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娘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半梦,“你到底想说什么?”
半梦走过来语重心长的说道:“阿姐,洛氏阿晚势必和周宁牧没有一个好下场,这些你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在最初的最初,周宁牧还是广宁王的时候,那丫头就因为不是将军府的嫡氏血统受到洛天雄的阻拦,现在虽然已经查明洛氏阿晚是凤羽国唯一的继承人,但同时她也因为周宁牧登基一事背上了千古骂名。”半梦顿了一下,看着眉娘不悦的表情继续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说的这些话,它们都是已定的事实,任何人也改变不了,那丫头和周宁牧就是有缘无分,他们就是没有办法走到一起,就像当年的你和永烨一样,就算是那么相爱,也走不到一起,因为你们和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同意帮助你把阿晚带去金辽国吗?”眉娘把手里的发钿塞回到半梦的手中,她看了一眼已经被二人的对话搞得晕头转向的星轩,低声说道:“阿轩,你先退下吧。”
星轩点点头,但又因为这件事事关洛晚,所以还不是那么太想离开,尽管他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姐妹二人说的到底是什么,可既然眉娘已经开口让他离开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只得遗憾的离去。
半梦见星轩离开了,就上前一步凑到眉娘眼前小声地说道:“现在不是她到底来不来金辽国的问题,而是她的生命问题,那丫头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洛琳琅对阿铭心怀执念,她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是阿铭因为洛氏阿晚而死,现在对那丫头恨之入骨,我只怕洛琳琅是不会那么容易把洛氏阿晚完整的交到金辽国手上,这次我来就是想保护那丫头,直到她平安的抵达金辽国的边界。”
“即使你现在和我说这些也没有用。”眉娘拿出自己的玉烟斗,“他们现在不在京都。”
半梦皱着眉头问道:“之前我听说过他们去江南了,可我刚刚路过城门口的时候发现周宁牧已经和木子他们便装回来了,怎么那丫头被他留在江南了吗?”
听到这里,眉娘心里“咯噔”一下子,因为江南和京都路程太远,所以眉娘一直没能和月瓷她们取得联系,本以为有周宁牧他们陪在身边也不会出什么差池,可如果按照半梦这么说下来,小姑娘和月瓷她们到底去哪儿了?想到这儿,眉娘越来越觉得心里不踏实,她连忙叫来白振鹭和邬雅南,“振鹭,雅南,你们现在马上去江南打听阿晚的下落,辞花阁就先关闭一阵子。”说完,她又看了看身后的半梦,“梦儿,我最后再相信你一次,你和他们二人一起去江南,如果找到阿晚,你一定要把她完整无缺的带回来。”
半梦紧张的拉住眉娘的手,“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去江南吗?”
眉娘摇了摇头,“如今京都形势险峻,危险重重,阿晚现在下落不明,我有必要去皇宫打探一下事情的原委,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会飞鸽传书把消息通报给你们的。”
“可是……”
半梦的话没有说完,辞花阁就突然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为首的将军走进来大声嚷道:“现已查明辞花阁是叛国公主洛氏阿晚的藏身之所,本将军带着圣上的圣旨前来将辞花阁主谋眉娘,缉拿归案,眉娘,出来吧,可别让我们踏平辞花阁。”
眉娘站在楼廊上刚准备下去,就被半梦抓住,“阿姐你要去哪儿?”
“梦儿,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怎么舍得伤害你,永烨的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对不起的,如今怕是没有机会了,等到我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天,就像当年那样,好不好?”
半梦捂着嘴巴点点头,但是右手依然不肯松开眉娘的袖子,“阿姐,不要,不要离开我,你一旦出去就有可能回不来了,你让梦儿怎么办啊?”
