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液体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有如黄泥水一样,抹到脸上之后竟变成了煤炭一样的黑色,黑漆漆的,迎着日光看甚至还反光呢,看的时映雪是目瞪口呆。
沙陵全神贯注地抹着,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全然没有发现时映雪在一边看着他的动作。
他哭丧着脸一点一点抹着,包里甚至还有足以以假乱真的假眉毛大痣等东西,一番鼓捣之后,他原本平短的眉就变成了又浓又粗的大长眉,甚至在眼角还有一颗黑色大痣,一下子就从老实巴交的小小少年变成了一个十足猥琐的小人精。
时映雪觉得有趣,忍不住笑了一声,沙陵听到她笑的声音,又鬼哭狼嚎了起来:“你看啥!别看!要是我愿意,早就乔装起来了,哪能被揍成后来这个样子!”
“好好好,我不笑了,只是觉得你这门手艺厉害,觉得有些新奇。”时映雪确实觉得新奇非常,这还是她第一次真的见到有人易容之后完全看不出本样的,上一次知道这种出神入化的技术,还是在村口的说书先生嘴中的时候呢。
“这有啥厉害的,也就骗骗这秘境里头炼气筑基的弟子了,境界高些的单凭气息就能认出来了。我师傅不喜欢研究那些法术武学的,偏偏十分喜爱这些东西,厉害啥呢。”
看不出来沙陵还是个这样在意外表的人,时映雪虽然嘴上说了不笑,可是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配上这一身黑的发光的皮肤,还有眼角那颗大痣,时映雪憋笑都快要憋出内伤来了。
不过还真别说,时映雪这副样子和自己之前那样是截然不同的,估计就算是先前认识的人看她,也根本认不出来;而沙陵也是,除非是十分熟悉之人,否则很难看出来面前这“黑蛋”就是沙陵,两人的乔装打扮还是十分成功的。
沙陵一直没有侧头去看时映雪,估计也是觉得自己现在丑绝人寰,没脸见人了,十分郁闷地提溜着自己一串用空的瓶瓶罐罐去水潭旁边清洗着,路过时映雪的时候还撇了撇嘴,只是他才走过时映雪两步,忽然又到退回来,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时映雪:“你你你你?你这是什么东西??你续了阳根变男的了???”
时映雪笑了一下,她这副幻术里的皮囊算得上是最人畜无害的温和类型,笑了之后便更加明显,沙陵连忙别过头去,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是幻术。什么续了阳根,讲的什么东西。”时映雪将戒指移回原处,在一团温软的水灵气之后恢复了自己之前的模样。
沙陵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时映雪年纪可比他小了好些,在她面前说什么阳根这不是带坏小孩呢么!他不自在地咳了两声,随便说了点别的把阳根这个东西给糊弄了过去,然后又目瞪口呆地看着时映雪又变了回来,满脸复杂地围着看了半天,又说道:“你再变一次我瞅瞅?”
时映雪依言做了,灵气散去后,又成了之前那个无可挑剔温和白净的少年样子。
沙陵摸了摸头,绕着时映雪转了足足三圈,终于忍不住想伸手去扯时映雪的脸:“你是狐妖吗?还会画皮的?”
时映雪一下躲开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说了是幻术了,人还是我的人,不过是你的眼睛看不出来罢了。当然,我也看不出来,我们在这种幻术面前都是后生,看不出来是正常的。”
沙陵“唔”了一声,还在啧啧称奇。
“要我说还是你的幻术厉害多了,我这易容术的药草汁液臭的我都快晕过去了,这时候还好,等一下离了水潭子,那太阳光一晒,我这黑皮更加吸热了,人都能被烤熟。”说起自己的易容术,沙陵就是满脸的难受,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最后还是忍不住添上一句:“最重要还是遮住了我这英武雄壮的容颜,人生一大憾事!”
时映雪正从水潭之中掬起一捧水润润干燥的喉咙,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一下子喷出来,整个人呛得脸都红了。
这被蛇妖和**草的汁液吓的孤苦狼嚎的沙陵,竟然还能说自己“英武雄壮”?
时映雪看着他这一副揽镜自怜的模样,在心里对他的印象“怂包”之后,又加上了一个“自恋”。
沙陵还真的说着说着就一副要哭了的样子,这黑漆漆的皮肤让时映雪看不清他是不是眼眶红了,反正他一双眼里当真是起了晶莹的泪水,真是个泪盈于眶的楚楚可怜模样。
呕!
时映雪看着他这个样子,属实要忍不住自己的手了,只想一拳打在他自恋的脸上,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走了走了,你再哭下去,水琴沼泽的黄花菜都凉了,雾茯苓可不会等你,到时候你看不见雾茯苓,只能看见你漆黑如墨的容貌了。”时映雪实在受不了了,她忍住了自己心里的一阵翻江倒海,祭出宝剑便先走了。
沙陵果真还沉浸在自己“英武雄壮”的外貌被遮挡了的痛苦之中,连时映雪御剑飞走了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等他终于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站起身的时候,早已是人去楼空,身边空无一人,时映雪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沙陵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映雪!你怎么能抛下我!”
已经走了不过三两里的时映雪听见了他的叫声,实在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拳头。
而黑蛋沙陵已经祭出了自己的法宝,一溜烟地追了上去,看到时映雪的时候又嗷嗷地叫了起来,说是肯定是她嫌弃自己现在这个丑陋的样子才先走的,又是一副顾影自怜的样子,时映雪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在水琴沼泽的周围一拳将他从法宝上打了下去。他直直地掉了下去,整个人倒栽葱一般头插进了沼泽边缘柔软的泥土之中,半晌才爬了出来,黑漆漆的皮肤配上黑漆漆的泥土,实在是滑稽万分。