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川和叶小莫顶着红肿的脸进了教室，正好是语文课，这副尊容没能逃过向兰的眼睛。她瞟了一眼两人，两人立刻低了头；再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周，发现高连昀歪着脖子，得意洋洋地看着两人。向兰不动声色，接着上课。
下了课，她先将颜川叫了出来。
“脸怎么了？”
“和叶小莫打架了。”
“为什么？”
“我看得起他，给报纸投了一篇稿子，他居然给我刷下来了。你说气人不？是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一气之下就动手，一个左勾拳，就把他脸给打肿了。我也没想到，我的武功这么厉害。看来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奇才。”
他一通鬼扯，向兰也不打断他，听着他说完，问道：“叶小莫的脸是你打的我有点相信，但你的脸是谁打的？”
“叶小莫啊。”
“叶小莫，他能把你打成这样？颜川，你当我是傻子是不是？是不是要我叫家长，你才肯老实交代？”向兰转身欲走。
“别，别啊，向老师。”颜川拦住了向兰的去路，“我姐日理万机，挺忙的，一点点小事就不要劳烦她了。”
“那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叶小莫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向兰说，“颜川，我得提醒你，你这个谎言漏洞百出。叶小莫没这个能耐把你打成这样，你有这样能耐，但你的脑子会想到打在脸上容易被发现，所以你不会去打他的脸。说，到底谁干的？”
“真的是我们两个互殴来着。”
“好，我从你嘴里听不到一句实话是不是？那行，你回去吧。”
向兰看着颜川进了教室，马上把叶小莫叫了出来。
开口第一句就说：“颜川都跟我说了，不是你们两个打架，是你们被别人打了。”
叶小莫错愕地看着向兰，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他和颜川明明说好了，不告诉任何人的，他怎么会向向兰全盘拖出了呢？会不会是诈他的？但，如果是诈他，她怎么就知道他们是一起被人打了呢？
向兰看出了他的犹豫，说：“颜川让你瞒着颜老师是不是？”
叶小莫现在确定无疑了，颜川肯定说了，要不然不会连这样的细节都知道啊？他点了点头。
向兰问道：“谁打的？”
“高连昀。”
“什么时候？”
“就在课间。”
“因为什么？”
“那天我在路上看到他拦住了一个中学生，问他要钱，就把这事情写在了报纸上。”
“我知道了，回去吧。”
向兰回到教室，把高连昀叫了出去。
颜川一看情况不妙，马上去问叶小莫：“向老师怎么把高连昀叫去了，你说了？”
叶小莫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是你先说的吗？”
“我说什么了？”
“向老师说你交代了，咱们两个的伤是被人打的，还说你让我不要说是因为不想让颜老师知道。”
颜川气得拿起桌子上的书狠狠拍了一下叶小莫的头：“真是被你气死了，这么明显的谎话都听不出来？是我提议不要告诉任何人的，你觉得在没有任何动刑的情况下，我会主动交代吗？你真的除了死读书，一无是处。谁和你坐同一条船，真是倒了大霉了！”
颜川像个老太太一样，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叶小莫懊悔不已，小心翼翼地问：“那，现在怎么办啊？向老师会不会告诉颜老师？”
“你说呢？”颜川没好气地冲着他吼，“她和姐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她会不说吗？而且我姐是班主任。”
“也许，也许——”叶小莫踌躇着，“颜老师有办法对付他呢？颜老师这么聪明，咱们全班都不是她对手，而且高连昀第一天来的时候，不也吃了瘪吗？”
“你可真看得起我姐，有句话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听过没有？我姐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斗得过一个疯子，高连昀就是一个疯子！这是经过十几所学校检验过的，那么多学校，那么多老师，都拿他没办法，我姐又不是神仙。”
叶小莫低了头，不再说话。
颜川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起了一阵恻隐之心，说道：“不过，我姐毕竟是老师，想来他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这段时间，咱们要小心一点，防止他报复。以后，不管吃饭回宿舍，还是课间或上学放学，你都跟着我，不要落单。”
叶小莫点了点头，但也不得不提醒他：“可是我们两个人刚刚好像被他揍了？”
颜川瞪了他一眼：“我会和徐仁丰和吴磊说，他们一定会帮我的。只要咱们四个在一块儿，不要落单，他就没有机会。对了，你有朋友吗？能不能打架不要紧，主要凑个数，人一多，声势就大，他的顾忌就多。”
叶小莫抱歉地摇了摇头。
颜川叹了口气：“这么大人了，连个朋友都没有，你还混个什么劲？”
叶小莫又低了头。
颜川看着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不要一说你，你就低头行不行，你一个大男人，弄得跟姑娘似的，有意思吗？”
叶小莫说：“我习惯了。从小我妈就跟我说，不要因为一时意气之争和人起冲突，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颜川冷笑道：“你妈没告诉你凡事要随机应变？你倒不靠拳头解决问题，你觉得你能靠脑子解决问题吗？既靠不了脑子，又靠不了拳头，所以只能做缩头乌龟是不是？不对，这样说你，也不准确。你写的关于高连昀的那篇文章还是很刚的。”
叶小莫和颜川同学两年，又住在同一个宿舍，却从来没好好说过话。他是一直游离在同学之外的。颜川他们觉得他古怪，不愿意和他多交流。他觉得同学们排斥他，也不愿意讨好他们。他知道同学们背地里都说他娘娘腔，今天听到颜川说他刚，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推了推眼镜：“其实我很佩服你和颜老师，我也很想像你们那样，活得任性而洒脱。”
颜川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小莫，微微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