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疲惫,苏乐遥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可是,她仍感觉十分疲惫。被梦纠缠过的身体,累从骨子里渗透了出来。
手放在额头,遮挡了下刺目的阳光。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才发现已经早上十点钟了。
想起项凌说要给她做早餐的事,整个人如鱼般的弹了起来。急忙冲进浴室,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换上最舒适的T恤,牛仔裤。
抓起手机看了下,真的有几通未接来电。哎,她怎么就睡得这么沉呢?连电话响都没听到。
一把拉开门,外门并无人。苏乐遥这才松一口气,心想,也许他打电话,她没接,他就没来吧。这么一想,心中的愧意少了许多。
欲关门之际才发现门口放了个保温瓶,弯腰拿起,打开一看是熬得十分粘稠的海鲜粥,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诱得她肚子里的谗虫,又叫又跳。
虽然上面没有署名,直觉告诉她,这是项凌特意为她熬的。顿时懊恼不已,捶了下自己的脑袋两下,她怎么就睡成了猪了呢?
回屋关上门,拿出手机,按了回拨键,铃声只响了两声便传来项凌的声音:“昨晚没睡好吗?”
苏乐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啊,我真的是睡太沉了,连手机响都没听到。”
“不必道歉,我知道你有时打雷也不醒的,保温瓶里的粥应该还可以吃。”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不再冰冷,而是舒心的暖。
“真的太谢谢你了,你做的粥好香啊,闻起来就胃口大开。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在欢跳了呢。”这话听起来有些夸张,却是真心的。
“你喜欢的话,我明天继续给你做。”话很自然地脱口而出,刹那的平静过后,才意识到他们现在的身份,他实在不宜做这种超越友谊界线的事。
电话这头的苏不遥也有几分尴尬,忙说:“不用了啦,你每天那么忙,又不顺路,多不方便啊。项凌,谢谢你的粥,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
“遥遥……”项凌急急阻止了她挂电话的举动,声音里透着焦虑,不似他平常视一切如无物的淡然。
“嗯?”苏乐遥疑惑地问。
“晚上一起吃饭,好吗?”没料到项凌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苏乐遥一怔,还是答应了:“好啊。”
“那下班之后,我去接你,拜拜。”似怕苏乐遥会后悔,项凌急急说完,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苏乐遥一手抱着保温瓶,叹息着收起了手机。她知道不应该就座欺凌的邀请,更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然,心底若隐若现的遗憾,曾经最纯真的萌动,她真的无法拒绝他。
可她现在的身份是皇甫御阳的妻子,不管她愿不愿意,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更何况皇甫御阳待她也是全心全意,尽心尽力。
哎,事情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一路走来,浑浑噩噩,细想从前,她竟已记不太清卓兴然的样子了。
吃着项凌送来的爱心粥,味道极其鲜美,含入嘴里却是苦涩的。如同她和他未来得及盛开便已凋零的爱情之花。
铃声响起,苏乐遥吓了一大跳,汤匙就这么脱手而出,掉在地上,碎成几截。
苏乐遥眉头紧蹙,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原本不愿接,铃声却不死心一响再响,逼她非接不可。
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她的声音还含在嘴里,流白一贯冷漠的声音变得急切:“少夫人,少爷失踪了。”
“啊?”苏乐遥站了起来:“你是说皇甫御阳失踪了?他怎么失踪的?什么时候失踪的?”