眉娘走过来抱住半梦,“辞花阁是阿晚的毕生心血,这天地之大,只有这小小的塔台是我们共同的容身之所,我不能,也不可以眼睁睁看着它被洛琳琅糟蹋了。”说到这里,眉娘看着半梦的脸,温柔的说道:“当初我归顺阿晚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太像你了,所以无论是你还是阿晚,我都要保护好,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说完,她就一把推开半梦,不顾众人的阻拦一跃跳到了那个将军的面前。
“眉娘果真是女中豪杰。”将军赞赏的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带着圣上的圣旨来的吗?拿来让我看看。”眉娘把玉烟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左手一伸,整个人傲慢得很,“没有圣旨你们这就算是私闯商铺,假传圣旨,回头我告到圣上那里去,让你们所有心存不良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正当将军左右为难时,一个熟悉的粉色身影出现在辞花阁的门口,她不紧不慢地走到眉娘面前,得意的说道:“那未来的大周皇后亲自来缉拿你,你觉得这还是心存不良吗?”说罢,她拍拍手,一大帮士兵就冲进来把眉娘围了个紧实,“把眉娘关押到尚方司,听候发落。”
“是。”士兵们齐声声的喊道。
洛琳琅好不惬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她回头看了一眼楼廊,故意放高声音说道:“本宫知道洛氏阿晚在江南,你们见到她之后给本宫带个口信儿过去,就说,一个月之后将举行本宫和圣上的和亲大典,作为一个新国家的开始,本宫将会把眉娘押到大典上,亲自处死。”
大周,江南,城外。
小姑娘在月瓷和木丑的安排下在马车上过了一夜,她躺在暖和的垫子上听着外面的冷风呼啸而过,月瓷上车的时候还给她端了一杯暖呼呼的茶水,她望了一眼车帘外面因为饥饿和寒冷而发出哀吟声的流民,忽然感慨良多。
“月瓷。”洛晚出声叫道。
“怎么了,姑娘,是不是觉得太冷了?”月瓷一边说着一边又拿了一件毛毯过来铺在小姑娘身上,“这样暖和点儿了吗?”
洛晚摇摇头,她把身上的毛毯拿开,低声问道:“我想问你,咱们这次出城带了多少粮食?”
月瓷一听这话,心中暗道不妙,她皱着眉头凑过来问道:“姑娘不会是想着车外那群流民吧,今天他们把咱们团团围住已经是很危险的事情了,等明儿天一亮,不管你同不同意,月瓷都会让木丑他们带咱们回到城中去,什么粮食不粮食的,姑娘就别想着施舍给这群疯子了,您有那份儿心倒不如多同情同情我们,我们这一天天都要可怜死了,跟着你东跑西跑不说,让你不要做的事情你还偏不听,整的我们每日都还要跟着你提心吊胆的。”说到这里,月瓷还把自己的手腕放到洛晚手中,“姑娘你医术这么厉害,不如你给月瓷摸一摸,看看我是不是都让你吓出点儿什么毛病了?”
小姑娘知道月瓷在拿她开玩笑,于是就也配合的把手指搭在月瓷的手腕上,“嗯嗯,脉搏混乱,气血不足,哎呀,月瓷,你以后可能生不了娃娃了。”
“生不了娃娃?”月瓷呆呆的跟着念了一遍之后只觉血气上涌,她打了洛晚一下,“姑娘太坏了,整日里就知道拿月瓷开玩笑,什么生娃娃啊,这哪里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出来的话,再说,月瓷生不出娃娃又如何,反正我要一辈子留在姑娘身边,也就没有人在乎这件事了。”
这边还没等小姑娘继续说话,那边木申已经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我在乎,我在乎。”话说出口之后木申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他看着洛晚和月瓷一个惊愕一个坏笑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啥,刚才我也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就是想着夜里凉,怕你们冷,想着把我带来的保暖衣物给你们送来,结果刚好就听到了一点点,也不是很多,真的,我发誓。”
本以为月瓷这一次肯定也像之前那样红着脸躲开,可没想到她这次偏偏认了真,“你刚刚说你在乎,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生不了孩子,你就不要我了是吗?”也没听到木申的回答,这边月瓷竟然已经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不要紧,木申一下子就吓得六神无主,他也管不上那么多,一个翻身就进了马车,他当着小姑娘的面毫不避讳的把月瓷搂在怀里用自己听上去最温柔的声音低声哄道:“月瓷,你别哭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的,我那么喜欢你,不会因为这些事有任何动摇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这颗心,至于你能不能生孩子,这都是不重要的事了,而且不光是这件事,就算是以后你毁了容,或者被人砍成残废,或者半死不活的样子,我都不嫌弃。”
洛晚:“……”你丫的,你这是哄人还是咒人?
可月瓷却听得红了眼圈,她一把抱住木申,“我相信你,以后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就算是你牙掉光头发也全掉光,我也不嫌弃你。”
洛晚:“……”你们两个可真配啊。
眼看着二人这么快就和好的样子,小姑娘似乎在恍惚之间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周宁牧的影子,她苦笑了一下,用木棍敲了一下木申的头,“行了,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公开秀恩爱了是不是?赶紧滚下车,小心我在阿牧面前告你一状。”
木申点点头,依依不舍得松开了月瓷,还没等他下马车木丑就一把扬起车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姑娘你快躲起来,流民想把咱们烧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