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还没死呢,你就已经惦记上老夫的栖身之所了吗?”洛天雄用力地拍了拍柱子,高声喝道:“今日老夫就看看谁敢动这个宅子里的人!”
洛晚慢吞吞的走到洛天雄身后,本想把自己刚才的错误先行坦白出来,没想到老太爷回身一把拉住小姑娘的手说道:“阿晚,你不用害怕,有阿爷在这儿给你撑腰,老夫倒要瞧瞧谁这么大胆子,敢欺侮你?”
“……”谁敢欺侮我啊,是我先把人家踹飞了,而且还在吹牛逼的时候被人逮着了现行。
洛世阳冷笑一声,有些悲怆的说道:“又是这样,阿爹您又是这样,明明我和琳琅才是和您有血缘关系的至亲,您为什么偏偏去帮着这些外人,以前您偏袒世华,现在您还偏袒这个野丫头,为什么,是因为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世阳啊。”洛天雄慢慢走过去,花白的头发在风中漫漫扬起又落下,“世阳你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只不过是你做的太好了,好的太过了。”
洛世阳摇摇头,“不明白,我不明白,您从小就要我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我听了您的话,我也那么做了,可是为什么,您当初还是要把家主之位传给世华,那个野种?”
“啪”,洛天雄一个耳光扇过去,“你怎么能这么说世华,他是你弟弟。”
“什么弟弟,明明就是您在战场上捡的野种,您那么看重他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几次临阵脱逃,到现在还杳无影讯。”
“当初如果不是世华你早就死了,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有良心的话?”
“谁让他救我了,我现在活得这么痛苦全都是拜他所赐,我要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他不光夺走了我的地位,还夺走了我喜欢的女人,他抢走了我的一切,我为什么要感激他?”洛世阳一拳砸在石桌上,恨恨的说道:“阿爹,今日之事我不想再提,只希望您别太宠着那丫头,她绝非善类。”
“你……”妆奴话未出口,就被夙奴捂住了嘴。
“儿子告辞,琳琅,我们走。”
“是,阿爹。”
等到洛世阳和洛琳琅离开后,洛天雄向后踉跄了一步,正好倒在夙奴的怀里。
“。”洛晚跑过去摸了摸洛世阳的手腕,“还好无大碍,夙奴,把阿爷抬到大厅里去,那里四处通风,阿爷会觉得好受一些。”
“知道了,姑娘。”
小姑娘看着晕倒的洛天雄,不禁皱眉思虑道:看来洛世阳也知道琦玉的事情,而且根据他的说法,洛世华为了琦玉抛弃妻子的事情干了还不止一次,那她这个阿爹做的可着实有些过火了。
“阿晚,你听没听到刚才老太爷说如果没有你阿爹,洛世阳早就死了?”眉娘走过来看着满目愁容的洛晚说道。
“听到了。”小姑娘回忆了一遍二人的对话,继续说道:“只是既然阿爹救过大伯的命,为什么大伯还那么恨阿爹,甚至不惜将洛氏分支赶去前枚?”
眉娘望了望逐渐暗下来的天际,若有所思的说道:“无非就是情啊,一切都是这个字惹的祸。”
“情吗?”洛晚低着头,眼前却不知浮现出了谁的面容。
一晃三天过去了。
按照洛晚和杜起的计划,辞花阁今日就要开张。
“杜先生,今日开门生意如何?”一直坐在里间头戴帽纱的小姑娘对进屋的男子关切的问道。
杜起一脸得意的说道:“多亏了琅青台打出的名声,今日来辞花阁的客人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多,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杜某还是不明白,洛姑娘开这家辞花阁意欲何为,当初姑娘告诉杜某辞花阁要成为茶馆,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见姑娘准备什么茶馆的器具。”杜起迟疑着说道:“不光如此,姑娘还抢去了秋月坊的镇坊之宝,难不成你是想开花楼,可开花楼也需要花娘啊。”
洛晚浅淡一笑,说道:“等一下杜先生就知道了。”她站起来,顺着房间里的暗道向阴暗处走去。
当初打造辞花阁的时候,小姑娘特意让杜起把这屋房间留下来,一开始杜起还不明白洛晚的用意,等到辞花阁完全竣工之后,杜起才发现这屋房间竟然和辞花阁吊在正中央空中的镂空木雕阁相连,这暗道隐秘得很,若不是他之前曾经打量过一整张图纸,却是万万不能发现的。
“眉娘,准备好了吗?”进入木阁之前,洛晚回身问眉娘。
