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升平嫌弃地看了眼那不中用的妹夫,听到妹妹的话,又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自家妹妹时候学得这么贤良?
西北女子多彪悍,他看惯了那样的女子,如今再看妹妹,突然心生怜悯,虽然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寻常,但那三妻四妾的人是妹夫那就不是妙事了,人就是这么双标又自私的。
“家下这么多小厮,哪个不能用?”
容马氏一听这话,顿时知道大哥是心疼她,以为她受委屈了,其实她真不在乎,遂笑道,“女子温柔些,能更好地照顾夫君,我也就能放心了。”
看到妹妹的笑容并不勉强,马升平这才不再心生不满。
有马家大舅哥在,这场满月宴注定热闹不起来,以前没有亲家在,还可以掩耳盗铃,如今人家娘家人打上门来,那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草草结束了满月宴,容静秋觑空与容马氏聊了几句,看这嫂子满面红光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真高兴,遂打心底里也为她高兴。
大家都没有心思吃什么满月宴,有些更是所惹是非,膳后早早就离席走人,留下的都是想看热闹的人。
容静秋没有多留,直接就与容傅氏告辞,然后到前院寻了赵裕就打道回府了,反正容马氏如今有兄长撑腰是吃不了亏的。
至于容金氏,那是谁都劝不了,心偏了谁能救?
马车上,喝了些水酒的赵裕枕着她的大腿半寐半清醒地笑道,“你那嫂子的娘家哥哥倒是有趣。”
听到他这评语,她正给他擦拭额头汗珠的动作一顿,“怎么说?你想拉拢他?”
马家是镇守西北的猛将之一,军中颇有人脉,发展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为。
赵裕一听,猛地睁大眼睛向上看着她,然后抬手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啃着那如葱白的手指,容静秋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欲抽回手,哪知他却握得很紧。
好半晌,许是知道她恼了,这才不再啃着她的手指,但仍旧拿着她的手细细地把玩,这会儿他慢条斯理地道,“私交军中将领,你觉得你夫君我能有几个脑袋够皇帝砍?”
容静秋微怔,没想到他看似喝醉了,头脑却是如此清醒,所以明知道马家是与容家是姻亲,与他也算是拐个弯的姻亲关系,他却没想过去拉拢,这人有时候谨慎地过火。
难怪他上辈子很大程度能笑到最后。
“怎么?怕了?”没听到容静秋回答,他猛地翻身坐好,将她拥进怀里,轻拍她的背道,“别怕,万事有我。”
所以他不爱说这些事情给她听,虽然她看起来承受能力很强,但到底还是个养在深闺的娇女子,就这样细心呵护地宠着她就好。
容静秋原本还有些触动的情绪在听到万事有我这四个字时,险些破功嗤笑出声来,在他决定争那把椅子的时候,她就没有了退路,迟早会沦为炮灰。
夫妻二人在这个问题上并未达成共识,只是赵裕现在并没有发现罢了。
接下来要忙的就是搬家事宜,这可马虎不得,请了钦天监择了个好日子,她就开始指挥下人收拾东西紧锣密鼓地准备搬家事宜。
期间正好碰上初一这样的需要请安的日子,她不敢马虎,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把皇后赏的那支玉石梅花簪插在发髻上显眼的位置,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这才带上梅儿和红裳二人前往凤鸣宫。
赵裕怕她吃亏,还把小斗子派来跟在她身后。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如果看到情形不对,就让小斗子前来通知我,他在宫里多年熟悉地型,比你身边的侍女管用。”
容静秋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皇后会不会趁机挑事,毕竟皇后不喜欢赵裕,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主,尤其最近太子风头正劲。
