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多少?”白非儿心里冷笑,木然的问。
马蓝愣了一下,扯扯唇角:“都知道,但只有我和飘烟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愿意把知情的人告诉她。
白非儿顿了顿,有些意外,原来巫惊魂那么信任他,她眉心轻拢,犹豫了一下,脸色微红:“那,我想方便一下再跪,茅厕太远。”人有三急,没办法啊。
马蓝一下子满脸飞红霞,扭捏了好一会儿开不了口,这这,男女终有别啊。
“找个信得过的婢女过来就好。”白非儿淡淡的开口,看这马蓝的窘样,这想到哪去了呢?你想帮我我都不要你帮。
哦哦,马蓝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本来和四爷过来就是想给她带个婢女来,知道这个时候锦葵和八角不方便照顾她,没想到一来就是拉仇恨,把好事变坏事。
“八角,快,快去把门口那小晴带进来。”冲着外面就喊。
转身对白非儿笑笑:“你呀,这段日子,就放心用小睛吧,她是个老实姑娘。”四爷亲自挑的人,能不好吗?回想还真没有人哪个做奴才有这种待遇的,居然有三个人伺候,而这个女人还不领情,唉。
八角领着一个穿着青衫的小姑娘进来,看样子年纪也不大,眉清目秀的,挺秀气的小姑娘。
八角见她坐地上,眉头轻拧,忙过来扶她:“子骞哥,怎么坐地上了?地上凉,快起来,你还发着高热呢。”他有看到四爷怒气冲冲的离去,多少有点猜到是他又惹怒了爷。
子骞哥?马蓝疑惑的看八角:“八角,怎地没有规矩?”
白非儿冷冷的说:“哦,我认了他们做弟弟,马蓝大人,这个你也要管吗?”她之前对马蓝的那一点好感全因这次烟消云散,虽然行刑的不是他,但是他是巫惊魂身边最忠实的“狗。”是那个魔鬼的帮凶。
马蓝见她话中带刺,没再和她纠缠,只是转身八角交代道:“以后在爷的面前还是称呼她凌公子,明白吗?”
八角点点头,这个规距他是知道的。
马蓝见人也来了,就拉着八角出了屋子。
“小晴是吧?过来帮我。”白非儿也不再扭捏,都憋了老长时间,再憋下去就得出大丑了。
“是,公子。”小晴轻声应,那边已经手脚轻快的过来了。
解决完问题,又把那血衣也换了下来,两人一直无言,白非儿佩服,这女孩儿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小小年纪居然练就了这不动声色淡定的本事,对于所见的事,脸上一点都不起波澜,嘴上还叫公子公子的叫得那么真实。
非鱼阁门外,初冬的阳光从细碎的树叶之中漏下来,洒落地上,光影迷离。
一阵冷风吹来,让人觉得这阳光并不温暖,如同此时白非儿的心情,冰冷无温度。
这一天下来,天涯宫中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待遇不一样的凌公子,昨日受了宫刑,成了名副其实的太监,今日又被罚跪在非鱼阁门口,有人感叹,有人怜惜,有人幸灾乐祸。
“呀,是凌公子啊。”刚从外执行公务回来的浮云见锦葵给白非儿喝药汁,便阴阳怪调的说:“锦葵,你什么时候见过被罚跪还能吃喝的了?难不成这规距由你定?”
锦葵一惊,回头看这才知是浮云,拿着碗的手在轻抖,扑通的跪下:“浮云将军饶命,锦葵不敢,只是,子骞哥哥重伤未愈,他还发着高热,这跪了大半天了,只怕再吃不消,所以小的想给他喝了这药,请将军通融。”
这浮云在天涯宫相当于飘烟和师傅之外的第三号人物,专管防卫护宫,铁面无私又冷酷无情,可不像师傅那般好说话,不能得罪他。
白非儿摇摇晃晃的,几乎要跌倒,听到浮云的声音,马上坚持着,睁开微眯的眼眸,弱弱的说:“锦葵,你先进去,这是不需要你,这药先不喝。”昏昏沉沉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子骞哥。”锦葵不甘心的跪着,依然没有起来,他伸手想扶她,可一想又把手缩了回来,壮了壮胆,大眼睛征求的看向浮云。
浮云轻拧一下眉,漠然道:“锦葵,你长胆子了是不是?别以为有你师傅在,我就不敢罚你?”在这里这些年来,这些下面的人谁敢违抗他?他最讨厌的就是违反规距,顶撞上峰。
“罚谁呢?浮云,一回来就火气那么爆,难不成事情办得不顺利?”一个身影闪了过来,小眼睛闪亮,眯眼浅笑。
“师傅。”锦葵轻呼,松了一口气。
浮云轻哼,脸色不甚好看,微沉着利眸,低沉着嗓音:“马蓝,你教的好徒弟,不但违反规距还学会顶撞了,真不知是他没学好,还是你这个做师傅的疏于管教,本将军今天就一并代你教育教育他,免得他日闯下大祸。”
马蓝睨了一眼锦葵:“小子不懂事,咱家自然会管教,不劳将军,将军还是把护卫工作调整好,要不然再出现一个放巴豆事件,这天涯宫就得又增加茅厕,外边都传咱们天涯宫啥都不多就茅厕多,那多不像话。”说完,转身向锦葵:“臭小子,还不快向浮云将军陪不是。”
锦葵马上心领神会,乖巧的向浮云陪了个不是。
这边话才落,那边摇摇欲坠的白非儿,终于倒在了青石地上,不醒人事。
黄昏渐落,月出中天,淡淡的月华透出云层,浅浅的洒在白非儿身上,榻上静静的她,因为高热,唇瓣火红,但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生气。
“师傅,这可怎么是好啊,子骞哥一直不醒,灌进去的药一滴都进不去,这身子像着了火似的,再没有药进肚,他不得死啊?”锦葵红着眼,带着哭腔向马蓝求救。
马蓝看了看全是药汁的枕边,真是的,好好的一碗药就这样浪费了,小祖宗呀,不喝药你会死的,真想死吗?你不是还要报仇吗?想要报仇就好好的活着呀。
他接过锦葵的药碗:“捏开她的嘴。”他用小勺子轻压着她的舌,慢慢的灌下去。
“不行啊,师傅,你看,又流出来了。”锦葵哭丧着脸喴:“子骞哥,你快醒醒,喝药啊,要不然你会死的。”
马蓝急红了脸,就不信了,真想死?
