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晚!到你上场了!”
剧组现场一片忙碌——这是从海云镇回家后,简暮染临时接到的任务。
话剧团的老前辈陈老师帮简暮染物色了一部电视剧,当时把简暮染的几个演出片段给导演看了过后,导演立即敲定。
必须要请到简暮染来演《失读症》的女主角,江絮晚。
电话打来时,我和南恺时正在车里。
回到市里没多久,我想了一番,决定跟南恺时去他家,暂时不将自己回来的消息告诉父母。
直接去到南恺时家,我竟难得感到心安。
不过南恺时倒是一脸的阴沉。
“诶阿恺——”
我见他弯腰蹲在那开行李,心想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制止他把自己的衣服往外拿。
他抬起头,看向我。
“嗯?”
“我没说要去啊。”
我说得格外坦荡,心情亦然,因为我本就是个决定了事情不会被轻易改变的人。
我已经决定了去保加利亚散心——虽然因为自己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南恺时而不需要这般,但我仍然要完成这个小心愿。
某种程度上,我算是和南恺时约定好了的。
更何况,目前的我本就没有太想往娱乐圈发展的想法。
南恺时轻轻反握住我的手,脸色柔和了几分,我见状有些开心所以失去了防备——
眨眼间我便被他拽坐在了他的行李箱里面。
更好的视线交汇之下,他微微靠上来。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有点遗憾。”
“一起旅游的事情,以后还有机会。”
“但你的未来很精彩,演员简暮染的大世界——我想陪你一起看。”
“而且以后你红了说不定还需要我给你设计些什么呢,对不对?”
温柔的话语,每个字眼都是为我考虑的细腻模样。
我禁不住沉思——南恺时,究竟是个多么温柔的男人啊……
因为距离很近,坐在行李箱的属于南恺时的衣服堆里,身子两侧还有南恺时的两只手。
我沉下视线去望他的胳膊——目及之处是他有些泛白的指关节,我明白,多少他也是在隐忍着自己的心情。
我下意识咬住下唇,抬眸望向他,也主动向他靠近,似乎这样也能够将自己的心意更明确地跟他表达出来。
“阿恺……我不是一个,我是说,大多数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人对吧?”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个只在乎当下,在乎朝夕的人。”
“我热爱表演,但我不需要成为一个红透半边天的当红偶像。”
“只要给我一个舞台,即便只是饰演一个动作,我都愿意,我不在乎结果。”
“我想要去保加利亚,想要去有你的保加利亚。”我朝前倾身,呼吸与他的交融在一块,有些喝醉的炙热感,低声,“但我真的很开心,因为你的开心,也因为你的不开心。”
南恺时没有再忍耐,伸出左手揽住我的肩膀,右手按在了我身后的沙发扶手上。
更为浓烈的情感与气息袭上心头,我仰着脑袋任其摆布,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我一味后仰,直接靠在了沙发扶手上,柔软的舒适感让我逐渐适应了南恺时带给我的强烈情感。
而面前的南恺时也是随着我的动作向前,最后整个人欺身而上——“咔嚓!”
“?!”
“……”
后知后觉地被这刺耳的碎裂声拽出旖旎的氛围,我才发现……
行李箱被我们压裂了。
我抓着他衣服的手也变得无措起来,两人对视着沉默,而我的关注点则是南恺时的嘴角并没有沾上口红,因为今天我没涂……
“噗嗤——”
我忍不住率先笑出了声,松开他的衣服捧住脸。
“怎么办,行李箱坏了!”
见我笑得那么开心,他也笑出声来,右手拇指拭去我嘴角他留下的痕迹。
哑声,“正好,换个新的。”
换作其他人都应该尴尬的场景,可南恺时却让我觉得如何笑都不为过,甚至还有满满的温馨感。
原来——我仍然不住地感慨着——所谓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是仅仅和他在一起才会感受到以前从未感受到的某部分安心。
本以为他该起身才是,可他巨大的身躯依然笼罩着我。
话说,南恺时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其实并不会算特别高,可是,如此近的距离,我只觉得自己被他衬托得这么娇小。
“你不起来啊?”
他的眸光沉下几分,格外明显的纠缠在他的目光里上演。
我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孩,他身上所有的变化都直接传递给了我准确的信息。
我明白。
喘气,“说点什么,帮我……”
“?!”
我的神经也被他调动得紧张起来,绷着根弦我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听说,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在心里数个数——”
南恺时扯了扯领口,吻再度覆上来,打断我的话语。
“1——”
吻在继续着。
“2——”
“唔,阿……恺……”我的呼吸凌乱不堪,似乎自己心底的某些强烈情绪也压制不住了。
这样下去,别说他是否能够控制自己,恐怕我会直接把他给吃了吧……
“3——”
终于,令我窒息的吻做了短暂停机,他拉开一小段距离,眼里的理智似乎更加稀少了。
而他的语气,也愈发明显地沙哑。
“我已经数到三了,怎么办?”
虽是询问的口气,但他全身的紧绷感都让我明了,很有可能下一秒他就会直接突破所有界限。
“可是,我好像还是没有准备好……”
我的声音竟带着哭腔,我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
而听到我哭腔的南恺时,也是意识到自己吓到了我,眸光震动过后,他连忙从我身上起来,并将我也抱了起来。
我扶着他的肩膀,定定的望着他,“我们都冷静一下,夏天……好容易冲动。”
说完话我便攥着手机跑到空调前面吹冷风了,只希望自己全身的燥热都能消掉,也好方便我处理电视剧的出演问题。
余光望着南恺时,他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整理了出来,随后走进房间锁上房门。
嗯?他锁房门干嘛?