赵裕看她知道事情轻重,这才稍稍安心,临出门前还亲了她好一会儿才舍得走,这越发粘呼的行为让她的俏脸不由自主的红了。
看不到他的时候,她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告诫自己不能掉以他编织的网里,要不然她会很难抽身,有些习惯不能养成。
“九弟妹,是不是很热?”一旁的八皇子妃贺氏突然道。
“啊?”容静秋回过神来,假意用手扇了几记风,“这天气是有些闷,快夏天了。”
两人住得近,遂去给皇后请安也一道去。
贺氏没有深究,而是附和了一句,“是啊,不但天气开始转热晚上还得驱蚊才能入睡。”顿了顿,“对了,你那边搬家准备得如何了?我今年是没法搬了。”
她有几分遗憾地轻拍了下还没有凸出来的腹部,年前兴奋地盘算着搬家的事宜,哪知年后就怀上了这小崽子,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的。
“还有得收拾呢,不过钦天监择出的日子是五月初八,算来也是够用的,大不了多来回几次罢了。”
贺氏闻言,越发地羡慕不已,她是一点也不喜欢住在这皇子所,房子逼仄不说,关键是太多眼睛盯着,她觉得连呼吸都不自由。
“算算时间,明年初就能搬了,八嫂就为了肚里的娃儿多忍忍。”容静秋安慰道。
“也只能这样了。”贺氏叹息道,要不是为了肚子里这个孩子着想怕冲撞了,她早就不管不顾地准备搬家了。
两人边聊边走胜似闲庭信步,期间碰到高高的门槛,容静秋还会扶一把贺氏,最后更是聊到贺因与容静思的婚礼筹备上,这下子就更是有说有笑的。
“远远地就看到你们妯娌亲亲热热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啊。”三王妃邹氏笑着边用帕子擦汗边上前笑道。
“三嫂安。”容静秋和贺氏一致行礼。
邹氏仗着年纪比她们大得多,竟厚着脸皮受了,然后又似一副才记起贺氏有孕的事情,遂赶紧虚扶一把,“八弟妹快快请起,看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还没恭喜八弟妹呢。”
这怀孕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毕竟人多嘴杂的地方消息传得就越发快,贺氏也知道这个道理,遂笑着回应,“同喜。”
“九弟妹可也要赶紧才好。”邹氏又转头看向容静秋笑眯眯地道。
容静秋笑而不语,邹氏的性子她又不是不了解,并不在这个问题上与之多说,反正现在需要保护的是贺氏不是她,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并不多。
邹氏讨了个没趣,暗地里撇了撇嘴,她才管容静秋怀不怀孕呢,怀不上更好,到时一众妯娌里面怕是连抬头都难。
三人正说着话,朵拉公主拉长着脸走了过来。
她一来,三人的谈笑声就停住了。
朵拉公主见状,怒道,“你们见我来就不说话了?”
“没有的事。”邹氏忙道。
朵拉公主不信,她冷冷地看了眼三人的表情,然后愤愤然地抬脚先进了凤鸣宫的宫门,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谁得罪她了?”邹氏不悦地道,“真是没礼貌。”
容静秋和贺氏不答,她们与朵拉公主年纪相近,但玩不到一块儿去,毕竟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注定行事风格就不同。
三人踱进去之后,看到二王妃和四王妃赫然在坐,这才不再迟疑,上前问好后,这才按排行找到位置坐下,等候皇后的大驾。
正在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之际,皇后这才慢悠悠地出现。
这下子不能再安坐了,众人忙起身给皇后行礼。
皇后伸手示意众人平身,然后示意身边的客公公宣读她的旨意。
一是八皇子妃贺氏有孕,免了初一十五的问安,着她好生安胎。
二是六皇子妃卫氏病了,同样免了初一十五的问安,着她好生养病。
就这样的两件事一公布,皇后就以乏了为由让他们离开了。
容静秋正要随大队退出去之时,客公公笑眯眯地上前道,“九皇子妃留步。”
众人一听,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容静秋,眼里有好奇也有同情,当然也有想看热闹的,大家都不是第一次与皇后打交道,知道被单独留下可能没好事,可怜的九皇子妃。
