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似乎是察觉出什么,还想接着问些,可话筒里却传出嘟嘟的盲音。
她从卧室走出找到罗强,认真道:“我怎么感觉女儿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罗强正和装修工商量,想让他们加班加点把家里粉刷一遍,他听见妻子的话,大手一挥:“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女儿好,甜甜这几天就要定亲,她这么大人了能出什么事?你别整天没事就瞎猜,没事也可能让你整出事。”
罗妈妈无奈的站在原地,在家里没有话语权,也不受重视。
“希望自己是多虑了吧。”罗妈妈哀叹一声走开了。
晚上十点四十五分。
齐河大学,校领导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在校外聚餐出现学生中毒死亡事件,这绝对不是小事,聚餐这件事还是学生会安排的,他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贾振南作为即将上任的学生会主席,正在团委办公室忙碌着,逐一责问这次组织聚餐学生会负责人。
贾振南心里很坦荡,菜里的毒虽然是自己下的,但这一切都是不在摄像头下进行,连菜碟上指纹都没留下。
“既然问题不是出在我们这边,那肯定就是在饭店里袭警那伙人干的。”
贾振南这样信誓旦旦说,正好把这个锅甩给那些忽然出现袭击警察的人。
校老师也很认同这个可能,至于他们要为什么要谋害那两个学生,等到警察抓住他们就都知道了。
团委办公室里的会议很快散了,贾振南站在楼道阳台,吹着冷风,看来这次上天都想让徐青波死,不然怎么会忽然出现一群陌生人,还敢打警察,想想就觉得这东风吹得太及时。
惬意至极,既然徐青波已经死了,那表妹再也不会和他有瓜葛,这个时候应该给舅舅打个电话报个喜。
“舅,睡了没?”
贾振南悠然问。
“没,有什么事,我正忙着呢。”罗强正提着一桶泥子准备刷墙。
贾振南用极其悲痛的语调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快说,我正忙呢,不说我挂了。”
“哎,别挂,我说,我说,徐青波你应该认识,他今晚死了。”
贾振南以为那头会震惊无比,没想到罗强根本就没当回事:“振南,别胡说了,他和甜甜都好好的,你再敢胡说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外甥。”
“舅,是真的,不信你打电话给甜甜,问问她这事,她都知道。”贾振南据理力争。
“青波怎么会出事,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他们这几天就准备订婚,过些日子记得来喝喜酒哈。”
罗强大大咧咧挂了电话。
他和贾振南的通话都让在隔壁房间的罗妈妈听见,罗妈妈慌忙拿起电话拨打女儿的电话,那头却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这下甜甜妈终于乱了。
“罗强,甜甜她出事了!”
罗妈妈朝正在干活的罗强喊道,经常在家里看台湾,韩国肥皂剧的罗妈妈,很快就联想到里面的狗血剧情,甜甜很可能为了徐青波已经去殉情,现在终于明白刚才女儿在电话里所说的话。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没事瞎咧咧啥,就烦你们这种没事找事的人。”
罗强不再理她,女人发起疯来真要命,总是会胡说八道。
罗妈妈为了验证自己猜想,给齐河大学校方打去电话,正好这个时候,各老师也刚开完会,是导员接的电话。
导员心情很沉重,以为对方是死者家属,用悲伤的语气道:“真是太不好意思,我们学校和警方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还你们一个公道,不会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的,请你们节哀。”
“到底是谁死了?”罗妈妈屏住呼吸问那边。
“一对情侣。”
罗妈妈彻底崩溃了,甚至连考虑都没来得及,就认为那肯定是女儿和徐青波,如果细心思考下,是甜甜的话刚才又怎么会给家里打电话,时间完全对不起来。
“罗强!女儿中毒死了,你过来!”
罗强不耐烦接过电话,导员耐心的解释着。
“徐青波呢?”罗强着急道。
“被救护车拉走了。”
听见对方这样说,罗强木然的挂断电话,手里提着的泥子桶‘嘣’的一声掉在地上,白花花撒了一地。
“这下你信了吧,我们的女儿走了……,不行,我现在就去医院,我要见女儿!”