他伸手捏住她鼻子,猛灌一下,药还是全流了出来。
马蓝吓得手一抖,以为是这是这女人咳出来的,一转念,回头见来人,扑通的跪了下来,碗里的药全打翻到地上,扯下一旁的锦葵,低头垂眸:“四爷,不知是您,请恕罪。”
锦葵也慌张的跪下,轻呼一声四爷便不敢再言语。
巫惊魂轻拢眉心,看这一片狼藉,眸光顿敛,冷然道:“你们这是要把人给呛死是吧?”他已看到他们在灌她喝药,人昏迷不醒,捏鼻这么灌法,非把人弄死不可,真是笨死了。
“爷,这折腾了好一会了,就是没有办法让她喝药下去,她浑身烫得紧,再这样下去,怕她扛不住。”马蓝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谁知四爷会怎么想,反正把情况说清楚就对了,免得过后找他算账。
巫惊魂眼眸扫一下那毫无生气的人儿:“都起吧,太医可有来看过?”他交代了让太医过来看症。
“来过了,这凌公子自己开过药方,锦葵把早晨她开的方子给太医看了,太医说那方子好,还说太医院很多太医不一定有这水平开这样的方,我就让锦葵按那方子熬了药,可就没办法让她喝得上,这不大家都没办法,才不得已捏鼻子……”
“好啦,一群笨蛋。”巫惊魂不耐烦的挥手,走上前定睛端祥榻上的人,看她嘴唇腥红,就知道高热到什么程度了。
他拧紧眉,冷然一笑,冷如冰的开口:“凌子骞,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就么快就放弃了?想报仇就醒来好好的喝药,我等着你来报仇。”
马蓝已退到一边,挥手让锦葵再去取药汁,一听四爷这么说,嘴角直抽抽,激将法也不这般激将啊,等着人来报仇,四爷是嫌自己武功太高了是不?
榻上的人依然没动,那呼吸弱得如同真快要死掉似的。
巫惊魂眉毛轻跳两下:“你再不醒,我便把若离及司乐坊的人全杀了。”一字一顿,声音很轻,却字字像是直接从喉咙深外迸出来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周边的空气似乎瞬息变冷,身后的马蓝又觉得进入了飞雪的寒天。
四爷,您这是什么让人喝药的方法啊,不就是逼迫吗?老是用这样的方法,谁受得了?人都昏迷了还逼?还动不动就杀人。
一时间,屋内异常寂静,都在等着白非儿醒来。
马蓝动了动唇角,欲言又止,算了,还是不要多嘴,言多必失。
锦葵一阵风似的又端了一碗药过来,看着这个他刚认的“哥哥”如此这般模样,他心里难过极了,虽说太监们没有哪个没受些苦受些磨难,可他真没见过接二连三遭受那么重的伤,还有这么重的惩罚,他都不敢靠近四爷,生怕自己一个不心又被罚。
锦葵一阵风似的又端了一碗药过来,看着这个他刚认的“哥哥。”如此这般模样,他心里难过极了,虽说太监们没有哪个没受些苦受些磨难,可他真没见过接二连三遭受那么重的伤,还有这么重的惩罚,他都不敢靠近四爷,生怕自己一个不心又被罚。
八角倒是镇定些,这个时候正帮婢女小晴更换着白非儿头下的枕头,那枕头全是药汁。
见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巫惊魂不由得有些怒气,一丝恼怒从眸中飞过,双手抓起她肩膀摇她,低声吼道:“凌子骞,你的命是我的,你无权去死,你的生死只有我说了算,你给我醒醒。”
他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要救这个女人?他的计划里面从来不是这样的,而现在躺在这里的她就是个意外,他没有办法找到答案,那是为什么?那就像她说的吧,他就是想利用她,她就是他要用的一颗棋子。
她让他的全盘计划全乱了,所有的一切都得重新谋划,就算目前暂时未有差池,但是他恨她扰乱了自己本来完美的计划,这种乱七八糟的的心绪总在扰乱着他,让他措手不及,心乱如麻,他再不是从前那个冷静睿智的巫惊魂了,他懊恼。
唉唉,马蓝直接就不想再看下去,这样就能把人唤醒?那这天下就不需要大夫了。
锦葵和八角面面相觑,这四爷到底是紧张他呢?还是想折磨他?四爷多年来就只喜欢飘烟,难道真变心了?唉,大人的心思真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