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墙角一株嫩绿的植物轻轻摇晃着配合凉意刺骨的晚风,我双手交叉抱了抱肩膀,瑟缩一下身子。
许钱塘仍然在倔强的一下一下费力重复自己的动作,单薄的身子似乎已经举不起沉重的斧头,粗重喘息着一口一口吞进冰凉的空气,可那双明亮坚定的眸子即便是在渐渐黑暗的夜色里也无法掩饰其光芒。
“够了,许钱塘。”我终于忍不住,快步上前夺过他的斧头,看着他写满疲惫的脸庞,心又猛地疼了一下,“可以了,真的!”
许钱塘扭头看看堆在墙角的一小堆斧头,眼里涌现出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望了我一眼居然又从地上取来一把闲置的斧头,“这样不行的,我太没用了,才劈开这么一点点,要是城主怪罪下来怎么办……”
“没有这么严重。”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再说已经比我来劈好很多了不是吗?”
关心则乱,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许钱塘也不会这么紧张。
“可是……”许钱塘微微锁起好看的眉毛,眼神还是不住往那堆木头上瞟。
“喻姑娘!”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清秀的小厮青竹跑进院落,抹一把因为剧烈运动浮现在额头的汗珠,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可,可算是把李员外打发走了!城主吩咐小的来,来带你回去。”
我错愕了一下,便站在原地看着青竹,心里那股委屈怎么也消散不去,不愿动作。
“喻姑娘,”青竹似也明白些什么,表情带着几分无奈的悲哀,直直望着我道,“总得有一个人大度,顾全大局不是吗?”
大度,呵呵,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狗屁的大度!不过是人在屋檐下,我弱我低头!
“啊湫!”许钱塘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被汗打湿的几缕发丝紧紧贴在脸上,刚才一直在劈柴还好,如今停下动作,凉风一吹,寒意便止不住的往身上钻。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却还拼命抑制着,笑着冲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暗骂自己大意,兀自强压下所有的委屈,清清嗓子,“带路。”
“欸!”青竹笑着一躬身,利落的调转了身子。
像头小毛驴。
我冲许钱塘扬扬下巴,示意他跟在青竹身后。
家丁院比侍女院更近一些,许钱塘站在门口还不肯进去。
“我看着你离开我就进去。”
他这样说,“明天我再去找你。”
“要是感染了风寒你就用不着来找我了,免得传染给我。”我双手环胸,冲他皱皱鼻子。
“呵呵。”许钱塘却只挠着头傻乐。
这家伙,我唇边不自觉溢出一抹浅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喻姑娘。”离侍女院门口仅有数十步之遥,青竹低头从袖口里摸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给我,眼睛弯成一轮月亮,“喏,这是城主特意吩咐的。”
我接过来,把瓷瓶放在手心掂了掂,冲青竹挑挑眉毛,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上好的烫伤药。”青竹解释,然后补充道,“虽说有伤,但明个儿喻姑娘一定要来集合一下,咱们把人员分配好,然后您可以再根据自身情况禀明管家休息几天。”
明天就人员分配了么?我微微皱眉继续掂着手里的小瓶子,这节奏可不慢啊!
不过,呵呵,我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我把小瓷瓶揣进怀里,冲青竹微笑一颔首,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