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的回答倒是爽快,但此语明显吓到了柳梅。
柳梅不可置信“奴家是无辜的!”
“她乃是受害,这其中是否有误会?”言问雪亦争辩道
“阁下莫要激动,这她是否受害并无关系。”
“阴司难道如此罔顾法纪?”言问雪难以置信。
白无常神色一肃,浑身阴气大盛“就算阁下是得道...身具仙缘,如此不将地府放在眼里,恐有不妥!”
白无常明显将言问雪当做有来历之人,因此言语之间礼让三分。但言问雪知道自己并非什么得道仙人,惊觉白无常语气变硬,便赶忙转变语气。
“是言问雪鲁莽,但阁下应明白言问雪意思。”
“谢必安了解,地府管理众生轮回,自不会污人清白。然人之好坏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阁下怎敢说自己一生未做过亏心之事?”
“这是自然,恩?!难道...”言至此处,言问雪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不错,杀生是罪...”
“要那宇文硕畜生的命也算罪名?奴家不服!”
白无常未看柳梅一眼,只是信手一指。便见地上黑色锁链随之飞起,狠狠抽在了柳梅背上。柳梅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这儿可没有你这孤魂说话的份儿!”
柳梅不服,恶狠狠的瞪视着白无常。
“看来苦还没吃够”白无常说罢,手又扬了起来。
眼看着黑色锁链飞起,言问雪赶忙阻拦。
“阁下身为贵为无常,就莫向她计较了”
“既是阁下所言,谢必安就不于她计较了。但人今日谢必安必须带走”
眼看柳梅还要发作,言问雪赶忙阻拦下来,并说道。
“你莫要冲动,谢先生所说并非是宇文硕之事。还请好好听听谢先生说明白”
“看在先生面上,谢必安便说说吧。你这孤魂可听好了。任何人一生皆有功有过,不说你在仁覆城所害性命,你从小到大穿用之物哪个不是由其他生灵身上夺来。就这一条,每个入地府之人便皆要先入地狱赎罪。”
“这些如何能算!”柳梅听的莫名其妙。
“阴司之内,皆是生灵。警告你,若再留恋阳间,便会被判为孤魂野鬼。看在上仙面上,谢必安可给你时间了结私事。明夜子时,吾会再来”
话一说完,两名鬼捕瞬间消失。破庙内的火堆亦再次升起。
“公子觉得,你我二人能逃脱追捕吗?”柳梅不甘心道。
言问雪闻言沉默了半晌,忽然笑道“为何要逃,柳梅你不是说对尘世已无留恋了吗。”
“可是...奴家害的公子前途尽毁。奴家,奴家不能再此时离开公子!”
“柳梅,听我一句。明夜跟鬼差走吧,若被判为孤魂野鬼,你便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可是公子你该怎么办!你我共同闯下的祸,如今公子你要一人承担吗!你将奴家置于何地?”柳梅此时过于激动,一不小心又显出了生前死相。
显出死相的柳梅恐怖之极,但在此刻的言问雪眼中却是那样的暖心。言问雪忍不住上前抱住柳梅,二人虽无法接触。但言问雪还是做出了拥抱的姿态。
“谢谢你愿意关心我。谢谢你让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关心我的人。但你必须跟鬼差走,你若是不愿,我会让无常强行带走你”言问雪后一句话说的异常坚定。
“奴家不会跑吗”柳梅倔强道
“我不觉得你能逃出鬼差追捕”
“公子当真舍得奴家...”
“舍得”
“公子不擅长说谎,奴家可听出来了”
“听出来了又如何,你必须走,这是为了你好”
“既然如此,那就...”
柳梅说着,浑身阴气突然涌动,尽数往言问雪体内涌去。
“柳梅,你这是何苦”
言问雪震惊之下,赶忙远离柳梅。但阴气却是隔空涌入言问雪体内。
“公子既然心意已决。那这便是奴家最后的礼物了。放心,奴家会注意公子的承受能力。”
言问雪相当无奈“你先告诉我,如此做对你有何影响,否则我宁愿它浪费掉。”
柳梅嘴角上弯“公子放心,这些皆是姐妹们的阴气,对奴家并无影响”
“好吧”
一段时间之后,这股阴气被尽数炼化。功成之后,柳梅开口了。
“若奴家未亡,公子可愿取奴家为妻”
“这...我...”
这话来的突然,言问雪顿时不知所措。他心中已经有雪灵了,但面对柳梅略显期盼的神情,言问雪却无法拒绝。毕竟以后见面机会渺茫,自己是否让柳梅毫无遗憾的离开?犹豫之际,柳梅又开口了。
“公子答案,奴家已明了了。”
“额...我如此容易被看穿吗...”言问雪无奈的挠头。
“噗...哈哈!”
