,脑海中闪现出黄卿在祝臣舟抱我进卧室对我嘶吼的话,脊背忽然一凉,我对祝臣舟说,“我要去一趟精神病院。”

他听后盯着我确认辨别了话内真假,蹙了一下眉,“那种地方你去了会吓到,她并不是一个值得你施舍怜悯的女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凶残,你可以选择伟大潇洒一次,直接放虎归山,但前提是你要有足够资本去压制这头猛兽,冒然逞强做善事,只会给人可趁之际。”

“这和你无关,女人之间再大仇怨,有我们自己解决,你没有权利。”

祝臣舟冷冷一笑,“看来你还没有清楚形势,如果不是我从中阻拦,将她囚禁,目前是死是活,还都是未知。”

“没有人可以罔顾法律,她对我下手也要偿命。”

祝臣舟一边摇头一边非常好笑的叹气,“沈小姐难道不曾听说过这世上每分钟就有大约十几起意外在发生吗。你前一秒还在喝水,可你无法预料后一秒会不会被水噎死。”

“我只知道陈靖深说过,任何蓄意谋杀都以意外为说辞,可不管真相掩埋多少年,最终都要浮出水面,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无法偷梁换柱。”

祝臣舟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他听我说完后,似笑非笑的拍了拍手掌,“沈小姐天真烂漫,真是不可多得的国宝。每年逃脱法律制裁的人不计其数,每年沉冤昭雪的冤案也不计其数,曝出来的仅仅是少数,被掩埋进历史档案的才是大部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丑陋可以用美好来伪装,只要世界一日不灭亡,就会有黑暗和肮脏,真相永沉大海的,你只是没有见到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笑出声,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转身朝二楼走去。走到二楼楼梯口时,我余光看到祝臣舟仍旧端坐在那里,他手上拿着一杯香茶,正徐徐冒着白雾。雾气之中他的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停下脚步,紧靠着扶手站稳,我喊了他名字一声,他极快的抬起脸看我,我深深吸了口气说,“祝臣舟,我们想法不同,男人更喜欢把一件事物复杂化,女人更愿意抱有美好期待,做个梦自欺欺人,只要自己高兴就好了。但我唯一确定的是,人作下的孽,犯过的罪,早晚会遭到报应,也许报应在自己身上,也许报应在子孙后辈身上。曾经越是风光无畏,最终越是凄惨悲凉。”

祝臣舟面无表情凝视我的唇,他看了半响,然后缓慢的渗出一个令我发寒的笑容,“我等着那一天。我很期待给我报应的女人,会是沈小姐。”

第二天一早我将一份清单给了佣人,由她去超市采购带给我,她临近中午从外面回来,一样没落下完整采集好,我将补品和食物分开装进两个大的塑料袋,祝臣舟一直站在我旁边一边喝奶一边看着,我做好这些后,起身望了他一眼,他的唇上有一层浅浅的白色奶渍,将他还没有刮净的胡茬衬托得格外坚硬青黑。

他眼神略带了一丝深意说,“女人果真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物种。在面对爱情危机时,大打出手声嘶力竭,可跳出爱情这个狭隘的范畴,又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大爱无垠,没有任何关系的也能施与援手,倘若这个世上全部是女人,抛开地球灭种这个因素不谈,的确要比现在男女比例分割的情况更和善一些。”

他说完用湿巾擦拭了一下唇角,“不过妇人之仁不可取,女人做过的事,十有八九都会后悔。”

“我不会。”

我留下这三个字,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别墅,门口停泊着一辆香槟色的轿车,后车厢门旁站着一名比孟奇光要年长许多的司机,慈眉善目,非常的和蔼,他见我出来为我来开了车门,掌心贴住门框,护住了我额头,等我坐进去后,他拿着我的东西塞进了后备箱,然后进入驾驶位,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对我说,“先生安排我送沈小姐到医院。”