容静秋的神色很坦然,先是安抚地看了眼着急的小斗子,然后才笑着与一脸担忧的贺氏道,“八嫂先回去,我去觐见皇后娘娘,八嫂不用等我。”
“九弟妹……”贺氏捏了捏她的手,暗示着要不要她去搬救兵。
容静秋想了想,最后暗暗摇了下头,皇后如今春风得意,估计不会找她的茬,毕竟太子此时的风光里面也有赵裕的一份功劳在,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应该不会故意刁难她。
贺氏最终只能用唇语无声地说了句,“小心。”
容静秋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笑眯眯地向客公公问好,然后随着他往内殿去见皇后。
贺氏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无奈地扶着侍女的手臂转身离开了,她人微言轻,凑上去非但没有用,反而还会是拖累。
“你们关系倒是好。”朵拉公主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眼里的深沉似乎化不开。
贺氏没有看她,跟这番邦公主多说话都是累,毕竟话不投机半句多。
惯做好人的吴氏倒是上前调解了几句,然后又凑到贺氏身边打探皇后留容静秋下来是何用意?奈何贺氏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嘴上无门地什么都往外说。
吴氏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就连笑容都勉强了几分,最后叮嘱了几句贺氏好生安胎的话后,就转身走了。
此时的容静秋随着客公公走进内殿,这里并不是第一次来,所以她两眼并不斜视,而是看着脚下的路仔细地走着,心里盘算着皇后单独留她到底有何用意。
这内殿里有个小花园,此时正花红柳绿郁郁葱葱地好看得紧,而皇后就坐在廊下摆着的凭几内,旁边的矮桌上摆着茶具,而跟她颇为相熟的严嬷嬷正在给皇后沏茶,看到她进来,深深地行了一礼。
“嬷嬷免礼。”她赶紧道。
严嬷嬷道了声谢,这才重新跪坐好继续沏茶。
皇后半抬眼皮看了下两人的互动,等容静秋行过礼之后,这才一指对面的凭几道,“坐下吧,我们娘俩说说话。”
容静秋一听娘俩这俩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这称呼亲热地诡秘。
谢过之后,她微敛衣裙,轻轻地坐下,不过倒没有如临大敌那般正襟危坐,而是姿态介于放松和未放松之间,使她整个人看起来不卑不亢。
皇后仔细打量容静秋的神态,看到她是真的没紧张,这才有了几分欣赏之意,“在皇庄那儿还住得还惯吗?你们新婚就跑到那里去,本宫是不赞成的,但想着年轻人嘛,总有些奇思妙想倒也可以理解。”
容静秋面上恭敬地听着,实则在心里把皇后说的话嚼了一遍又一遍,莫非是知道他们在外一个多月的行踪,所以在这儿故意试探?但也不对啊,他们又没干坏事,有何不能让人知道的?
猜不透皇后此番话的用意,遂她小心地回道,“难得出去住上一段日子,初时还不适应,后来倒是渐生野趣,要不是九殿下刚好得了父皇的旨意,搞不好儿媳都要乐不思蜀了。”说完,不好意思笑了笑,一副傻白甜的样子。
皇后也是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来她是信还是不信,“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些好,别阻了男人上进的心,要不然将来后悔的还是你。”
容静秋心里“咯噔”一声,这是什么意思?是叫她不要霸着赵裕吗?还是说让她贤良一点,给赵裕多安排几个侍候的人?
这些想法一闪而逝,依她对皇后的了解,皇后不会管得那么宽,至少现在不会,因为赵裕还没到这个重要性,等将来就不同了,到时候她会直接赐下美人给赵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话。
“儿媳自当什么都听夫君的,毕竟三纲五常都是这么教导的,儿媳又岂敢不遵从?”她软软地道。
皇后唇角的笑容一窒,这回看容静秋的神色带上了几分凌厉,好利的一张嘴,居然敢给软钉子她碰,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