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镇的脸色同样十分灰败。
“我与她苦恋数百载,原本以为一切风浪都已经走过,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你不知道,阿苑她的资质并不好,以她的灵根,能在如今的寿元之内修到金丹大圆满,对她来说已经是格外努力了。”
时映雪敏锐地听到了那个“金丹大圆满”。
但很显然,面前的女修并不是金丹大圆满。
难道?
江镇看时映雪的脸色,知道她已经猜到了几分,叹了口气说道:“是,阿苑原本在寿元将要耗尽前终于修到了金丹大圆满,可是她结元婴的过程太不顺利。
她的金丹原本就是一颗中三品的金丹,增加的寿元并不多,她迟迟结不出元婴,眼看着寿元就要耗尽了。
我是天灵根,修炼一直都比她快,她苦苦追逐我已经过于困难,如今更是一心想要结成元婴,更是事倍功半,毫无成效。
阿苑尝试过四五次结成元婴都失败了,多次的失败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修为不进反退,如今竟几乎是已经倒退了一大半。
阿苑的寿命还有十年就要结束了,我们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法子,阿苑更是走火入魔一般想要结成元婴,再与我做百年道侣。
不知是谁与她说了,北荒之中有一种魔花叫‘九极脂花’,只要能够取得一朵九极脂花,用其入药,就能炼出一路直升的丹药,令她成功结成元婴。
这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情!可是我无论如何也劝不住阿苑,可我同样不愿让她心碎,她有希望,也无论如何都比她每日形容枯槁地等待自己死亡的到来要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江镇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
正逢此时,他怀中昏昏沉沉的阿苑仿佛清醒了一些,费力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抱住了江镇的头,傻兮兮地说道:“我的小江儿,等我找到了九极脂花就能成功修到元婴了,你一定要等我哦。”
不知玉楼春想到了什么,她紧紧地坐着已是泪流满面,时映雪也觉得胸口闷闷的。
大约是在这漫无边际的沉默之中,在这四周外头呼呼的风声之中,江镇一直久久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他紧紧地抱住了阿苑,仿佛是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都说这世间的另一半是取了自己的肋骨所造,若是阿苑是我的肋骨,我也只希望阿苑离去之后也能忘记我。
下辈子再也不要做我的肋骨来我的身边了,因我受到的这诸多痛苦,也希望她不再受了。”
涟漪和燃儿都忍不住在一边擦泪了,尤其是涟漪,她大约是想起了自己同样有苦衷却也无疾而终的唯一一段恋情,更是在一边不停地抹眼泪。
在这种悲戚的气氛之中,浮乙实在是觉得不适极了,他忽然就开口说道:“你看这江镇,其五官清秀,眼带桃花,身边的异性便一直不会少;
鼻梁挺直,山更高,准头带尖且有下水,加之嘴唇鲜红,乃是红尘孽根最重的一类。
他从前身边恐怕有几朵有毒的白莲花,与这位阿苑在一起之前恐怕是几起几落,很是艰难,如今就算是在一起了,他们的命格也并不合适,最后恐怕只能以分开收场。
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九极脂花,但是我觉得那把她骗来北荒的人也正是这位江镇身边的另外一个解语花。
只有人在争抢心上人的时候,才会以爱为诱饵,编造出这样狠毒的话,偏偏人也正是相信爱,才会上这样的当”
浮乙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终于惹得泪眼汪汪的两位女性大声抨击:“闭嘴!”
燃儿更是骂他:“浮乙前辈,你也太过分了,你没看他现在这么惨吗?呜呜呜呜,阿苑师姐也好惨。”
浮乙忍不住嗤笑嘲讽道:“他若是当真有心,未必不能查到是谁在阿苑身边胡言乱语的。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其心可诛。
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爱,却在过往让她吃了那样多的苦,如今好不容易破镜重圆,竟还是护不住她,还要让她受这般的苦,这算哪门子的爱情哪门子的男人?
我恐怕这位阿苑师姐是来历情劫的罢,如今寿元要走完了,对她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对这江镇来说更是活该!
如今来哭,哭有什么用?
哭就能将她哭回来了?
这样的感情对我来说可没有任何值得艳羡的地方,我反而觉得可笑,只为那可怜的阿苑觉得不值当罢了。”
浮乙的话虽说十分尖锐,但仔细想想也说的是实话。
若是不能将自己的心上人好好护住,如今这般,也属实是有些可怜了。
时映雪沉默地听着,也不禁叹气。
确实还是浮乙想的透彻些。
正在几人陷入诡异沉默中的时候,江镇怀里的传音符忽而又震动了起来,江镇有些懵地将那传音符打开,就听到里头传来又娇又弱的哭喊声。
“镇哥哥,你在哪里,峰头又落雨了,我害怕!”
“镇哥哥,你不用太为阿苑师姐担忧,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会好的。阿苑师姐会一直陪着镇哥哥,白白也会一直陪着镇哥哥的。”
“镇哥哥,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白白真的好想你。”
“镇哥哥,阿苑师姐一心想要找九极脂花,可是北荒是什么地方,她不要命了也就罢了,怎么能带着镇哥哥去那样危险的地方,哎,她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她。”
“听听,解语花是不是来了!”
浮乙简直气笑了。
这话又酸又臭,虽说语气里没有一丝对阿苑的妒意和恶意,但是个正常人就能听出来这自称白白的女人心里想的什么东西。
可是有些臭男人偏偏放着宝珠不要,去相信那些劳什子的鱼目。
很显然阿苑即使昏了过去也对这个声音非常讨厌,她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皱眉神情。
“阴魂不散!”
阿苑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那江镇的眉头就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