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识能够感觉到这块玉佩碎片和当初她在塔主身上得到的完全一样。
一模一样的玉佩质地,一模一样的灵气含量。
此人与塔主一定有什么关系。
当时华严长老说的是,那下了定金的人也是中了毒,塔主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又不敢大声宣扬,更不敢自己露面,只能偷偷摸摸派人来过来买化华珠。
说起来,那人身上给时映雪的厌恶感,正是时映雪对鬼修那般难以抗拒由心而生的讨厌——这人,也是鬼修?
那可了不得了,光明正大地跑到人类修士的宗门里头来,受了好一顿辱骂,向来睚眦必报的鬼修会忍得了?
这也是想不明白的事情。
不过无论如何时映都不敢打草惊蛇,她将那玉佩碎片先行收了起来,神色无异。
等那人确实已经出门去了,时映雪便偏头问道:“长老可知道,这位是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我管他是什么东西,买个东西在我府上叫叫嚷嚷,换了我年轻的时候不给他打出去我华严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华严长老翻了个白眼。
“灵芝,将窗户都打开,散散气,我闻到他身上的气味都难受。”
华严长老忍不住多抱怨了两句,又转过头去看时映雪:“小友先去吧,我便不耽误小友了。”
他又拿出之前时映雪来拜山门的时候“孝敬”的灵石卡,通通交还给时映雪。
时映雪知道他指的是化华珠已经给了他的事情,见他又将自己给的灵石送了回来,不禁用手推了推:“一点茶水钱罢了,给阿瑶买点儿小玩具也好。”
见她还惦念着小阿瑶,华严长老也不推辞了,只是心里的好感又多一层,便点了点头收下了:“阿瑶会觉得小友对她的好的。”
时映雪本欲走,又想到了七妍七谨之前的所作所为,算了算时间,他们带小弟子出去恐怕也快回来了。
倘若七谨当真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指使七妍来偷化华珠,那恐怕就在这段时间了。
于是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在座的各位,你们可认得你们门派的七妍和七谨?”
华严长老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懵懂表情,倒是之前带着时映雪来的那个机灵徒弟马上说道:“七字辈的,应当是楚河掌门的弟子,掌门的弟子众多,我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过他的弟子也没有几个正常人,虽然境界不高,个个都狂妄不已。”
他们是掌门的弟子倒是令时映雪有些意外,这样眼界,这样的涵养素质,也是掌门的弟子?
想了想云鹤掌门身边那两个简直算是完美人的小童子,这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了想他们字里行间对云浪道的抹黑蔑视,这大约正是他们师尊楚河的意思,所以才这么嚣张,公然挂在嘴上。
要不是时映雪懒得轻易动手给云浪道带来麻烦,这两个小小修士还真是随手就能杀了的东西。
于是时映雪又说道:“我也不遮遮掩掩了,我来的路上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对楚河派并无所少好感,对掌门和其弟子为人也已经略懂其狂妄了。”
她转过头去看长老,很有深意地说道:“长老,这留影石里恐怕有些有趣的东西,您最好尽快看了。”
她又问七妍七谨,又说掌门,就算是傻子都能猜到留影石之中装着什么。
几个徒弟的脸色就已经难看起来了,倒是那华严长老还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他们和咱们”
但毕竟华严长老也并非真的傻,他话还没说话便沉默了下来,目光渐渐尖锐。
“那晚辈先告退了。”
见提醒的目的已经到达,时映雪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
她才刚刚离开,华严长老便当着众弟子的面将留影石催动,一言不发地将留影石记录的内容看了个遍。
“这两人还是人?想钱想疯了,他还有这本事来咱们的洞府?”
“靠,看到这张脸我便知道了,这个七谨先前还垂涎隔壁丹霞峰头的女修,被人家拒绝之后还纠缠不休,那女修性情也是个爆烈的,当即传令九峰,请七谨不要再来骚扰自己。
这七谨被骂了,便立即反咬一口,说人家是荡妇婊子,私下里与他私相授受,可惜人家根本懒得理他,他也拿不出证据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何止是他们疯了,掌门也疯了吧?骚扰女修这样的事情还不赶出去?楚河掌门怎么想的?我要去告掌门!”
“他能怎么想的?告他有什么用?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身为掌门,丝毫不顾自己宗门的名声,在身边养十个貌美如花的侍女,谁不知道是他的炉鼎?他的徒弟上行下效也是正常的,你去告他他会理你?”
“你说的也是,可是怎么能这样?他们喜欢怎么样与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他们不该算计到咱们师尊身上来,还偷化华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呸!”
这几个弟子和华严长老一样,对楚河派早已不满良久,这会儿看掌门的弟子竟然在外人面前如此粗鄙,言语之中仿佛还提到什么因着灵石的事情打了起来,竟还异想天开想要偷化华珠?
几个人顿时都气的义愤填膺,看样子是想抄家伙去揍那七妍七谨一顿。
“好了,咱们这个样子过去,气冲冲的,说出去还平白无故惹别人笑话,何必呢。”
华严长老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他将那留影石一收,慢悠悠地说道:“那小兄弟还挺聪明的,知道这东西不好直接打开,留给我自己开,给老夫留点儿面子,是个人精。”
“师傅,您就一点儿也不生气?这时候说这些又没有什么用处,谁知道她从哪里弄来这东西的。”
小弟子尤有气,这个时候和他说什么恐怕都不会听。
“她不给我这个,咱们会知道门派里已经这么容不得我们了?”
华严长老虽冷静,眼底却是浓浓的嘲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