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还没有大亮,穆芊荷就起了床,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站在门口观察院子里的情况,见家人都没有起床,这才一溜烟儿跑到院外。
喝过灵水后的身体很轻快,丝毫没有半点因长时间瘫躺在床,关节退化留下的后遗症。
冬日总是多雾,而今天的雾格外浓,两尺之外,就几乎看不到人影,芊荷在草垛里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那个男人,摸摸鼻下,谢天谢地还有还在喘气。
庆幸之余,穆芊荷却又犯愁了,雾这么大,这人若是躺在草垛里,是不容易被发现的,除非有人来拿柴火。
但家里干活的也就是大哥大嫂,若是等他们来拿柴火,又不可避免地跟这人扯上关系。
上辈子,他们就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遭了莫名其妙的罪,被人传了稀里糊涂的谣言,这辈子,可不得让他们在跟这事扯上关系。
想罢,芊荷拼尽了所有力气把男人从草垛里,拽了出来。
她的力气毕竟是有限的,费了好大的劲儿,还把男人重新拖到了昨天他摔倒的门口。
芊荷家在村头,过会天彻底亮起了,赶早的人来来往往,这里明显,有过路的人一下子就能看到。
担心男人受凉再落下什么毛病,芊荷又在他身下铺了一层草,然后,这才回院子。
刚进厢房,侧屋传来的声响,应该是蔡氏起来做饭了。
担心蔡氏又成为第一个发现的人,芊荷开门探出头,却见蔡氏跟大旺挽着手,从侧厢房里出来,一看芊荷探头,两口子立刻松开手。
“呀!她大姑,你醒了?”蔡氏被羞得面红耳赤,涨红着脸朝芊荷打招呼,她手轻轻推了大旺一把,宛如在撒娇。
蔡氏的娘家在蔡家洼,是村里首屈一指的富户,蔡氏更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当年两人的婚事,她娘家人是不赞成的,但拗不过蔡氏的坚持,还是嫁进了穆家。这进了穆家门,蔡氏直接从千金小姐变成了使唤丫鬟,虽然生活有点不如意,但她跟大旺的感情一直很好。
大旺黑黝黝的脸上也泛出一点点红色,但因他皮肤太黑,几乎看不到。
他瞅了芊荷一样,转身给蔡氏拉了拉衣服,嘟囔道,“你先做饭,我去找爹娘,再说道,说道!”说着,转身就往穆壮跟包氏住的正堂走去。
蔡氏目送大旺进了堂屋,然后缓慢地移步走向芊荷,为大旺刚刚的话解释,“你大哥,还想找爹娘,说一下你的婚事!”
“奥!”芊荷倚着门板,简单回答。
蔡氏见她僵着个脸,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把她吵醒,不高兴呢,连忙道歉,“她大姑,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嫂子这就去做饭哈!”
她说着,就沿着屋檐,走向门口,却被穆芊荷一把拉住了。
就听穆芊荷接着说,“嫂子,不用!”
芊荷站在门口,手下用力,就要把蔡氏往厢房里拉,“嫂子,你进来,我有事跟你说!”
“她大姑,你小心!”蔡氏看芊荷般着急,压低声音回话,“很着急吗?要不等嫂子做完早饭再来跟你说!”
“急!”穆芊荷简单回答。
一看穆芊荷皱眉头,蔡氏心头一紧,以为她不舒服,连忙搀着芊荷进厢房,“她大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穆芊荷只是想把大嫂喊进来,避免她先看到那个男人,压根没想好要跟她说什么。
于是她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蔡氏一看她这幅模样,以为又在为婚事的事发愁,其实昨天她来擦身子时,就察觉到芊荷跟以前的不一样,晚上睡觉时,听大旺把白天退亲的事一学,她才彻底肯确定,芊荷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其实,刘玉宝跟黄莺莺的事,早在芊荷还没昏迷时,就路人皆知了,只不过芊荷她被刘玉宝迷得神魂颠倒,又容不得旁人说一个不字。
感谢老天开眼啊,看清楚了真面目啊。
蔡氏激动不已,拉着芊荷的手,退到炕沿上,“她大姑,别难受,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这事,总能过去的!”
她为了给芊荷宽心,连忙把话题往其他上引,“现在啊,你就是养好身子,等身体恢复了,也就没什么难事了!我昨儿,找后山的神医问了!”
“神医说,你要想快点跟以前一样,得多走,多练!”蔡氏说着,就开始给揉手,“神医还说了,这些关节得多揉揉,不能让它们萎了!”
蔡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给芊荷按摩时,要费力的把胳膊伸直。
这幅模样,惹得穆芊荷眼眶通红,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为了不让蔡氏看到,她低下头,只是“嗯”了一声。
却听蔡氏又说了,“还有这说话,神医也说了,这话越说越顺,你得多说,这样才能变得跟以前一样利索……想当年,咱们百姓屯,谁的嘴皮子有你厉害,大家都传啊,穆家大丫一张嘴,吓死后山一群鬼,穆家大丫一说话,吓死池里的大蛤蟆!”
说着,说着,蔡氏就被自己都笑了,但她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笑可能会让穆芊荷不舒服,连忙止住,“哎,慢慢来,嫂子帮你,咱们很快就能跟以前一样!”
为了安慰芊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蔡氏一边给她按摩,一边说笑话逗芊荷开心。
不知不觉中,浓雾渐渐薄了,厢房里的视线开始明朗起来。
见蔡氏这么卖力讨自己开心,穆芊荷决定给她一个惊喜,她猛然抬头,“嫂子,我好了……”
蔡氏以为芊荷安慰自己,“好了,好了,过几天会更好!”
“嫂子,我没有开玩笑,你看……”芊荷说着就一下子从炕上跳了一下,灵活利索地在地上蹦蹦跳跳。旋而笑出声,
蔡氏一怔,昨天说话还不利索的丫头,今儿好了?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她大姑,你,你的身体……”
蔡氏的话还没说完整,就听院子里,传来包氏的大嗓门,“老大家的,死哪去了!大早上的也不知道做饭!你也想反是不?”
一听这语气,穆芊荷就知道,刚刚大旺找父母说自己婚事的事不是很顺利。
蔡氏揉搓一下眼睛,一边惊讶地看着芊荷,一边给包氏回话,“娘,我在她大姑屋里,我这就去拿柴火做饭!”
她激动地拉着芊荷的手,小声说,“她大姑,你先在这歇着,我一会儿来看你!”
可包氏却等不了了,挑开布帘,一见蔡氏亲热地拉着芊荷的手,顿时火冒三丈,“好啊,你们两口子给我玩阴得是不,一个明着找我说事,一个暗地里给大丫灌迷魂汤!”
她说着,就要上前来抓蔡氏的头发,“说,大丫退亲对你有什么好处!成心找事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