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
杨四娘行走江湖,自然知道“千里官家”的名号。
江湖讲究信义。
行走江湖靠得就是诚信义气,水泊梁山的好汉因义起家,所以才有“聚义堂前三滴血,一世前程义当家”的说法。
宋朝因水泊梁山绿林好汉结义而盛行结义之风,江湖也义气之风盛行,义气成为行走江湖的准测。
官家的江湖地位,靠的就是信义二字,货行千里守时守则,不失一分,不损一毫。
相传,官家经营漕运初年,为江南锦绣行运送绣花针一千枚,官家并未因为运费低微而拒运,相反还一再承诺当如期送达,视为重物。
数日后,货主如数收到千枚绣花针。当他看到一条载重千余斤的货船,居然空空荡荡,连忙说道“船家千里船行,只为空船送针,叫人佩服。”
官家老爷子只是低声答道“信守约定,不言余利,千针虽小,不差分毫。”
从此官家声名远播,在江湖上也有“千里官家”的名号。
官家“信守约定,不言余利。千针虽小,不差分毫。”也成为官家立足于江湖的信条,也是官家行走江湖的标准。
杨四娘想起官家过往盛名,思定气沉,放眼望去,见一条大船脱开船队如鱼而至。
“在下,漕船官威前来拜山。”
官家老爷子官威一身青衣素袍,眉目清宁,面色沉定,声音如洪,威威立站船头像一棵百年苍松稳如盘石,又似千年劲柏,坚毅踏实。
“哈哈,早己听闻千里官家官老爷子义行江湖,不差毫厘,今日一见更是气宇轩昴,堪比少年。”
杨四娘言语虽说有些江湖,但也却是实情,她感觉官家家主官威大气凛然,比起一路争相逃命的少年要强上许多。
她见过许多为躲避战乱流落的各处异乡人,一旦被抓到水寨,皆是面色惧历,心生胆怯的人大有人在,更有甚者,哭天泣地吓得屁滚尿流,皆是胆小怕事之人。
对待这些胆小鼠辈之人,杨四娘统统敢走,一律不留,此等贪生怕死之人,成不了抗金的大事,反而会在作战时背叛水寨,卖主求荣。
这是她用人的标准,大凡胆气过人的落难之人,她都想方设法留在水寨,一起抗金御敌。
然而官家老爷子一身正气,神色沉如静水,确实让她佩服。
“哈哈!”
官威声音爽朗,开口笑道,接着又看看站在杨四娘身旁的唐天,不禁惊奇,思绪翻转。
这小生不是前些日子与小女一同随行的人吗?难道他与水寨也有牵挂吗?
不免多看几眼后,定下心神,朝着杨四娘抱拳说道:“杨大当家,巾帼之眉,男儿堪比,十八里水寨山水相连,经略有道,官某佩服。”
真能扯蛋!
唐天听着二人江湖上的套话,暗嘲一句。
他终于听到官威脸上不悦地质问,杨大当家为何打伤小女,困留水寨。
打伤小女,困留水寨。
唐天听罢,便知一定是小人凌禁告了黑状,颠倒黑白,于是朝着官威身后望去,没有发现凌禁的身影。
杨四娘浅浅一笑,明知故问道:“官家老爷此话怎讲。”
官威看着杨四娘淡定自若的表情,转身看看身后,并未发现凌禁的身影,心中一震,知道问题复杂了。
脑海闪现多种可能,正当双方犹如之际。
突然间一只飞箭拉着长长的风音呼啸而来。
官威与杨四娘都楞楞地看着对方,都认为是对方放的冷箭,可是又都狐疑。
为什么冷箭都不是朝自己箭的呢?
