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凌子,你的师父是哪位高人啊?可否说出来一听,家师对这天下的名医怪医无不知,也许你师父和家师认识呢?”冷雨的马和白非儿并驾齐驱。
白非儿笑笑:“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这能说得明白吗?
“好诗。”马蓝打马跟上。“原来小凌子还是个才子呵。”
冷雨想了想,也点头称好,知她不愿告知,也不再勉强。
终于回到了天涯宫,一进非鱼阁她居然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她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家了吗?她苦笑。
“子骞哥,你可回来了。”锦葵八角小晴三人围了上来,几人七嘴八舌。
“哥,听说你可厉害,是你把咱家爷从阎王爷那救了回来,还是换血呢,快给我们说说。”
“对,说说。”
白非儿看着这几个孩子头,笑笑:“说啥?这有什么好说的,反正现在你们的四爷好好的活着就对了,你们也不必面临失业。”
她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巫惊魂不死,这些人不会失业,是的,她一定是为了这些人着想。
“失业?”他们对于这个小凌子经常说一些他们不懂的新鲜词倒也算习惯,不知这又是什么意思。
咳咳,白非儿轻咳几声,抿唇道:“就是你们不能在天涯宫待了,要是四爷死了,大伙儿不得散了啊?不得重新找主子了嘛。”
“哥说得也是,还好咱们爷福大命大,有哥这样的贵人,咱们也就不用愁没有好主子了。”锦葵有些开心的说道:“你们知道么?爷如今是东厂督主,正牌督主了,前日爷没有回来皇上的赏赐已经下来,那可是满满好几箱东西。我听说,这次是尚铭害咱家爷,派尚玉麟那厮把爷困在侍郎府,正好皇上来了,反害了他自己,哼,真是报应。”
白非儿闻言,纤眉轻拧,正好皇上来了?
她淡笑,只怕不是正好吧?那日:“五虎”出动,而马蓝一直没有露脸,她开始以为是不需要他,但后面他居然和锦衣卫指挥使丛恩一起来了,巧合?还是说散步散到那里?而这皇上应该是他们请来的吧?能把皇帝请出来,也许一个丛恩不足以有个这能耐,真正有能耐的,该是那重伤的某人吧?
千年妖狐,真是没有错,如此的苦肉计、将计就计,也就只有他干得出,不动声色的把这个东厂尚督主从督主之位拉了下来,如今东厂如数在他手中掌握着,他下一步的目标又会是什么?
白非儿轻淡的呷了一口茶,看似平静的眼底似乎有深深浅浅的波光涌动,他想要什么?她薄唇翘了翘,那个妖狐,她似乎有些了解他了。
正说着,门外脚步声传来,马蓝虎着脸的出现在几人面前:“乱嚼舌头根子小心舌头,小凌子精神可有好些?爷要我来接你,他的伤未痊愈,你可得去伺候着。”
“师父。”锦葵心虚的躲到白非儿身后。
八角和小晴也各自施了礼。
白非儿在侍郎府那几天几乎是吃了睡睡了吃,倒没有什么人打扰她,也不需要她去伺候那人,她知道这已是在照顾她的了。
她大方的笑笑:“已大好,我这就去。”
说完和马蓝向溪鱼阁而去。
踏进巫惊魂的厢房,丝丝青檀香气在空气中萦绕。
那男人正斜靠塌上看书,见白非儿进屋,没做任何动响。
房中烧着碳火,隽雅的房中有一丝暖意,可这个男人身上的孤冷丝毫未减。
这是那日后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白非儿施了礼后眸中一顿,淡声问:“爷可有按时服药?”见他脸色依然苍白,才作此一问。
她也觉尴尬,那日他们躺一个榻上,她说不出那感觉,恼怒?羞愧?
她是讨厌人妖,但那日的同卧,她好像并不觉得恶心。
“嗯。”那男人并未把视线从书中离开,只轻声应了。
“可有什么不适吗?”白非儿浅浅的凝眉,担忧的再开口。
她是怕血的排斥,虽说自己本身是o型血,就怕那万一这躯体有什么差池,那也是害了他,想想自己当时是有些冲动了。
自己就那么想让他活着?
巫惊魂抬眸,里面淡漠如水,平静而无澜:“你希望本官有不适?”哪怕有不适也只是他那颗心,他不会让心再任性。
白非儿撇一下嘴,淡然:“每个人体内的血型号都是不一样的,奴才担心有什么意外,爷如果有什么不适得尽早告诉我才好。”她不指望他会谢自己,但愿他别老发什么疯又干出点什么事才好。
她在关心自己吗?
巫惊魂眉眼轻挑,心里一阵悸动,眸色更幽深:“你怕本官会死?”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包括那个人。
看他一副语不休人不死的样子,白非儿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是,奴才怕,你死了我得负责,奴才可是在皇上面前立了军令状,救不活你,奴才可是要陪葬的。”
巫惊魂意味的看她,眸中一抹玩味,薄唇轻启:“哦,是么?给本官陪葬?你愿意?”心里又是一点点小震憾,她居然立下这样的誓?自己不是她仇人吗?她会为了他舍了命的陪葬?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他想不明白了。
白非儿避开他那深究的眼神,转身走去把碳火撩拨了下,自己的脸瞬的火热起来,不知是因为碳火还是因为别的。
她淡淡的说:“反正当时就这么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奴才师父这么说的,换了别人,奴才也会这么做。”她怎么感觉这氛围有点不对?