……
!!!
我慌乱地摇晃自己的脑袋,希望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能通过这种方式甩掉。
在车里的时候,我拒绝了,但导演说不接受那个答案,等我再回他。
总之,不论他等多久,我的答案都只会是否定的。
调整好呼吸,我转身坐到沙发上回拨。
“喂,导演。”
“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导演,其实我依然是那个答案。”
“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倔脾气,认定了的演员我是不会放手的。”
“你才二十二,大好的时光不应该好好利用起来?这部剧播出了,绝对能给你在演艺界一席之地,为什么不接受呢傻孩子!”
“导演,您说的我都知道,但我并不需要那些东西。”
“我……既然您也说得这么清楚了,我也不好糊弄您。”
“我刚刚和男朋友在一起,我不太希望让一些不看重的事情影响我们刚刚起飞的爱情。”
“而且我们已经打算了去保加利亚七日游。”
“谈恋爱?”
“我知道你们这个圈子,我现在谈恋爱是会有影响的,所以导演您也明白了吧……”
“小姑娘,过来人跟你多说几句,女孩也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要感情用事,容易吃亏。”
我明白导演的意思,更明白他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可就是有些生气。
“我并没有为男朋友委曲求全,我只是不在乎这些而已。”
见我语气像是要挂断电话的样子,导演立即喊住。
“是我失言——那这样,各退一步。”
“我们剧组等你回来再开工。”
方才的愠怒皆散去,导演让到这种程度我实在过意不去,但又觉得这像是道德绑架我一样。
……
“阿恺,你!”
我正犹豫如何处理时,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坐下的南恺时将手机轻松夺走。
“导演您好,我是阿染的男朋友。”
“……嗯,我很尊重她的工作,所以放心。”
到晚上吃晚饭,我都一直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南恺时喊了多少遍我都没有应他。
在我跟前蹲下,“阿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我不希望像导演说的,我会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还会有这种想法吗?别人怎么看都不用在乎,不应该是这样吗?”
温柔“阿染——”
他拖长了尾音,温柔得不像话,我忍不住就想要停止生气了,可又因为这样没有原则的自己感到更加恨铁不成钢起来。
偏着脑袋,愣是不想理他。
他的手伸出来握住我的,直接单膝跪在地上。
“我不在乎,可我在乎别人用不好的想法诋毁你。”
“而且你知道吗,这部剧我刚刚在房间做了了解。”
原来他在房间是……
“《失读症》是一部很有营养的剧,原著作者把故事写得很好,不是单纯的恋爱剧。”
“而且会有很多前辈老演员,我家阿染可以去学习很多东西。”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温柔。
“最重要的是,我比谁都要希望我家宝贝变得闪闪发光。”
“南恺时!”
我终于忍不住翻身扑进他怀里,俯身压在他肩头。
他一边应声,顺势起身把我抱起,近距离盯着我看,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而我喜欢这样,有什么就表达什么,不用猜疑。
“那现在,要不要吃饭了,嗯?”
“去房间吃。”
“嗯?房间吃?”
“点餐,菜名,南恺时!”
我借着那点激动把心声说出来,说完却失去了所有勇气——即便仍然梗着脖子面向他,实际眼睛已经紧紧闭起。
不过他走向房间的脚步声回应了我,我想,今天真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啊。
……
“???”
我打开手机播放一首悲催的BGM,悲愤地将他倒给我的桃汁喝光。
南恺时笑得幸灾乐祸,还不忘用餐巾纸给我擦嘴角的水渍。
我幽怨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他身上。
小简的开车计划,失败。
“南恺时,以后别带我上高速,错过这村,你,已经,没,店——”
“!!!”
话没说完全,就在天旋地转的眩晕中躺倒在床榻上。
“你干嘛啊!”
“猜猜看。”
“哼,不猜,我跟你说,我现在内心毫无波澜,并不想理你。”
我嘀咕,“别人家的男朋友不都很容易冲动嘛……感觉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都那么主动了……”
“真的生气了吗?”
南恺时揉了揉我的脸颊,俯视着我,目光渐渐认真起来。
“我只是……”
“阿染,我跟你说——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所以我并不希望……我对你的喜欢总是体现在一些欲望上面。”
低哑着嗓子“……而且怎么会不激动?”
“阿染笑,阿染哭,阿染生气,阿染抱我,阿染亲我,阿染笑着说喜欢我,想要我——每时每刻都很容易冲动……”
“可我觉得,一点点喜欢是冲动,很多很多爱是克制。”
“你是为什么——”
“嗯?”
“为什么总是这么温柔,总是那么谅解我呢?明明很多我自己看来都有点过火的点,你却这样温柔地包容谅解我的所有——”
“不会很辛苦吗?”
“以前也是个性子急躁的人,但遇到你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沉着,夸张些说,你像镇定剂。”
低头浅浅吻我,“让我上瘾,也让我镇定。”
……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躺在他的怀里有了困意,风平浪静的夜晚,内心却是丝毫不平静。
一切都是如此的恬静又美好,我只感觉无限的幸福和快乐。
有南恺时真好啊。
我微张困意控制的双眸,浅望着他。
“谢谢你谅解我,我也会……”
“会什么?”
我终于还是睡了过去,就像那天焰火晚会,我说着什么梦话,他最终也是没有听清。
就像今晚我没说完的“谅解一直谅解我的你”。
就像,那天晚上我模糊不清的梦话,可能就是“我们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