祝臣舟近来几天对我的防备松懈了很多,大约考虑到这边天高皇帝远,陈靖深又始终按兵不动,不需要那么密不透风的囚禁我,我一个女人根本无能为力从这高墙之内逃走,所以他连保镖都没有配备,只让一名年长司机送我。我通过后视镜悄悄凝视司机眼角和额头的深邃皱纹,他应该在五十岁左右,开车技术非常高超,在崎岖陡峭石路上仍然四平八稳运行,丝毫感觉不到颠簸。

我咬着嘴唇,不动声色将隐藏在大衣之下的两只手死死交握在一起,我脑子在那一刻是空白的,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但我清楚这应该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在剧烈的思想斗争中熬过了漫长的车程,车缓慢减速最终停靠在路旁一颗古榕树下。

我看了窗外一眼,精神病院和我想象的恢宏完全不同,楼有六层,不高不矮,没有植入任何花卉与假山石,光秃秃很陈旧,看上去非常沧桑。

整体颜色不是亮白的,也不是粉红,而是青灰,在风中格外灰暗苍凉。

我从车上下来,司机拉下车窗对我说,“沈小姐您快去快回,里面不是很安全。如果您出了任何问题,先生怪罪下来我无法交代。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家里也有妻儿需要赡养。”

我虽然厌恶祝臣舟的张狂和腹黑,但对于这名看上去慈眉善目并且从没和我有过交集的司机并无恶感,他也不容易,都是拿人钱财为人办事,我很平和对他说了一句你放心,然后绕过车尾从后备箱将我买的食物和补品提住,从正门进入院里,两名保安正坐在沙发上打扑克,脚下是散乱歪倒的啤酒罐,嘴里兴致高昂的骂着脏话,我敲了一下门,他们齐刷刷朝我看过来,我说,“我想问一下这边是否新进来一名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年轻女人,在二十多岁左右。五官底子非常漂亮,长头发,手腕受伤了。”

保安听我陈述后懒洋洋的抻了抻腰,“年轻的多了去了,这里十五六就送进来的也不是没有,再说她穿着衣服男人能看出来岁数吗,得了精神病的有几个长得像人的啊。”

保安说完另外一名也在哈哈大笑,他们两个人的笑声格外放肆与嘲讽,我忍了又忍才压住心底的气愤,“精神病只是一种医学方面的病症,他们更应该受到保护和关爱,而不是你们的歧视,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精神病,是这个社会还有那些无情无义道貌岸然的人逼迫的。”

保安微微一怔,接着笑得更加大声,“你脑子有病吧?一群废物有什么好关爱的,喂他们屎他们都吃,这种人活着都没意义,谁他妈有功夫关爱他们啊!我们还要养家糊口呢,当我们闲的没事干啊。”

“你本来就闲着没事干,精神病院连家人都不来探望,你们打牌的功夫帮他们洗件衣服喂他们吃个水果有什么不能。拿着工资不办人事,张口闭口贬低挖苦,却没有照镜子看自己嘴脸,社会因为你们才变得狼藉不堪。”

“哎我\/操,你他妈找不痛快啊?”

被我辱骂的保安站起来伸手指着我,刚要朝我过来,被他旁边那个男人拦住,男人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大约也挺识货,他朝保安使了个眼色,然后略带点温和说,“姑娘岁数不大吧,顶多二十出头,一定是千金,不了解民间疾苦。你还太年轻,你既然也提到了社会,那社会多现实啊,大学毕业还有扫大街当服务员的呢,这种屁用都没有的废物,家里人都嫌弃,我们给他们喂饭给他们栖身之地就不错了,还指望像伺候媳妇儿一样对他们善始善终啊?现在医院也好高档餐厅也好,都得讲究实际的,有红包好办事,没红包你爹也得排队去,像这种屁油水刮不下来的,我们够仁至义尽了。”

我将礼品袋子全部放在地上,以我的小腿作为支撑点,使它们短暂时间内不会倒下散落,我飞快从钱夹内掏出一沓红色票子,举在手上晃了晃,“实际点的,是这个吗?”

最开始和我对骂的保安眼睛一亮,贪婪的目光无所遁形,一看就是真的很久没捞到油水,非常的饥\/渴,他舔着嘴唇搓了搓手,我冷笑着用下颔指了指医院小楼,“带我进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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