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收拾……”小姑娘顿了一下,只感觉到胃里犹如翻江倒海般滚了起来,迅速的没等她把话说完就一口气把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姑娘,你……”
“小丫头,”妆奴最先冲过来把洛晚抱到怀里,“既然做不来那种事情你自己一个人瞎逞什么强?”他顾不上小姑娘身上的血腥味儿和呕吐物的臭味儿,抱着洛晚飞身来到花园的水井旁,“喝点水吧。”
小姑娘也不反抗,由着妆奴把水递到自己嘴边喂着她喝。
“我不逞强怎么办,这种事必须由我自己受过一遍,才有可能终止,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牢牢记住我曾经遭受过的所有痛苦。”洛晚把头轻轻靠在妆奴肩膀上,有些疲惫的说道:“只有痛苦能使我清醒,让我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就不能放下吗?”妆奴心疼的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我放下仇恨,它们却主动找上门来,我避不开,也不能避开。”
“姑娘。”从洛琳琅房间掏弄出一件衣服的月瓷跑到井旁,“这是月瓷刚刚找到的一件干净的衣裳,姑娘赶紧换上,夫人和小公子还等着姑娘呢。”
“你说得对。”洛晚在妆奴搀扶下慢慢站起,她随便找了一间房换好了衣服,就和月瓷几人向内厢房走去。
今日将军府全员都要随褚妃娘娘去静华寺上香祈福,宛曲柳派初丹一早便告诉了自己,只是不知洛琳琅因何缘由留在府中,等到洛世阳他们回来肯定又好一顿把自己的行为夸大美化,想想就觉得头疼。
“姑娘,初丹姑娘说的就是这里了。”月瓷把准备好的东西交到洛晚手中,便和眉娘妆奴守在门口的两侧守着,防止有外人打扰。
“一旦有人靠近就进来告诉我。”小姑娘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很暗,满天飞舞的灰尘中夹杂着一股潮湿的味道,一想到阿娘和阿京已经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住了一段时日,洛晚就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是谁?是初丹姑娘吗?”
内间传来杜曼枝有些慌张的声音,小姑娘本想回应妇人的发问,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呜咽。
“阿娘,是我啊,我是阿晚啊。”
一直和洛京躲在屏风后的杜曼枝在听到洛晚的声音后一瞬间冲了出去,“阿晚?真的是阿晚。”她捧着小姑娘的脸啜泣道:“阿娘还以为将军府的人把你……”
“让你受苦了,阿娘,都是阿晚的错,是阿晚来迟了。”洛晚一把抱住杜曼枝,母女二人失声痛哭。
“阿姐,是阿姐吗?”闻讯出来的洛京把头探出屏风,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姑娘点点头,把带来的食盒全都摆到桌子上,说道:“是阿姐啊,阿姐给阿京到了许多吃的,里面还有你最爱吃的芙蓉酥。”
“真的是阿姐。”洛京跑出来跳到洛晚怀里,带着哭腔说道:“阿姐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阿京,阿京还以为阿姐不要我了。”
“阿京这么懂事,阿姐怎么会不要你?”小姑娘坐在椅子上,对洛京说道:“只不过阿姐现在还不能把你们带出将军府,所以还要委屈你和阿娘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阿姐不在的日子里,你要肩负起男子汉的责任,好好照顾阿娘,知道吗?”
洛京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放心吧,阿姐,阿京会照顾好阿娘的。”
“好了好了,快下来吧,别把你阿姐累着了。”杜曼枝把洛京抱下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回身对洛晚问道:“阿晚,我听初丹姑娘说你如今在老太爷身边伺候着,可曾受了什么难处?”
“没有,阿爷待我极好,我也没有受过任何人的欺负。”
杜曼枝拉过小姑娘的手中肯的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只是我看你比离家的时候瘦多了,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一定要和阿娘说啊。”
“阿娘你不用担心,我看着虽是瘦了些,但其实身体壮实了不少,阿娘不必忧虑。”洛晚把临行前带出来的珠宝塞到杜曼枝怀里,小声说道:“将军府是龙潭虎穴,没有点儿钱财护身总会惹出一些乱子,阿娘先拿着这些办点儿日常用的,吃喝用度大可不必短了自己,有什么事就和初丹姑娘姑娘说,柳姨娘会帮衬着你的。”
提到柳姨娘,杜曼枝犹豫了一下说道:“阿晚,你什么时候和柳姨娘有了这么深的交情?”