柳梅一时间忍不住笑了出来。纵然惨白的面色,却也难挡柳梅的天生丽质。言问雪一时看的沉迷。
“若有来世,公子愿可让奴家做你的青梅竹马?”
“哈!求之不得。”
......
一个多月后,文书城外来了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等待着守门官兵的检查。这老人正是使用了幻面之后的言问雪。
鬼差带走柳梅后,没过几天。言问雪的身份便被查了出来。随之而来,便是言问雪因谋害皇亲国戚而被悬赏三千两黄金。这道命令由仁覆城开始,被快马加急连夜送往儒州各地。由那以后,仁覆城到文书城的必经管卡开始被层层戒严。往来行人,不论何种身份地位,皆被严加查处。
言问雪纵然加紧赶路,却还是快不过朝堂。加之这一路设立的关卡,更减缓了言问雪赶路速度。虽因幻面之故,言问雪一路行的顺利。但他一路行来,打听到的消息却一个比一个遭。
客栈被查封,双亲被抓进了大牢,宇文辰向云家提亲等等。这每一条消息,皆对言问雪是一记重击。好不容易入了城,言问雪不敢怠慢,赶忙去探听消息虚实。
......
青埂山,这本是一片好地方,山上植被丰富。本应是药农的好去处,但却因山上多有猛兽虫豺,因此鲜少拥有人迹。但在一个月后,青埂山脚却多了两座新坟和一名悲痛欲绝之人。
这两座新坟简陋之极,墓碑只是用周围树木简单处理后所成。墓碑虽然简陋,但碑上所刻却是惊心。
一书‘言氏夫妇之墓,署名:不孝子嗣言问雪’
一书‘云雪灵之墓,署名:无信小人言问雪’
坟前之人双膝跪地,涕泪横流。
“呃,呃...啊!!!”
言问雪想要发泄大喊,但却因过度悲痛而无法出声。最终无法压抑之后,如三岁小儿一般失声痛哭。
“对不起,只能为你们立衣冠冢!”
“对不起,打不过宇文狗贼!”
“对不起,胆小如鼠不敢劫法场!”
...
每一句抱歉,便是一次头颅与大地的碰撞。言问雪磕的头破血流,直到最后一次,言问雪头颅紧挨着地面,脑海回忆起了那令人绝望的种种。
一人之力,终究不及朝堂。言问雪回到文书城后,言氏夫妇,云雪灵,云氏夫妇,皆被宇文辰抓入大牢。探听到消息之后,言问雪打算劫狱。毕竟得到柳梅最后馈赠后,言问雪再有突破,打通了阴跷脉。
已通两脉,加上幻面,言问雪本以为可以一搏。却不想宇文辰竟将双亲等人囚禁于云府之中亲自看管,言问雪一直找不到机会。形势令人绝望,宇文辰明显打算用此计吊言问雪出来,言问雪并未上当。但宇文辰在发现效果微弱之后,竟然疯狂到直接于法场行刑,逼言问雪出来。
但如此之下,言问雪却...退缩了。
记忆中的几次的死关,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就如他在神秘空间练剑一般,每次必杀之刻言问雪只会恐惧的闭上眼睛等死。死亡的恐惧让言问雪眼睁睁的看着至亲之人离自己而去,而言问雪确如懦夫一般苟活于世。
面前的衣冠冢这一刻只在诉说着一件事,言问雪又一次没有了归宿。
“我该怎么办...啊!!!”
怒吼声越大,言问雪内心恨意越升。他恨夺走一切的宇文硕,他更恨懦弱的自己。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言问雪如今只想要宇文辰的命。但他明白,如今的自己做不到。
不说他的部下,光是宇文辰一身后天圆满修为,就非是自己所能匹敌。但言问雪并不是没有希望。
“后天圆满又如何!我会超越你!我会杀了你!我定要你血!债!血!偿!”言问雪说着,头颅再一次向地重磕。但却因用力过猛晕了过去。
神秘空间之内,剑傀儡应言问雪呼唤随之出现。还是如往常一般,不给任何准备,三尺冷冽寒锋便直向要害。看着就要刺向心口的剑,言问雪下意识的想要闭眼。
“给老子睁开!!”
剧烈的情感在这一刻压过了恐惧,言问雪强行睁眼,不闪不避直接迎了上去。随着剑锋穿透心口,言问雪开始有了窒息之感。但他这一刻却笑了。因为他的剑亦穿透了剑傀儡的心口。
始终无法打赢的剑傀儡,被言问雪以两败俱伤之法,强行扳成了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