小姑娘身份特殊,不能在众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把辞花阁的事情全都交给杜起,洛晚又不放心,思虑了几天这才决定把辞花阁托付给比较有经验的眉娘,只是争夺琅青台那日,眉娘已经暴露了身份,如此一来,只怕会加深眉娘和秋月坊的矛盾。
似是看穿了小姑娘的担忧,眉娘拍了拍洛晚的头,温柔的说道:“人都是你的了,还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也对啊。”
小姑娘一早就规划好了等到辞花阁开业的那一天,她一定要让这群没见识的古代人好好欣赏欣赏什么叫做天籁之音,所以钢琴做好之后,洛晚便开始培训妆奴夙奴按照她的乐谱演奏乐曲,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欢迎各位客宾临驾辞花阁。”眉娘站在琅青台的中央,烟紫色的缕金挑线纱裙衬出女子妖娆的窈窕身段儿,“为感谢各位宾客的光临,辞花阁特意为宾客们准备了一首小曲儿,大家可以一边品茶一边欣赏。”
话语音落,眉娘忽然凭空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引得在座宾客一阵惊呼。
易容好的月瓷在洛晚的示意下,伸手轻扬,一大片蝴蝶呼啦啦的飞进来,簇拥着月瓷走上琅青台,还没等众宾客叹好,空中木阁中发出的声音却已经掳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钢琴声音如雨水般拍落在琅青台上,众人齐刷刷的向半空中望去,却只见得两名戴着玉石面具的男子守在木阁的左右,分别手持两把玉笛和青箫,木阁中的人影身姿绰约,隔着镂空的木雕更是让人看不真切。
于是众人的目光也就越发的集中在琅青台上。
洛晚将妆奴夙奴的玉笛和青箫融到了自己的钢琴演奏中,而且为了吸引宾客,她还特意让月瓷易容了面孔上台唤来蝴蝶,古代人没见过这些玩意儿,肯定觉得新鲜,这样有了良好的第一次印象,接下来辞花阁的运转必定如日中天,一天好过一天。
小姑娘演奏结束的时候,众人还停留在一脸愣怔的状况。
到最后还是眉娘上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这是我家老板给各位献上的答谢礼,各位宾客,听着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
“这大周真是才人辈出啊,前几日那个洛十一郎的小曲儿本以为就是仙乐,今日一见,竟是一山高过一山啊。”
“却不知眉娘能否告知这奏曲儿的人是谁,我等有机会定要拜访拜访才是。”
眉娘莞尔一笑,说道:“这奏曲儿的人各位宾客也是识得的,既然宾客们想见,”眉娘回身对木阁里的人说道:“十一郎,你就出来和大家见上一面吧。”
“这人居然是十一郎?”
“自从上次秋月坊一别就再没有洛十一郎的音讯,没曾想竟被请到了辞花阁来。”
“看来那日抢得琅青台定也是十一郎早早设计好为了进入辞花阁做的准备。”
“可倒是年纪轻轻就有了这般出神入化的琴法,他日定成大器啊。”
这边宾客们还在底下叽叽喳喳的议论着,那边小姑娘已经走出了木阁,向前迈了一步,原本旷无一物的半空中忽然生出了一排琉璃阶梯,这更是让众人一阵唏嘘。
“听闻各位宾客想我洛十一郎想的紧,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洛晚来辞花阁前特意抢了妆奴收藏的折扇,这般在众人面前潇洒地打开,更让人确定了她不平凡的身份背景。
一位宾客大着胆子站起来走到小姑娘面前,醉醺醺的说道:“不知洛十一郎真名是何?”
“这位宾客为何出此言论,我本就是江南洛家人士,姓洛名凡。”
“不可能,十一郎相貌堂堂,器宇轩昂,哪能是不出名的小门小户,据我所知,这满京都的洛氏子弟,除了将军府是名门望族之外,便再无其他,难不成十一郎你是将军府的远亲?”
话一出口,杜起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冷却,他刚想出来打个圆场,却只见洛晚笑呵呵的说道:“这位仁兄眼神好是犀利,洛凡确实不是我的真名。”
听到这儿,众人顿时来了兴趣,立刻七嘴八舌的问道:“那你叫什么?”
不知为什么,杜起只感觉一阵不好的预感,他看到小姑娘回头不好意思的望了他一眼,便回头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其实我是杜起在外的私生子,杜墨清的弟弟,杜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