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塔木儿一马前冲,到了三岔路往左边一条道跑,七八名骑兵紧随着他,那副将和其余人分两队分别往中间和右道跑。
白非儿一看,暗想完了,巫惊魂怎么追啊?他带了多少人追来呢?
好一会儿,她并没有听到后面大批的马蹄声,放眼看去,只是那七八名蒙古兵。
路越来越崎岖,越来越窄,两边的青山树林浓密非常,这是进山吗?
塔木儿凌厉的眸飞快的四处搜索查看,这一片密林他很熟悉,他记得一个多月前他带人来猎熊瞎子,做有几个陷井,有几个没有用到,这儿荒山野岭,不会有人来,那陷井应该还在。
他命身后的人跟紧,左转右转的,不知转了多久,绕到了那片有陷井的地方,他示意身边的人停下,自己跃下了马,查看那些陷井。
白非儿胃里一阵狂翻,“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放我下来。”
塔木儿浓眉一拧,大步走过去,“麻烦。”大手一扯,白非儿扑通的倒地。
“放开我了啦,我又跑不了,我刚吐了要喝水。”白非儿杏眸圆睁,恼怒的瞪他。
真是个暴力狂。
塔木儿拿过一名将士的水壶,递到他嘴边,“张嘴,过了这片密林就是地界,到那里我自然给你松绑。”冷漠无波的道。
白非儿无力的冷觑他一眼,无奈的只有张嘴,那塔木儿手一用力,半壶直灌她嘴里,当下呛得她直咳,衣领胸口湿了一大片。
“你,想呛死我啊。”她怒吼。
“不是你说要喝水吗?本王子亲自喂你还不满足?”塔木儿大笑,阴恻恻的说。
“大王子,这些陷井还完好。”一个将士回报。
塔木儿猛喝了一口水,大手一抹嘴边,“很好,上马,从西北侧绕过去。”
白非儿一听说有陷井,吓得口瞪目呆,“你,你当真是无耻。”
“无耻就无耻吧,只要赢了他,无耻又如何?有你在手上,本王子是赢定了。”塔木儿越来越笃定,这个小凌子确是巫惊魂的心头肉,不依不饶的追来,越是这样,他更不会放了这个小凌子。
绕过了那陷井之处,塔木儿故意让马嘶叫不已,并掠动树木惊起一群飞鸟。
片刻,她听到巫惊魂的喊声,他在喊她。
还有马蓝,冷雨的声音,他们都追来了,她不禁心头一热,他没有放弃救她。
“有陷井,有陷井。”她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接着她感到后脑被重击一下,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是她。
巫惊魂大惊紧勒马绳,“风影”前蹄立起,大声嘶叫,停了下来,巫惊魂大手一举示意停下,马蓝和冷雨及几名锦衣郎纷纷勒马停下,马儿一阵嘶鸣声响彻林子。
“陷井?爷,这人好毒。”马蓝放眼看眼前那树枝虚掩的一个个大窟窿,吓得身后背汗涔涔的。
巫惊魂拉着马原地转了几下,眸底生寒,脸罩寒霜,向那渐渐变成黑点的人怒声吼道:“塔木儿,她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督会让你草原遍地不长草,踏平你每一寸土地。”
冷厉的声音在林子里久久的回荡
白非儿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堆暖烘烘的火堆,她动了动,已可以自由活动,她咕噜一声坐了起来,摸了摸后脑,那里还隐隐的作疼。
这是在哪?
“吃点东西,吃好了好有力气再大喊,不过,喊也没有用罗,你家督主命丧我的熊瞎子窝罗。”塔木儿把一杆烤兔子内伸到她面前,戏谑的笑。
“胡说,督主大人才不会死,你全家死光他都不会死。”白非儿杏眸一寒,怒道。
塔木儿那碧色的眸在火光下特别的闪亮,犹如狼的眼睛,幽绿森寒,他勾唇一笑,也不恼,扯了一块兔子肉,咬了起来,“真香,你不吃,我可全吃光罗。”
这次上了那皇帝老儿和巫惊魂的当,要说不恼才怪,不过这还不算全输,这不收获了一块宝吗?
白非儿肚子一阵咕噜响,那烤兔子的香味直考验她的味蕾,她用力咽了口水,一把抢过来,“不吃白不吃。”哼哼道。
塔木儿又一阵哈哈大笑,睨眼看她,有趣真有趣,这个小子,说他是软骨头,关键时候又铮铮一个汉子样,说他很有骨气,有时候又很识时务,比如现在,他不会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塔木儿幽幽的笑,打开酒壶喝了一口马奶酒。
“大王子。”一名将士上前,犹豫地望了一眼一旁的白非儿,欲言又止。
塔木儿大手一挥,“说吧。”
“是。刚探子来报,二王子在二里外的桦树林设了埋伏,只怕是在等着大王子您”
塔木儿笑意一敛,碧眸微眯,火光下明暗间,似乎有一股加柴薪的火焰在幽闪,“哼,他自是收到本王子兵败的消息,想对付本王子?没那么容易。巴特他们何时到?”声音阴沉,不带一丝感情。
“按约定明日早晨应该能到。”
“好,等巴特到了再说。”塔木儿挥挥手,长腿一伸,和着铠甲躺下休息。
白非儿正津津有味的嚼着香香的兔子肉,听他们的对话,看来是有人要这塔木儿的命,哈哈,那太好了,去死去死吧,死了她就好逃跑,呵呵。
嚼着嚼着,看看自己这一身铠甲,想想不对,他要是被杀,她和他在一个队中,那她照样完玩?