罗妈妈拿了件外衣就往外跑,罗强醒悟过来,开出自己的桑塔纳,拉着甜甜妈朝市医院赶去。
就在这个时候,罗强最不想接的电话打了进来,是徐青波老家的电话。
这个时间点,吴淑芬还没睡,因为听说罗甜甜怀了青波的孩子,准备给未来孙子或者孙女做件小棉袄,山南县这边长辈一般都会给孩子做,算是当地习俗。
吴淑芬这几天都很兴奋,忙着小棉袄的事情,可有些尺寸又不是很清楚,所以就想和亲家母商量下。徐恒正很不满,道:“现在人家都睡觉了,明天再弄吧。”
“不行,这事弄不明白我睡不着。”
徐恒正遥遥头侧身睡了。
罗强拿着吴淑芬打来的电话,手有些哆嗦,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接。
最后还是接了。
“喂,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我就是想问下甜甜妈,婴儿的小棉袄一般头到肚子距离,尺寸怎么改合适?”吴淑芬开门见山道。
罗强有些尴尬,把电话交给了甜甜妈。
甜甜妈用手帕抹了把眼泪,把额前乱发捋到后面,才接过手机哀伤道:“亲家,甜甜出事了!”
吴淑芬一怔,第一反应就是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亲家,你别吓唬我啊,好不容易才有,真的保不住了?”
吴淑芬心情降到冰点,手里的小棉袄也丢到一边。
“亲家,甜甜中毒死了!”
罗妈妈声泪俱下。
吴淑芬傻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徐恒正脊梁:“孙子没了!儿媳好像也没了。”
罗妈妈顿了顿,低声又道:“青波和甜甜一起走的……”
“你说啥?我儿子也死了?”
吴淑芬感觉房间天旋地转,将要晕倒。
“青波出事了!”吴淑芬嚎了一嗓子,徐恒正也彻底清醒了,震惊的坐在床上,徐妈妈忙给儿子打电话,听到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讯息。
“亲家,我们正往医院赶,你们节哀,明天尽快来松山市吧。”
罗妈妈挂了电话不停抹眼泪,两个家庭,孩子且都是独生儿女,孩子没了,家也塌了。
晚上十一点钟。
罗甜甜正在盗匪和保镖火拼现场,尸体遍地,罗甜甜倚靠在救护车轮胎上,心里却平静的很,因为自己要去找徐青波,不让他在冷冰冰的世界自己一个人。
匕首放在手腕,准备割腕自杀。
“青波,我来了,即使是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匕首狠狠按了下去,刚触破表皮,忽然前方一辆白色马六风驰电掣驶了过来,车灯耀的甜甜眼前短暂一黑。
来的人正是汪敏,作为一名工作狂,今天刚从大孤山录制完《快乐冲冲冲》,晚上在那边吃完饭就急匆匆赶回市里,准备明天台里的事。
这个时间点,路上已经被车堵满,地上还躺着七八具死尸,汪敏惊骇的下了车,嘴巴张的老大,太血腥了,基于职业素养,她还是拿出单反拍了几张照作为改日的新闻资料。
汪敏忽然发现有个女孩正割腕自杀,冲过去一把夺下匕首。
“你要干什么,年纪轻轻就想不开,想过你父母的感受吗?”
汪敏拿出以前爸爸批评自己的口吻声色俱厉道,最讨厌自杀了,那是懦弱的表现。
“给我刀,让我死,青波走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青波?难道是徐青波?”
汪敏心里暗道,这社会重名很多,应该不会是他,不过汪敏还是问道:“你是哪个学校的?”
“齐河大学。”
汪敏心里一愣,慌忙继续问:“你说的青波是叫徐青波吗?”
罗甜甜微微抬头,重重点了点。
罗甜甜解释:“今晚我们学生都在九州饭店聚餐,没想到被坏人下毒,徐青波他就这样走了!”
“他在哪里?”汪敏迫不及待问。
罗甜甜指了指救护车。
车里尸体上身已经被盖住,腿早已冰凉。
汪敏有些失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现在马六车里还有那晚在刘问桥谢恩宴上,徐青波给自己买的爱马仕,往事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汪敏脑海出现。
几个月前,接到有人举报齐河大学商业街有奸商坑害学生,在那里是自己第一次和他见面,当时他有些瘦削,但眸子很亮。
那时有人围攻记者,是他站出来,把自己挡在身后,让对方踢了不少脚。
再后来,他在校外环路上,见义勇为救司机,自己却挨了八刀,事后是自己采访他,从那时起感觉和他好有缘啊。
还有天晚上,他提着一桶鸡汤找到没吃饭的我,那晚我们一起在川菜馆吃的,因为当时有几个喝醉的流氓在,还和他们大打出手,最后好像我们餐费还没结就跑了,想到这里,汪敏温馨一笑。
从饭馆出来,几个流氓依旧不停追,我当时穿着高跟,他居然把我抱起向前跑,他说这样跑的快,自己也不知道是真快还是假快。
之后再遇到他就是在创城的时候,他带着交管局孟世发和出租车公司熊成功的证据,来到市局霍永邦主持召开的会议,他还真大胆,在中央大领导面前都不露怯,想想他还蛮有正义感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