大家都在惊呆之际。
“咕咚”
唐天一头裁倒在地,身体痛苦地躬着,手中握着胸前的长箭,嘴里呜呜地发出让人听不清的声音。
杨四娘惊呆地看着空如其来的一切,直接跑到唐天面前,一手抱着唐天的身体,悲伤痛苦地说道:“唐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这是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相见,却又是这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杨四娘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金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官威以及官威身后的船队。
船队之上更是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杨四娘不沉侵在悲痛之中,像个小女人似发不停地捶打着唐天,泪水不知为何般模糊了视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正当此时。
官威身后的船头之上传来喊声,道:“义父,就是姓唐这个小子害了官芸受伤,今天我终于为芸儿报仇了,今天之事跟十八里水寨毫无半点关系,都是哪唐姓小子惹出来的祸事。”
杨四娘闻声,站起来说道:“来人呀,把他们都围住,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众人一听,马上锣声四起,山林之间越出无数的喽啰,水道的林木间也划出无数的小船,船上尽是手持刀枪的喽啰,不计其数。
“胡闹,把凌禁给我带过来。”官威怒气冲冲地对着身后喊道。
怎么能暗箭伤人呢?这个凌禁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比试,何必出此下策呢,真是有官家的名声。
“义父,芸的受伤都是他害得,他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凌禁恶狠狠地说道,完全没有一丝的惧怕。
杨四娘手里已经握着梨花枪,盯着凌禁说道:“好呀,敢在我十八里水寨放冷箭,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杨四娘早已恨透了这个家伙,上次是跟着宋军一起来到水寨,他居然对唐大哥下毒手,好在官芸姑娘替唐大哥挡下铁旦子,今天又突放冷箭,真当十八里水寨好欺吗?
正当杨四娘准备大大出手之时,后面传来人马响动声音,一个声音如惊雷般传来:“是哪个伤了我唐老弟,今天老子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牛皋人未到,声音已经先到。
推了众人,来到看了一眼唐天后,怒目圆睁地冲着官威怒气冲冲地喊道:“是不是你这老儿动的手脚,今天我非拆了你这筋骨。”
不等众人说话,又接着说道:“来人呀,把他们都围了,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今天就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岳家军。”
牛皋说完又非常不满地看了眼杨四娘,心中暗骂,你是怎么保护唐老弟的,好端端地怎么跑到你这里送死吗?早知道这样,我早就动手接管水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贵随牛皋同行,看出牛皋的心思,生怕牛皋不明真相动起手来,急忙说道:“杨大当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听说外面来了人马,怎么会伤了唐小将军。”
杨四娘现在哪里听得进他人的话,就是恨不杀了这个放冷箭伤人的狗东西。
官威知道今天的祸事大了,但是他官威也是戎马一生,何曾怕了别人,面色沉静地盯着大家并没有多言。现在毕竟是自己理亏,突放冷箭而且还伤了人家性命。
牛皋的声音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这里远处又传来船队的声音,大队人马衣着整齐,排列有序,官身都用红色外漆,桅杆之上高高挂着一面大旗,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韩字。
乱了,乱了。
全乱了,水道之上,已经布满各样船只,大家手持的家伙也不尽相同,用千奇百怪都不能完全形容,水寨中用来捉人的就是一种网,只要撒出罩在头顶,就当无法逃脱。
韩世忠在几位亲军的保护之下来到大家面前,看着一副要大大出手的样子,看了官威一眼,并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所有人都是在针对官威。
真不知道这个官威怎么得罪了黑白两道上的朋友,难道他不想做生意呢,不想活命了吗?
“韩老头,听说官威曾是你的部下,你可不能处事不公。”牛皋高声地喊道。
王贵看着是韩世忠将军急忙上前施礼说道:“韩将军,莫将王贵拜见将军。”
韩世忠看着牛皋知道是个赤头,说话不着边际,军中除了岳飞谁都不服,自己现在经略水师,对于岳飞的部下自己倒也是不好多管,还算王贵这个家伙聪明,不失时机地跳出来,算是为牛皋解围,也是为自己解围。
于是说道:“两位将军,听说唐天将军找到了,快带我去看看。”
凌禁听了都快傻掉了,原以为是自己的大腿来了呢,想不到却是唐天这孙子的救兵,这个唐天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这么多人呢?
“你还说呢,唐天是找到了,可惜今天又让人打伤了,现在生死不明呀!”牛皋喊道。
什么,唐将军遇险了,这是怎么回事,前几天收到了消息还说唐将军身体完好,怎么会突然就受了重伤呢?
还不等韩世忠说话,就听水道之上人声沸腾,浩浩荡荡地又来了一队人马,船队排列整齐,船上兵士神气飞扬,如下山的猛虎,船中桅杆之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岳“字。
韩世忠看着岳飞的军队,不禁惊叹,都说岳飞将军治军有方,看来果真明不虚传。
天呐!
岳飞将军也到了。
唐天看着从远处驶来的船队上的旗帜,百思百解。喃喃自语道:大家难道是来相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