“昨晚少爷回来后,去找老爷谈话,让我先去休息。今天一早,少爷不在圣天傲羽。他能的地方,常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苏乐遥知道流白的个性,如非事关重大,他的声音不会这么焦虑。
“那怎么办?”皇甫圣是不是又拿他们的事逼他了?可他一直没有同意过啊,皇甫御阳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才对。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现在在你公寓楼下,我想只有少夫人去问一问老爷,才知道真相。”流白说。
一向怕见皇甫圣的苏乐遥没有犹豫,果断应了声:“好,我马上下去找你。”
站在圣天傲羽的花园里,苏乐遥有种误入天鹅堆的错觉。尽管已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算是对这里比较熟悉了。可每次来都被惊艳了,这里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都美得高傲。
她终究和这里是有缘无分,格格不入。
每次离开都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她拉扯回到了这里,却没有好事,都是身不由己。
在流白的带领下,她没有去看秦昊,直接到了皇甫圣的书房门口。
刚要抬手敲门,忠伯如鬼魅般出现:“少夫人,老爷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等老爷醒了,我代为转达。”
“忠伯,到底昨晚皇甫爷爷跟皇甫御阳谈了些什么?他失踪了,我们四处找不到他。”苏乐遥一口气说了出来,那股焦虑的灼心之感越来越强。
“少爷可能只是出去兜兜风,冷静一下,他不会失踪的。”忠伯虽也蹙起了眉,却不似流白这么担忧。
“不,少爷不管去了哪里都会让我知道,并且失联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流白,十分焦虑。
“你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吗?”听流白这么说,忠伯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昨晚他是在场的,的确,少爷很愤怒。并且,他从未对老爷发过这么大的火。
只是,他相信皇甫御阳不是个懦弱,他不会做什么蠢事,亦很少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是。少爷已经八年无法随心所欲去太多地方。而且,他每次出门,我都陪伴左右。”就因为这情况太特殊,他才会这么紧张和重视。
“忠伯,你一定知道皇甫御阳跟皇甫爷爷谈了些什么,对不对?你告诉我吧。”苏乐遥抓着忠伯的袖子问。
忠伯一脸为难,这件事的确和苏乐遥有关,却也因皇甫御阳和皇甫圣之间有太多心结未打开造成的。他们争吵的起因是苏乐遥,本质的问题却是责任。
思虑再三,忠伯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去通报一下老爷。”进了房间,将门关上,将苏乐遥挡在门外。
苏乐遥和流白只能站在门外等,逆光中一道窈窕的身影缓步走来,伴随着高跟鞋的“嗒嗒”声。
“乐遥,好久不见。”待她从光影中走来,苏乐遥才看清是温静,皇甫圣最钟意的孙媳妇人选。
“你好,温小姐。”苏乐遥微微颔首,她以为温静已经走了,没想到她还未离开。
“我刚从Y城来,准备从S城飞往维也纳,时间上还有富余。就替爹地把要给皇甫爷爷的人参送来。”温静柔柔解释着,给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她的刻意解释,苏乐遥有几分尴尬。她虽是皇甫御阳名义上的妻子,却没有得到皇甫圣的祝福及认可。眼前高贵的女孩,才是他心目中的人选。
不知为何面对温静时,她总有几分尴尬和不自然。感觉像是自己抢走了她的东西又不珍惜,既不归还,也不肯对他好。
见气氛不太对,温静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此时恰好忠伯从皇甫圣的房间里出来,见到温静也在,向她问好:“温小姐,你来了啊。”
温静笑得从容优雅:“是呀,忠伯,皇甫爷爷在休息吗?那就不打扰他了。这是我爹地吩咐我带给皇甫爷爷的礼物,就麻烦忠伯转交啦。”
双手恭敬地将礼物奉上:“那我先走一步了,下次回来再来看皇甫爷爷。”
温静说完正欲转身离开,皇甫圣的声音自房间里传出来:“温静,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是,皇甫爷爷。”既然他老人家有命,她也不好违逆,更何况离飞机起飞尚有一段时间。
“苏乐遥,你也一起进来吧。”此话一出,不止苏乐遥,就连最了解皇甫圣的忠伯都有些不解。不过,皇甫圣要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也违抗不了。
温静微笑着对苏乐遥做了个“请”的手势,骑虎难下,心下迷茫的她,还是率先走了进去。
皇甫圣坐在沙发上,已经换上了见客的正装。只是,脸色憔悴,眼窝深陷,像是身体不舒服。
相较于苏乐遥的无措,温静几个箭步在皇甫圣膝前蹲下,仰头看他:“皇甫爷爷,你不舒服吗?有没有找医生看看?”
“我没事,还好。小静,你真打算要回维也纳了吗?”皇甫圣这话不是闲扯,而是具有深意。
微笑点点头:“是啊,我这次本来就是回来度假的,我现在的事业重心还在那边。而且,已经积压了很多工作,不能再偷懒了。”
“要是为了御阳,你愿意留下来吗?”此话一出,温静怔忡过后,本能望向苏乐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