不行不行,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怎么办?
她那慧黠的黑眸咕噜转一下。
逃吧,就在今夜。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好好的睡上一觉,不会废那心思着逃跑,那没有用的,你知道这是哪吗?”塔木儿幽幽的开口。
白非儿心里咯噔一下,斜眼瞪他,这家伙当真是她肚里的蛔虫了,她翻了个白眼,撇嘴道:“这是哪?”
“这已是我蒙古的地界,四周是号称死亡之海的桦树林,那里茫茫一大片桦树,每一棵都长得几乎一样,不会走的话,进去了就等于死,而且不管到蒙古还是回你明朝,都是必经之路,更何况那里经常有熊瞎子出没。”他不急不徐的道出。
“啊。”白非儿吓得蹭地站起身,惊道:“那,那这里会不会有那狗、狗熊来的呀?”四周黑咚咚的,还真吓人得慌。
“不会,有本王子在,熊瞎子不敢来”塔木儿的声音渐低,还打起了呼噜。
白非儿跺脚,哭笑不得,这怎么说睡就睡啊,不就一熊么?呵呵。
她明眸四周打量,黑暗中还是看到隐约的守卫的身影,看那一望如深渊的黑咚咚树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算了吧,还是和人在一起玩耍好一点,那些狗熊可不是个好玩伴。
她坐火堆旁,双腿抱膝,如今这境地,如何睡得着?
炙热的火熊熊的烧着,映入她清眸中,一跃一跃的跳闪,她拢了拢眉心,沉沉的深思。
巫惊魂怎么了?他没事吧?他如果还活着还会来救她吗?
这一次,算是大明完胜了,待塔木儿回到蒙古本部还会卷土重来吗?
塔木儿,他还能有命活着回他本部吗?她会的下场是会如何?跟着他一起死?
她不禁冷笑。
她居然会和一个陌生男人死在这荒野,呵呵,前辈子造的孽吗?最后落得一个尸骨全无,喂狗熊?
他令堂的。
怎么办啊?
现在是该祈祷他塔木儿长命百岁了,塔木儿塔木儿,蒙古大王子,她脑中飞快的搜索,历史到底有没有这号人啊?他到底活到几岁啊?
她几乎抓狂,这会儿真恨自己不是历史学家,不好好读历史,她根本记不住那么多,就只知道各朝那些皇帝妃子什么的知名人物,她更知道二百年后,这蒙古人真如愿的入主中原,一个游牧民族,主宰中原大地,她当真是佩服这些人不弃不舍的精神,她想起一个著名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
是啊,一切皆有可能。
搞不好千年后,她白非儿的后代可能是总统呢,呵呵。
胡思乱想中,她渐渐睡了过去。
叽叽喳喳一阵鸟鸣声把她吵醒,她蹭的坐起来,身上的铠甲已咯得她生疼,她活动一下脑袋,转目看四周。
哗,真特么的壮观。
一望无际的白桦林,一棵棵高挑入云,一排排坚实挺立,一阵风刮过,哗哗的如一阵阵海浪,一波又一波的响,就一美妙的林中乐曲。
“没见过那么美丽的树林吧?”塔木儿从一旁走来,递给她一壶水一块肉。
早餐也大鱼大肉?
这蒙古人真奢侈。
白非儿撇嘴,接了过来,用水漱漱口,才慢吞吞的吃肉。
“这就是你所说的死亡之海?”
“嗯。”塔木儿哼了一声,脸上沉豫,“所以你别想着逃跑,这地方一般不好出去,不想变成熊瞎子的腹中餐就老老实实待在本王子身边。”
白非儿纤眉轻蹙,“跟着你还不一样死,你这十几人怎么和你的仇人打?”
“呵呵,你也怕死?你不是不怕死的吗?”塔木儿冷笑,脸上的冷峻未减半分。“你怎知道我打不过他?”
“哎,我也只是个血肉之躯,谁不怕死啊。”白非儿眸子一闪。“我不知道你打不打得过你的仇人,只不过我知道落水狗是很容易被打死的,人家会痛打的,名曰痛打落水狗。”说完咧嘴得意的笑笑。
难不成在这个时候拍胸脯说,我不怕死?她没那么虚伪,逞英雄不是这样逞的。
塔木儿脸一沉,如罩冷霜,冷冷的看她,幽幽的道:“有时候本王子真想撕烂你这张嘴,要不现在就试试?”说完缓缓的举起那粗糙的大手。
“不要。”白非儿捂嘴跳开,“但凡做得大事的人懂得优待俘虏,优待俘虏你懂么?得人心才得天下,你懂么?”她咬着那块肉痞笑。
她知道这家伙很惜才,看似是粗暴之人,其实很有心思很有见地,绝不是个莽夫,对付他只要点中他的要害就好,但凡有才华的人他都会另眼相看。
换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胸中有志,如果把草原上的各部落蒙古、女真、瓦刺、鞑靼统一的话,她会双手赞成,会赞他。但是如果雄心过大就是野心了,去做一个侵略中原的侵略者,她不会赞他,毕竟她还是有爱国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