“不过是帮了柳姨娘一个我力所能及的忙而已,这种事情阿娘还是不要再问了。”见小姑娘闭口不肯再提,杜曼枝也只好作罢。
“对了。”洛晚放下糕点,看着杜曼枝的脸问道:“不知阿娘有没有听说过琦玉这个人?”
“琦玉?”杜曼枝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好似没有听过,这人怎么了吗?”
小姑娘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的。”
三人又吃着糕点扯了一会儿家常,月瓷这时候敲了敲门,低声说道:“姑娘,老爷和大夫人要回来了。”
“我知道了。”洛晚站起身,对杜曼枝说道:“阿娘,今日就先到这里,改日阿晚再来看你和阿京。”小姑娘又和洛京说了一会儿话后就离开了将军府。
回宅邸的路上,月瓷看着心事重重的洛晚问道:“姑娘今日不是与家人见了面吗,怎么看上去依然愁眉苦脸的?”
“我不知道。”小姑娘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见面我总感觉怪怪的,阿娘似乎隐瞒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可是我又问不出来。”
“姑娘或许是这两天累着了,夫人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回去之后姑娘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也许吧。”
杜府。
“不知太子今日前来拜访所谓何事?”杜起看着笑的一脸温善的太子,有些不安的问道。
周楚白拍拍手,示意离箬把盒子拿过来,“早就听闻杜先生喜欢琢磨玉器,这是金辽国进贡的玉佛一尊,还望杜先生笑纳。”
杜起看了一眼盒子,说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杜某人无故承接太子恩情,实是恐慌不安,太子还是收回吧。”
“杜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宫只是想和杜先生交个朋友而已,杜先生可有什么好恐慌的?”周楚白把玉佛放到桌子上,食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继续说道:“杜先生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本宫吧?”
“太子还是有话直说吧,杜某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杜起合上盒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既然杜先生这么爽快,本宫也就不再绕圈子了。”周楚白走到杜起面前,小声说道:“杜先生不若到本宫手下,成为本宫的人,日后本宫若能称王,必少不了杜先生的好处。”
杜起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杜某是个商人,一切以利益为重,只要太子给出合适的好处,我自当向太子靠拢,可是……”杜起摇了摇头,说道:“可是近日来太子声望太差,也不知在圣上心中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杜某实在不敢拿自己的以后做赌注。”
“那杜先生想让本宫怎样做才能取得你的信任?”
“秋狩在即,若太子能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博得圣上青眼,或许杜某人可以考虑和太子合谋一事。”杜起站起来,把盒子交到太子手中,说道:“等到那时,太子再来给我送玉佛也不迟,毕竟好东西永远也不怕晚,太子意下如何?”
“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振虎将军宅邸。
小姑娘一回来就看见周瑾瑜坐在大厅前的院子里,他一身白衣落到地上,束发的金簪有一种别致的风雅,洛晚咳嗽了两声,走到周瑾瑜的面前,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话音未落,周瑾瑜“刷”的一下子站起来用胳膊夹住小姑娘的头,恶狠狠的说道:“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在这儿,你自己对我做过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臭小子,把你的胳膊给我拿开,谁给你胆子碰她的?”妆奴一脚上去踹在周瑾瑜的后背上,“以为你是皇子了不起吗?仗着你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被忽然踹了一脚的周瑾瑜毫无防备的向前踉跄一步,他松开洛晚的头,毫不退让的走到妆奴面前,说道:“上次在荟萃亭我就看你不顺眼了,你那个孪胞兄长说话比你中听多了,你是怎么回事?生下来的时候被驴亲了一口吗?”
“你说谁被驴亲了?”妆奴拔出月瓷腰间的佩剑,“你真以为我不敢教训你吗?”
“好啊,看看是谁教训谁?”
忍无可忍的洛晚伸出手拧住两个人的耳朵,大声呵斥道:“够了,都给我停手,竟然在我的地盘上撒野,都活腻歪了是不是?”
“吵什么吵,不知道夫人马上要午休了吗?”洛天雄从内堂快步走出来,给了他们一人一记“糖炒栗子”,“老夫警告你们,如果再发出一点儿声响,老夫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知道了吗?”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