哎哎,自己想多了,难不成以为这妖狐会以身相许?那她可消受不起。
看她说得不以为意的清淡,巫惊魂一怔,回了回神,唇边弯起一抹嘲讽,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视自己如蛇蝎魔鬼,杀父仇人,他能改变些什么?不能,再来一次也是这样的结果,皇上要杀的人从不会让那人活到第二天,能保全了她,已是他最大的极限。
“小凌子可真是大爱,换了任何人都会这么做,本官还真小瞧了你,天涯宫中真出了个仁义之人呵。”一丝怒火从心头划过,他尖锐的冷讽。
白非儿一怔,正想开口,马蓝敲门进来,手中托盘中端放着一碗药,旁边的小碗中有几颗蜜践。“爷,该服药了。”他轻声说。
“不吃。”巫惊魂想都没想,凌冽的扫一眼:“本官死不了。”
马蓝愣住,看向白非儿,这又怎么了?前几天不都好好的,每日都很配合的服药吗?他有听冷雨提过,是这女人让四爷听话服了药,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以前每次为了让爷服药,他可伤透了脑子。
白非儿撇嘴真想甩手不理,叱咤天下的男人居然在吃药的问题上总在耍性子,可赖不过马蓝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无奈的接过托盘。
“刚不是说有按时服药吗?奴才现在是大夫,大夫的话你可不能不听,奴才好不容易救活了你,可别让奴才的血白流啊,你都不知道,得吃多少年才补得回这些血,不找你赔算好。”
一听她说完,马蓝汗啊,就算是爷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这么跟爷说话吧?小凌子,不,这个叫做白非儿的女人太强悍了。
可当他看着四爷淡淡的接过那碗汤药,一咕脑的喝下,他的白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下,什么嘛?四爷这算什么意思?这女子一句话顶他们百十句,太欺负人了。
“过几日,有一趟公差,小凌子就和马蓝、冷雨、白霜一起去,马蓝你别忘了,五虎归小凌子指挥,你从旁协助,这一次,不许有任何差错。”巫惊魂一边用擦拭着嘴一边说,丝毫没受药汁的苦影响。
白非儿瞪眼看着,真怀疑他之前是装的。
“什么公差?要出城吗?”在她的理解当中,出公差应该是出城办事吧。
马蓝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出城。”
白非儿想了想,眸光一顿,唇边勾起讥讽的笑:“又是去杀人?怎么总有杀不完的人?这朝庭到底是要干什么?”
巫惊魂眸光一沉,脸色顿时如墨般黑。
马蓝则是吓得两腿发软,唇间发白:“小凌子,可不能这么说话,那可是要问罪的。”
呃,她一时嘴快,也没想那么多,她讪讪的吐了一下舌,把眸光收敛起来,低头不敢言语。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
一道冷厉的眸光射向白非儿,薄唇溢出一句:“不敢去?还是不想去?”
白非儿侧头,脸上已恢复清淡,淡声说道:“奴才遵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只说让她指挥,并没有说让她亲手杀人,那就玩玩呗。
马蓝则松了一口气,又汗,四爷居然没有因她那句话责罚她,这种宠爱越来越明显了么?要是换了别人,早拉去打二十大板子了。
巫惊魂冷笑,躺下留一人侧身给那愣着的二人。
夜澜人静,一块乌云遮住天上一弯月芽儿,漆黑的夜空,天涯宫中掠出一个人影。
树林中,一阵寒风吹过,带来阵阵山间野花清香,沁人心脾。
“这一步走得太险,你真不要命了,几乎把自己给搭进去,不考虑后果吗?”黑衣人站在树下黑暗,负手哑声道,声音清冷无情无绪。
寒风吹得巫惊魂白衣飒飒的轻响,冷寂的身影和这寒冷的夜色融为一体,他轻哼了一声:“您想必是多虑了,我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您不会不知。”
在这个人面前,他没有自称本官。
黑衣人似在思虑,轻动一下:“你长大了,我也指不动你了。”
“从小到大,我哪件事不是依着您的指示?该杀不该杀的,挡路和未挡路的,哪件事不是听您的?”巫惊魂轻嗤,极淡的开口。
良久,黑衣人才缓缓开口:“是,可这次你又听进去多少?那女人,你说有用,藏着就藏,何苦又抬她出来?你真想让朱见深治你一个窝藏之罪?你就真想走到功亏一溃的地步?”
“所以你想让她死?你就指使人推她下湖?”巫惊魂并不正面回答他的话,只冷冷的质问他。
黑衣人冷哼一声,甩袖而走,冷冷丢下一句:“亏你还堂堂一个督主,如此小儿般的幼稚。好好的实施你下一步计划吧,第三块玉佩就在洛宁山庄少庄主手中,你好自为之。”
说完几个起落便不见人影。
巫惊魂迎着从云层中露出的月下清辉拧眉,面如深湖,轻抚一下胸口,伤口隐隐还有些疼,他身体内如今流着那个女人的血,不是么?
推那女人到湖中的会是谁?难道真是小太监们的恶作剧?
第三块玉佩,洛宁山庄,少庄主,洛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